她想(1 / 1)

說話的是之前坐她前排的一個男生,叫彭鑫。

彭鑫笑得有點誇張,一雙小眼睛彎得快要看不見了。

馬星河也在,他在彭鑫旁邊搓著手,表情有些不自然。

虞淺懷眉頭輕皺。

“有什麼事嗎?”

馬星河乾咳兩聲。

“虞總,咱們出去說吧?”

虞淺懷額角一扯。

“搞什麼啊這麼神秘?”

但還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倒要看看馬星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於是三人一起出了教室。

彭鑫和馬星河帶著她,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

一直走到了走廊儘頭。

“喂,前麵是男廁所。”

她現在已經不會再走錯了。

所以立刻向二人提出了質疑。

馬星河咯咯咯直笑。

“放心,我們難道還會把你帶到男廁去?”

“到底去哪?”

她的耐心在消失。

“馬上馬上。”

對方安撫道。

很快,他倆在男廁前麵一拐,進了旁邊的樓梯間。

虞淺懷抄著手跟進去,心裡直犯嘀咕。

說個事還跑這種旮旯角落,感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學生一般都從大樓梯下去,這個樓梯間不太常用。

敞了一扇的黃色大門頂上掛著一層蛛網。

虞淺懷扇了扇空氣裡的灰塵味兒。

“快說,到底什麼事?”

彭鑫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是這樣的,就這次考試,我和馬星河就坐你旁邊……考試的時候能不能……”

男生有點扭捏,耳朵已經變粉。

馬星河直截了當地打斷他。

“能不能給我們抄一下!嘿嘿!”

說完他憨笑著用手撓撓後頸。

“不要。”

虞淺懷白了兩人一眼,掉頭就走。

這個班裡,知道她真實水平的人不多。

除了夏高嚴和金銘,就是馬星河了。

難怪他會找上自己。

下一秒,馬星河立刻衝到她前麵攔住了她。

“哎哎哎哎……等一下,虞總。”

虞淺懷嫌棄地看著他。

“一個摸底考試而已,你們怕成這樣?”

馬星河苦笑道。

“哎,這不都說到時候會按成績排座麼?都複讀了,我們也想拚個好點的座位,如果周圍全是成績差的,到時候連個問問題的人都沒有,那也太慘了!真不是故意想抄的。”

虞淺懷打量著他臉上焦急的神色。

她尋思之前馬星河的同桌是她,現在是夏高嚴。

無論是問題還是抄作業都很方便。

他這是被慣壞了吧……

馬星河見她不說話,立刻趁熱打鐵道。

“你放心!到時候你什麼也不用做,絕對不會影響你的,隻要我們抄的時候你彆故意擋著卷子就行!”

彭鑫在旁邊狠狠點頭。

“對對對,我們自己看就好了。”

虞淺懷懶洋洋地抬起眼皮。

“隨便,如果你們能在我塗完答題卡之前抄完的話。”

她挑了挑眉梢。

“大題也一樣,反正一做完我就會交卷,能不能抄到,看你們本事。”

馬星河一聽,頓時喜出望外。

“可以可以!這樣就行了,謝謝虞總!”

他趕緊拉了拉彭鑫。

兩人一起點頭哈腰地鞠躬。

“謝謝啊虞總!”

“回頭還請你吃燒烤!”

虞淺懷冷哼一聲,擺擺手道。

“不用。”

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出了樓梯間。

馬星河和彭鑫像小弟似的從後麵跟上來,不停地說一些感謝的話。

好巧不巧,一個高挑瘦削的身影迎麵而來。

正是夏高嚴。

他過來上廁所。

瞬間就看到走在最前麵的虞淺懷。

他神色一緊,目光在三人身上流連。

心緒微微起伏著。

虞淺懷則迅速與他錯開眼神。

朝旁邊的牆壁看了過去。

那天無視了他的好友請求。

她有點心虛。

兩人都各懷心事,反倒是馬星河大方地打起了招呼。

“嗨,嚴哥,去廁所嗎?”

夏高嚴頷了頷首。

馬星河想了下道。

“我也去。”

然後拉著彭鑫。

“一起吧?”

對方附議。

“走了虞總。”

去之前馬星河還不忘給她打個招呼。

虞淺懷頭也不回地含糊應了句。

“嗯,拜。”

就這樣,那兩人從她的小弟瞬間變成夏高嚴的小弟。

但作為“大哥”,他心裡並不舒服。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像其他人那樣正常地和她說上話。

那日之後,竟落得如此疏遠。

甚至還不如像以前那樣做普通同學。

夏高嚴閉了閉眼睛。

廁所裡剛消過毒,一股刺鼻的84味肆虐著他鼻腔裡的黏膜。

“啊切!”

他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鼻尖泛紅。

眼眶裡也盈出點點淚光。

回到教室後,他扯了張紙擤鼻涕。

然後起身去辦公室拿作業。

步子邁得沉重。

甫一推開門,溫念正抱著一遝作業出來,和他麵對麵迎上。

溫念局促地打了個招呼,然後迅速低下頭去,匆匆離開。

夏高嚴漠然地點了點頭。

神情有些疏離。

他還沉浸在剛才的偶遇裡。

回去的路上,溫念暗暗尋思。

好像每次碰到夏高嚴,他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其實她覺得他和自己的性格有一點像,都是那種溫柔沉悶型的。

但對方似乎比她更多一層憂鬱。

她不禁有些好奇,這位孤獨的學霸,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呢?

**

第二天。

摸底考試如約進行。

關於試卷的的選擇,各科老師有自己的想法。

語文、英語和生物老師認為摸底考試看個大致情況就行了。

要求不用太高,遂選了和高考差不多或者難度更低的題。

但物理和數學老師則認為,剛過去的高考屬於“小年”,試卷難度較低。

如果摸底考試和高考一樣簡單,恐怕學生們會就此放鬆警惕,無法引起重視。

所以就選了一檔稍高難度的試卷,以便給學生一個“下馬威”。

告訴他們複讀不是鬨著玩的。

至於化學,則更是由呂永昌親自坐鎮,出了一套有針對性的刁鑽易錯題。

這場考試下來。

絕大部分人都不嘻嘻。

因為強度集中在了數學、物理和化學這三科上。

全是理科的核心科目。

虞淺懷還好,除了化學的實驗部分,彆的對她來說都算不上很難。

她甚至提前交卷了,和那時候說的一樣。

至於彭鑫和馬星河到底抄了多少,她不甚關心。

不過她感覺那個彭鑫有點誇張。

大概以前就是作弊老手了。

什麼斜眼瞟,視線遮擋法,核心步驟拆解法。

這人看著老實,結果樣樣精通,不在話下。

虞淺懷甚至懷疑他是因為高考不能作弊了才考那麼差的。

考完之後。

虞淺懷和金銘、牛欣在食堂吃飯。

兩人一起安慰焦慮的金銘。

她額頭冒汗、臉色發白,看著虛弱不堪。

畢竟是一個提問答不出來就嚇得半死的脆弱女高。

這次考試的結果可能讓她難以承受。

“彆急,這次英語和語文都比較簡單,全是你強項。”

虞淺懷輕撫著金銘的背。

“可這次難的都是我的薄弱科目,那點分估計都勻不過來的,唉,回家又要挨罵了……”

虞淺懷見金銘眉頭緊皺地捂著小腹,關心道。

“你肚子疼嗎?”

金銘點了點頭。

因為金銘沒什麼胃口,所以吃得很慢,打好的湯都涼了,飯菜估計也一樣。

虞淺懷起身道。

“我去重新給你打一碗湯吧。”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不會去。

甚至根本不會注意到同伴捂肚子的細節。

現在她變了不少。

因為她發現人啊有時候沒那麼強大。

人這種生物太脆弱了,一個浪頭打過來就趴下了。

所以儘量與人為善,幫助一些同樣善良的人。

說不定走到死胡同的時候還能有一線轉機。

那會要不是還有個許悠,她差點就撐不過去了。

就因為許悠之前,她隻有曲晶菁一個朋友。

虞淺懷走到打湯的地方,發現桶裡隻剩下一個底那麼點湯。

她儘力打了一碗起來,用手摸了下碗身,感覺一點也不熱。

於是她端著那碗湯,來到附近的一個窗口。

“阿姨,可以幫我加熱一下這碗湯嗎?”

虞淺懷麵頰上掛起一個甜甜的笑容。

戴著白色廚師帽的食堂阿姨看了眼道。

“你那個彆要了,我重新給你打一碗。”

阿姨轉身進了後廚。

“好的,那謝謝阿姨!”

等待的過程中,虞淺懷盯著食台上的調料罐子發呆。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虞同學。”

虞淺懷轉過頭去,看到祁韋朝她走了過來。

而祁韋身邊的人……

居然是夏高嚴。

他倆又是怎麼混到一起的?

不過不難猜到,兩人這次考試應該是領座。

來這麼晚,怕不是祁韋拉著夏高嚴留下來對答案了。

感覺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虞淺懷淡淡地回了個招呼。

“嗯,班長。”

夏高嚴偷偷看了她一眼。

他眼尾泛紅,脊背繃直。

陰鷙地站在玻璃窗口前。

虞淺懷則把頭發往耳邊攏了攏。

還好隔著個祁韋。

她不太想直接麵對他。

阿姨還沒出來,祁韋抬頭看菜單。

沒想到兜裡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祁韋摸出來看了眼屏幕,匆匆離開了窗口。

靠,剛想著不用麵對,祁韋居然就走了。

正當她惴惴不安的時候,阿姨端著湯出來了。

虞淺懷鬆了口氣。

謝天謝地。

她接過滿滿一碗飄著幾顆蔥花和幾片菜葉的熱湯,謝過了阿姨。

正準備離開,沒想到夏高嚴開口叫住了她。

“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