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劉江的，朋友？”
薛棠看著麵前的男人，年紀瞧著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正氣。
男人裡頭是一套藏青色正裝，因為天氣冷，外頭套了件黑色大衣。
這穿著，總給她一種‘賀欽’的感覺。
男人淡淡一笑，“我是他初中同學。”
“你呢？”他又問。
薛棠禮貌回答，“我是他高中同學。”
兩人一同往電梯去。
“忘記自我介紹了。”電梯裡，男人又說：“我叫高皓廷。”
“我叫薛棠。”
“薛棠……”高皓廷默默念了遍名字，他側目看去，“你，是不是有短視頻賬號？”
沒什麼可否認的。
薛棠點了點頭，“是。”
高皓廷說：“那我應該刷到過你，對你的名字有一點點印象。”
電梯門開了。
薛棠淺淺一笑，“也可能是名字比較大眾。”
高皓廷做了個手勢，讓她先出去。
然後又笑著說：“其實沒那麼大眾。”
……
兩人一起進了派對現場。
薛棠因為等趙歡，出門稍微晚了些。
這會兒，已經有不少人在了。
這是薛棠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裡頭可謂是應有儘有。
因為受到一些電視劇的影響，薛棠還可以所有單身派對都是在酒吧舉行的。
今天倒是大開眼界了。
台球、跳舞機、桌遊、KTV、投籃機……
當然，最吸引她目光的還是正中央的那條橫幅——熱烈祝賀劉江先生告彆單身擁抱婚姻！
這個風格，相當劉江了。
薛棠往裡頭掃了一圈。
夠熱鬨的，每個區域都有人在玩。
今天的主人公劉江正握著話筒在忘我高歌，他周邊還坐了好些人，個個手裡都有個杯子，看不太出來是酒還是飲料。
包括角落裡的程今安。
一首歌介紹，劉江也看到了來人。
“欸，又來人了。”
話筒還在他手裡，出聲的那瞬間，所有人都往門口瞧去。
“是薛棠和我廷哥啊。”劉江站在遠處，繼續舉著話筒說：“你倆咋一塊兒來了？”
高皓廷回應他，“正巧樓下碰見。”
這會兒已經有相熟的人上前來了。
何千語和錢晗到得早，兩人上前來拉薛棠坐下。
順著她們的動作，薛棠注意到了角落裡的人正在看她。
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剛坐下，劉江那邊又發話了。
“我廷哥彆站著了呀。”他伸手指了指薛棠的旁邊，“那不是有空嗎？趕緊坐啊。”
程今安：？
高皓廷很自然地坐下，還隔著薛棠和彆人打招呼。
說是彆人，其實也就是何千語和錢晗。
兩人都屬於社牛興致，幾句話就把高皓廷的工作、生活給聊出來了。
南方人，小學跟隨爸媽一同來潾市，此後就定居在這了。大學是法律專業，現在是一家紅圈所的非訴律師。
律師，怪不得有這樣的氣場。
挺唬人的。
三人中，錢晗對他的職業最感興趣，先問紅圈所是什麼，又問什麼是非訴律師。
薛棠也不懂這些，就順帶一起聽一下。
隻是她認真聽彆人說話的時候，神情會不自覺放空，然後一陣陣小幅度的點頭，周遭發生的事都會一瞬間注意不到。
就比如現在。
有個人都快到跟前了，她才注意到。
K歌區沙發和桌子之間的距離稍有些窄，就像電影院兩排座椅間那樣，人坐滿後，裡頭的人想要出來，外頭的人就得刻意避一下。
何千語和錢晗都往後靠了，薛棠還保持著身子稍稍前傾的姿勢。
“老程，你乾嘛去？”
劉江在裡頭喊。
這會兒已經換人在唱歌了，是一首慢歌，趁著伴奏間隙，程今安扭頭回了句，“抽煙。”
也不知道劉江聽到沒。
反正薛棠是聽見了。
在程今安扭回腦袋的那一刻，她立馬往後縮了些。
還是被盯了一眼。
薛棠心想，自己反應也沒那麼慢吧。
高皓廷在最外側，乾脆站起來讓他。
明明都是一路走過來的，可到他這，程今安突然就跟剛學會禮貌兩字怎麼寫似的，看著人家來了句‘謝謝’。
奇奇怪怪的。
趙歡緊趕慢趕，仍舊是最後到的。
“怎麼這麼晚啊？”何千語玩笑著開口： “不是說一下班就衝的嗎？”
趙歡滿臉的嫌棄，“這破公司，我是真一天也乾不下去了。”
“不對啊。”錢晗回憶著，“你以前不是說你這公司很不錯嘛，福利待遇啥的都特彆好。”
趙歡搖了搖頭，“過去式了。”
見幾人對話，高皓廷起身讓位。
“你坐這。”
說完，就挪到了對麵的空位上。
趙歡也不假客氣，道了聲謝。
她坐下喘氣，薛棠幫著解釋，“她部門換了領導，挺壓榨員工的。”
“什麼叫挺。”趙歡不滿意，“那是特彆、超級壓榨了，哪有誰家領導每天快下班了給你們安排任務，每天距離上班打卡還有十分鐘就要開早會的。”
何千語忍不住了，“這麼變態，還不趕緊跑路！”
趙歡歎了口氣，“再看看吧，換家公司還真不一定能有現在的待遇，而且最近大家的意見都挺大，大領導應該也聽到點動靜了，先看看上頭有沒有反應吧。”
薛棠一直默默看著她。
趙歡立刻製止，“彆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
薛棠哦一聲，真的挪開了視線。
眼神才剛落到對麵，就瞧見高皓廷正注意著她們這。
表情似乎還有些想笑，似乎一直在聽她們說話。
發現薛棠看過去，他也不躲，直視著笑了下。
薛棠無法，也回了個笑。
這一幕可被趙歡瞧見了。
她偷偷打量了一番，然後朝薛棠這靠了些，用隻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什麼情況啊？”
薛棠知道她在問什麼，無奈扯扯嘴角，“沒情況，劉江初中同學，剛才樓下碰到一塊兒上來的。”
“還有這麼回事啊。”
怪不得呢。
剛才出電梯碰都一個在拐角抽煙的人，趙歡還問他怎麼在外麵，人家說是，太悶了。
對，就是太悶了。
現在想來，大概不是嫌裡麵空氣悶，而是心裡悶了。
趙歡忍不住笑，“看來某人是醋了。”
薛棠權當聽不見。
可她左邊的錢晗卻隱約聽見了，好奇地問：“誰醋了？”
薛棠：……
趙歡笑著搖了搖頭，“沒誰，你聽錯了。”
又過一會兒。
薛棠忍不住往門口方向看去。
抽根煙這麼久嗎？
她站起身，“我去趟廁所。”
趙歡抬眸看她，“真上廁所啊。”
薛棠和她對望，“真的。”
趙歡嗯一聲，點頭，“去吧，要不要陪你啊？”
“……不用了。”
走出大門就能看到廁所的標識，指的右邊。
薛棠往左走了幾步。
果然還在那。
煙抽完了，人正倚依在牆邊看手機。
程今安視線從手機屏幕挪開，轉到那雙腿上，又慢慢向上。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怎麼，要走？”
裡外溫差有些大，廊道上的窗戶雖然都關著，卻還是有風沿著縫隙滲進來。
薛棠忍不住搓搓手，好脾氣地回：“沒走，我出來上廁所。”
下一秒，程今安嗤笑一聲，“這麼大牌子掛門口沒看著啊。”
順著他的視線，薛棠跟著扭頭。
然後又轉回來，“噢，我走反了。”
說完，就真的往廁所去了。
看著她進去的背影，程今安也回了裡頭。
單身派對沒進行到太晚。
劉江原先還誇下海口，說今晚必須通宵。
結果第一個舉旗投降的也是他。
“對不住了各位，咱今天就到這了。”說著，還很合時宜地打了個哈欠，“快一點了，我這幾天都沒好好睡，今晚就放我回去抓緊睡三五個小時，讓我明天當一回帥氣的新郎。”
時間的確也不早了，大家夥兒也沒人為難他。
當場就散了。
隻是下去又有點費事了。
今天來的一共得有二十多號人，可隻有一個電梯。
雖然隻在三樓，但一晚上玩下來，也都累得慌，不想走樓梯。
乾脆就分了兩批出去。
等第一批人下去，劉江在門外招呼裡頭的人，“快來快來，電梯馬上來了。”
薛棠今天穿了高跟鞋，她平時很少穿，一晚上下來腳有些累，趙歡就和她手挽著手一起走在了最後。
等到了電梯口，裡頭人也差不多幾乎站滿了。
趙歡說：“我們等下一趟吧。”
薛棠也點點頭。
再上去人，肯定得超載。
此刻除了她們倆，就隻有程今安和高皓廷還在外頭。
劉江人在最裡頭，朝外頭喊：“你們先進來看看，超重了再說唄。”
電梯裡的人也都往裡退了些。
四人進了電梯。
沒有任何懸念，電梯門關不上了。
在最外頭的高皓廷走出電梯。
依舊關不上。
薛棠和趙歡相視一眼，決定一起出去。
隻是薛棠剛邁出去，趙歡就被身後的人扯了一把。
“我出去吧，你太輕了，估計還是一樣。”
隨著話說完，程今安也到了外頭。
果然不超載了。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薛棠看著趙歡發愣，趙歡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數字開始往下跳動。
程今安又摁了一下。
隻剩三人。
高皓廷大約是覺得太安靜了，先與程今安搭話。
“剛才沒和你打到招呼，我是劉江的初中同學，你應該，也是他高中同學吧？”
“嗯。”程今安點點頭，目光瞥了瞥此刻站在兩人中間的薛棠，“我是她後桌。”
高皓廷笑笑，“那挺巧，我一問就問到一對前後桌。”
靜默了十來秒，數字再次往上跳。
“你們都怎麼回去啊？都喝酒了嗎？”他又問。
薛棠今天喝了一杯，不過她本來也沒車，不存在不能開車的情況。
趙歡的車送去保養了，今天也是打車來的。
兩人估計還是得打車回去。
她說：“我和我朋友打車回去。”
高皓廷抿了抿唇，“我沒喝酒，挺晚了的，兩個女孩子打車也不太安全，我送你們吧。”
薛棠張了張嘴，下意識想拒絕。
隻是被人捷足先登了，“我也喝酒了，要不然順帶捎下我。”
程今安朝他笑，“我正好要去她家，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