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宇這頓飯嚴格來講其實也不是不能吃。
雖然因為對肉類的了解不足,在煮好之後,想著要更軟一點更入味,他單獨又多燉了十分鐘。
然後牛肉就硬成了橡膠。
但番茄和湯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衛澤宇殷勤的收拾餐桌,把鍋碗和餐具一並放進了洗碗機。
李希願歎了口氣,看著他細心又溫柔的衝掉盤碗上的殘羹剩飯,大致清洗之後把盤碗送進洗碗機。
不過片刻,又端了水果出來,放在她的手邊。
李希願沒看水果,看了一眼安靜又殷勤的衛澤宇,示意自己身邊的位置。
“你先坐下。”
衛澤宇看著她片刻,遲疑坐下。
李希願深吸口氣,看著眼前的衛澤宇,“我想我們該談談你接下來的安排了。”
衛澤宇睫毛顫動,看著眼前的李希願。
“你現在被罷職也沒什麼問題,正好休息一段時間。”李希願開頭安撫衛澤宇的情緒。
她並不是那種生命不息工作不止的類型,但是她想要的太多,除了能讓她感覺舒服的生活,還要有足夠的地位和話語權,在拿到之前,當個少在無用事情上動腦子的工作狂無疑是距離目標最近的一條路。
李希願一邊說,一邊整理腦子裡的話語。
她可以給員工提振士氣,可以給其他人解決困難,可以幫助彆人走出低穀。
但要怎麼對男朋友說你出去創業吧,我喜歡當霸總的你?
李希願深思片刻,抬起頭。
衛澤宇原本正襟危坐的姿勢已經鬆散了下來,微微弓著腰,手肘撐在大腿上,手扶著臉頰,緩慢眨眼看著她。
似乎是有點無聊到要睡著的樣子。
李希願眉頭一挑,“說正事呢,你正經點。”
衛澤宇直起脊背,低頭看著李希願,“哦。你說,我有在認真聽。”
李希願深吸口氣,緩緩吐出,“你覺得人工智能行業怎麼樣?現在國家建設的差不多了,但堂皇主要是走實業路線,很多的產業除非產業升級,不然遲早要玩完,你不如想想怎麼能讓公司發展下去,想想行業趨勢。”
“你想,讓我去發展這些?”衛澤宇透出幾分茫然。
“是。”李希願點頭,“我知道這些高精尖的技術不好拿到手,主要的研究組也都是各大頂尖高校,但我們要做的不過是把他們研究出來的內容整合起來……我覺得這個可以,作為新的項目。”
李希願隻是在剛剛頭腦風暴的時候想起來行業趨勢是這個,根本沒有深入了解,隻是想要轉移衛澤宇的注意力。
她是真的蠻喜歡衛澤宇對外的樣子的,要是衛澤宇後麵一直保持著無業狀態等到國家清算完成之後,也不知道要當多久的家庭煮夫。
她是真的會有喜歡的人緩緩死掉的心痛感啊。
“唔。”衛澤宇單手柱著臉頰,看著李希願說著說著又沉浸入自己思考的樣子,安靜的聽著。
李希願說著就忍不住想要查資料了。
調查研究學習,等到擁有足夠的了解和經驗之後再動手才是她的習慣。
然而現在因為想要衛澤宇振作起來,她還要努力想這個行業和自己的產業有什麼關係,要讓衛澤宇就算是為了她也要努力。
等她說的有些心虛,想要查看衛澤宇的反應判斷自己到底說的怎麼樣的時候,她抬頭,卻看到衛澤宇又盯著自己發呆。
努力被浪費,剛剛編的東西也都被對方忽略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支起上半身,“你怎麼回事,讓你聽著,你聽了嗎?”
“聽了。”衛澤宇快速複述李希願剛說過的話題,帶著幾分疑惑,“可是,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你想做什麼?”
李希願實在很難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說出口。
她抬頭看到衛澤宇的表情,忍不住抬手在對方的額頭上懟了一下,“想讓你彆躺在家裡當家庭煮夫,出來工作啊!”
衛澤宇被懟的輕微向後仰,卻也不生氣,保持著後仰的姿勢偷眼看李希願。
李希願被看的沒脾氣,收回手。
衛澤宇順勢握住她的手腕,抬眼看她。
“嗯,是因為擔心我放棄工作嗎?”
李希願被問到,又覺得自己說些有的沒的簡直是浪費了大把時間,還不如一開始的時候就把事情說清楚。
她歎了口氣,把衛澤宇拉回之前和她對坐的姿態。
“是啦是啦。”
李希願深呼吸,片刻之後,她抬眼,對著衛澤宇開口。
“我被你掌控全局,氣魄驚人,對著那些氣勢洶洶的親戚也不落下風的樣子迷倒了,動心了,生怕你變成我不喜歡的樣子,怎麼樣?”
話剛出口,李希願就感覺到火熱彌漫上臉頰。
在這個城市孤身生活,大家都不過是汲汲營營的普通人。是與她有著同樣年齡卻已經失去眼裡光彩的同齡人讓她下定決心,一定要繼續學習,不能放棄向上爬的決心。
然而,身邊沒有親戚,父親隻是孤兒,他死了之後,母親說逃債就跑的連她都不知道去處,一腔心事說出來非但不會有分擔,反而會被人嘲笑,她早就習慣了把所有情緒都遮掩在‘這沒什麼’的麵具之下。
或許是心動,或許是信任,她說出了自己想都沒想過的真心話。
說完,她就像是被水淹沒一般屏住呼吸,然後猛的用手捂住了臉頰。
衛澤宇一直沒有出聲。
死男人,你倒是給個回應啊!?
李希願久等不到回應,抬起一隻眼睛偷看。
衛澤宇含著柔軟的笑,保持著單手托腮的樣子,看著她。
“你看什麼!”羞惱化作怒意,李希願抬手去拍他。
向來溫順到會接納她大部分情緒的人忽然之間捏住了她的手腕。
保持著一手被舉起的姿態,李希願看著衛澤宇傾身側過來,接近了她的臉頰。
這是個非常適合親吻臉頰的姿勢。
當然接吻也OK。
李希願睜著眼睛,沒有動,左側的臉頰卻被看的發燙。
她這才發現,原來視線也是可以引發觸覺的。
然而衛澤宇好像是某種隻會對活動物體有反應的樹蛙一般,許久沒動。
李希願恨不能直接把人推在沙發上,讓他知道什麼叫錯過無,又恨不能直接一手挽過他的後頸,讓他索性直接啃上去,也免得反複觀摩她的小半張臉。
“你想乾嘛啊。”
等話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又乾又澀。
“我可以吻你嗎?”衛澤宇問。
李希願深吸口氣,轉過頭和衛澤宇對視。
他就算一手按著她的手腕,也還是那一副溫馴無害的樣子,乖巧又無辜的看著她。
你故意的吧?要親就親問什麼?故意開口還不是要她主動開口答應?
“不行。”李希願手一抽,將人直接推倒在沙發上
然而她起身,居高臨下看著躺在原地,無辜看著自己的衛澤宇。
“我跟你講,過時不候。”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穿上拖鞋離開。
衛澤宇躺在沙發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卻露出了個淺淺的笑容。
雖說他一開始就是喜歡李希願,也期待著這份感情能得到一個回應。
但是,強硬又孤獨的她,緩慢露出了柔軟的部分,對著他講述出真實的想法。
果然還是……超過想象太多了啊。
沒多久,李希願再度回到客廳。
衛澤宇感覺她走過來,剛想起身,卻兜頭被布料蓋住了腦袋,順手擺在頭頂的手腕也被一並按住。
李希願夢著他的臉,隔著布料對著他親吻。
柔軟的肌膚相蹭,卻隔著一層,隻能隱約察覺到發生了什麼,親昵曖昧卻又始終差了些什麼。
衛澤宇早就不是接吻都沒有過的單身人士,幾乎是本能就想掀開布料,卻被李希願隔著布料按住了脖頸。
頭本能的後仰,脆弱的喉結在對方的手心滑動。
李希願微微眯著眼睛,收緊了手。
被布料蓋著的人呼吸不暢,發出輕微的呃聲。
手心的軀體緩緩發熱,有淡淡的汗液從手下彌漫而出,明明是扼住了脖頸,衛澤宇卻是一手掙紮著與她十指相扣,一手扣在了她的腰上。
呼吸聲逐漸粗重,胸膛起伏,能感覺到壓在身上的軀體有多柔軟。
生理與心理的渴求伴隨著求生欲一起蒸騰,衛澤宇察覺了李希願抬頭的動作,卻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呼吸急促,鼻腔呼出的氣息都變得潮熱起來。
明明被限製了呼吸的人是對方,李希願卻忍不住也呼吸急促起來。
“鬆手。”李希願掙紮錯開對方的吻,冷淡開口。
衛澤宇的動作驟然停止。
李希願手鬆開,將對方鬆懈了力道的手臂從自己腰上挪開。
果斷起身,轉身就走。
衛澤宇猛的起身,將布料掀開,看著李希願的背影。
“喂!”
李希願頭也不回,“這是你戲弄我的報複,想繼續嗎?沒有了,我要去睡覺了。”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次臥的門。
她在衛澤宇家裡住著,出於對對方草食係的感知,幾乎沒關過門,這次卻是第一次在他的麵前合攏了。
衛澤宇抬手,拿起布料。
他這才發現,這片被津液潤濕的布料是他送給她的一片方巾。
絲綢的質地,她帶過,今天剛帶過,回家的時候才解下來。
衛澤宇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升旗的部位,深呼吸,找回平時的頻率,起身回房。
比起其他,他更在乎的是,李希願說喜歡他。
她喜歡他發號施令的樣子啊。
也是,她這樣的女人,不喜歡有壓迫感的人在身邊,這會引起她的警戒心。
可真正的弱者也是不配被她看在眼裡的。
畢竟,李希願的視線,永遠追逐著更高,更高的地方。
她的野心不會留在原地,也不會等待一個跟不上她腳步的人。
衛澤宇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辭職信,揉成一團丟到了垃圾桶裡,脫下衣服,步入浴室。
不要急,不要急。
你看,她正在為你動心。
含著一點淺淺的笑,看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從瓷磚上滾落,衛澤宇忍不住開始想象。
所以,她也在洗澡嗎?隔著這麵牆?
主臥的衛生間和公共衛生間共用水管,所以,她也在用熱水嗎?
方才被扼住的地方微微發燙,吞咽時會有輕微的異物感。
衛澤宇摸索片刻,學著,從記憶的縫隙裡摸索出李希願剛才扼住自己喉嚨的觸感,收攏了手指。
啊,隻用了這麼小的力氣啊。
衛澤宇垂下睫毛,露出了個淺淺的笑容。
不要在一個等待了十來年的野獸麵前主動放下防備啊。
他等了十年,也願意繼續等到她愛上自己。
然而,對方喜歡的居然不是完全溫和無害的樣子,反而更好了。
衛澤宇將自己埋入浴缸裡,展開浴巾,蓋在身上,連頭一起埋入浴巾之下。
忍耐,要忍耐,不要傷到喜歡的人,珍惜所有值珍惜的一切。
衛澤宇安靜的沉默著,任由自己滑入浴缸底部。
氣泡飄搖著從水中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