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後續的半個月,都稱得上一句風平浪靜。

網上的評價日趨正常,關注,合作等也都走上了正常路徑。

衛澤宇詢問過她的身體狀況之後,提供了第三方機構的聯係方式。

“因為有很多人在被誣陷造謠抹黑之後,對於找到幕後黑手的能力有限,所以第三方公司也就出現了,不過主要服務於一些人群,所以在圈外知名度不高,而且一般人也難以得到他們的聯係方式。”衛澤宇解釋。

還有一點,就是要價絕非普通人承擔的起。

李希願接下他的好意,將接連兩次的抹黑事件都交給了第三方公司。

她幾乎可以確定是許德廣做的了,但是如果真的想要用法律來約束他,那就得拿的出切實的證據才行。

合作自然是要會麵,衛澤宇陪著沒有經驗的李希願過來與第三方公司洽談,離開時,又是一次下班高峰期。

地鐵中湧出熙熙攘攘的人潮,兩人一起站在公司門口 。

衛澤宇偏頭看著李希願,“你要回公司嗎?”

李希願抬頭看他一眼。

衛澤宇向下看,垂著眼,下巴收回,嘴唇微微抿著,視線裡帶著明顯的認真,期待又從眉梢眼角流瀉出來。

軟軟的,像金毛。

李希願雙手插兜,彆開視線,“先走走吧,在公司裡待久了,好久沒呼吸過新鮮空氣了。”

衛澤宇眨眨眼,片刻之後漾開微小而謹慎的笑意。

“好,那我陪你一起走一走。”

轉角就是林蔭步道,粗壯的行道樹保存著前麵大半年的積蓄,葉子隨著柔和的氣流發出沙沙的聲響。

腳下的柏油路為時已久,中間微微凸起,踩在腳下會不知不覺有些路線的偏移。

李希願走在靠前一些,腳步是如同過往一般的快。

剛走出幾十步,她察覺情況,停下腳步,轉身向後看。

衛澤宇挽著外套,視線正毫無遮掩的看著她。

察覺到她看回來,衛澤宇快速的眨了幾下眼,加大步伐走過來。

“怎麼了?”

李希願皺眉,“你是看著小孩的爸媽嗎?”

這話實在莫名其妙,衛澤宇懵了片刻,沒想到她這麼說的理由,“怎,怎麼了嗎?”

李希願不是很想解釋,她擰眉盯著衛澤宇看了片刻,發出一聲‘嘖’。

“我說,你到底注意到沒有,我們現在是戀愛關係,我和你出來散步,你難道不該走在我的旁邊?”李希願指出,“走在我的後麵,你是打算全程不和我交流嗎?”

這話說出來,她更氣了。

明明之前還不知道他叫什麼的時候,衛澤宇會主動的貼在她身邊走路,試圖把自己介紹給她。但是現在呢?

明明都已經是戀愛關係,卻好像巴不得和她拉開距離。

李希願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這個人好像從一開始就沒在能讓她理解的路線上,就算做出任何事情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

“抱歉,因為剛剛的感覺很好。”衛澤宇低聲解釋。

明明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這會說話的時候神態卻是格外的無辜可憐。像是為了和主人貼貼而爬上床腳,小心翼翼占據最小的一片空間,卻又被踢下去的無辜小狗。

李希願抓了下頭發,格外暴躁。

片刻之後,她肩膀一塌,“算了。是我的錯。”

她轉過頭,抬頭看向衛澤宇,“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明確的告訴你,之前要約你,是因為我對你有好感,而後麵,我和你說要戀愛,是因為我確實想要正確麵對和你的關係。”

她說完,剩下的話被涼風噎在了喉嚨裡,轉過身去。

“算了,隨你。”她又把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隻是這次的聲音格外低。

她雙手插兜,轉身加快步伐,向著路的另一頭走去。

當一個人和另一個人改變了關係,就想要在相處中有和對方完全不同的,更親密的相處方式,難道是什麼非常難以理解的事情嗎?

但衛澤宇似乎不懂。

她也說不出口。

算了,感情不是工作,不是她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李希願剛走出兩步,衛澤宇遲疑一下,伸手去抓。

原本預計的抓肩膀,卻是落在了頭發上。

腿剛走出一步,腦袋卻隨著頭發驟然後退。

李希願剛有的那點情緒被抓的驟然失蹤,她發懵的保持被迫仰頭的姿勢,和衛澤宇對視。

衛澤宇觸電一樣鬆開頭發,臉上的表情驟然鮮活起來。

“抱,抱歉——”

李希願深吸口氣,手中的包掄圓了往他的身上砸過去,發出啪的一聲。

“你故意的是不是!”

瞬間,李希願的動作停止。

而街道上,稀稀拉拉的幾個歸人向著她的方向看過來。

衛澤宇沒有躲,站的筆直的挨了她一下。

李希願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她從初中起就獨自生活,各種難聽的話,基於她柔弱,容貌,和與眾不同而生出的話語和對待都加在她的身上。

同學的話連撬動她情緒都做不到,而走在她剛發完工資路上的小偷,卻足以讓她整個月的辛苦都白費。

巧了,她也恰巧缺一個能正大光明發泄情緒的出口。

於是,扭斷小偷的手腕,將對方按在地麵上,人群中喊著報警,以及明明小偷什麼都沒偷到,卻還是又追又打的追了一條街的事情。

簡單講,她習慣了,每一次的攻擊都為了自保,也是為了發泄,因而每一下攻擊都是毫不收斂的用儘全力。

而為了健康也為了發泄,她這些年的鍛煉從未落下。

所以,這一下,是當真毫不遮掩的沉重,是與響亮動靜相符的沉重。

衛澤宇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眼神都濕漉漉了起來。

他揉著自己的手臂,看著李希願。

明明是挨了一下,表情卻帶著幾分她看不懂的情緒,無辜的,濕漉漉的,帶著幾分興奮的。

“我,我沒猜錯的話……”

變態嗎?李希願想。

她第一次有種自己做錯了什麼的感覺,手中的包一收,轉身繼續快走。

衛澤宇再度伸手,手剛碰到對方的頭發就僵住,沒敢再用力。

而李希願卻是驟然加速,跑了起來。

“誒你彆跑。”衛澤宇驚愕一瞬,也同樣追了上來。

林蔭道上出現奇景,一男一女,穿著職業化的服裝奔跑起來。

沒跑出幾步,察覺自己不該給她壓力,衛澤宇停下腳步,看著越跑越遠的李希願。

教養讓他最好彆吸引彆人的目光,而胸中的情緒卻告訴他彆保持沉默。

“我可以拉你的手嗎!?”衛澤宇對著越來越遠的背影喊了出來。

這下,是當真連臨街的窗戶都打開了。

李希願後背一僵,沒敢回頭。

她緩了腳步,肩膀微微聳著。

衛澤宇察覺她的意思,快步跑了過去。

他本就身高腿長,加上有跑步當做放鬆的習慣,幾步就跑到了李希願的背後。

“那個,請問我可以拉你的手嗎?”他的聲音一如平時的穩,甚至還帶上了幾分的小心。

我憑什麼要在大街上出洋相,讓所有人都看笑話啊!李希願莫名生出幾分委屈,手中的包再度砸過去。

衛澤宇這次察覺,連忙抬手去擋。

李希願本就沒用力,隻是發泄了幾下就停了下來。

她抿著嘴看著衛澤宇,片刻之後,從喉嚨中擠出話來。

“你下次,要是還這樣,就分手算了。”

衛澤宇沒敢問什麼樣。

但是,他對著李希願伸出手。

“所以,我可以稍微冒犯你一點……拉你的手嗎?”

戀愛是個奇怪的事情。

李希願覺得。

她向來自律,情緒自製力優秀,可和人戀愛,第一次算是正兒八經的一起出來散步,就做了丟人的事情。

這實在是讓人很難不在意。

就連散步,也開始覺得還是儘早結束算了。

衛澤宇的感受卻是截然相反。

李希願的手和她本人完全不同。

厚實,溫暖,是曾經經常工作鍛煉出來的有力。捏在手中不算是完全的老實,總想趁著什麼機會抽出去。

但這感覺,很不錯。

有種捏住了現實的安心感。

李希願一開始是彆扭的。

她覺得這感覺過於古怪了,像是被什麼人拴住了繩子,控製住了手腳,不得不和對方保持近距離,同步調。

而且也過於親密了。

明明隻是牽著手,可對方皮膚的溫度,骨骼的硬度,還有不知道是誰的脈動,一下下的傳入耳朵。

煩躁,想要掙脫。

然而隨著腳步的前進,她逐漸適應了這種感受,安靜而沉默的和衛澤宇一起前進。

然而或許是兩個人同樣對於這種姿態感覺陌生,又或者是在握住手之後不願意放開再調整姿態,他們保持了一種兩個人都不得不稍微擰著的不舒服姿態,直到長街儘頭。

李希願扭頭看向公交車站牌,手雖然還沒抽走,卻已經展現出想要離開的意願。

衛澤宇戀戀不舍將手抽回,收到兜中,看著她收回手後,另一手圈住手腕,活動片刻。

他忽然開口。

“你要不要搬到我家來?”

“嗯?”李希願回頭看他。

衛澤宇看著她,視線裡帶著幾分試探。

“我,就是說,我們的工作都很忙,雖然說確定了戀愛關係,但是也幾乎沒有什麼機會可以了解彼此。”

他將前置的理由說清楚,輕而忍耐的吸了口氣。

然而,不等他接下來的話,李希願雙手環胸,轉過身,點頭,“好啊。”

她沒看衛澤宇,而是偏頭看著步道的邊緣,“我覺得現在的效率太低了,對於彼此的了解進度推進率約等於0。”

她轉過頭,直視衛澤宇,“我假設,你之所以會去見我媽,是想和我結婚?”

不等衛澤宇的聲音吐出,她毫不猶豫抬手打斷。

“不論是及時止損,還是進一步發展,前提都是對彼此有足夠的了解,但是目前的進度我很不滿意。”

她強行將自己胸中的不明情緒定義為煩躁,順著之前的話題繼續。

“我之前沒考慮,不過既然你提出來這個計劃,我覺得可以。”

雖然說著可以,但是李希願卻有種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用發麻表示抗議的錯覺。

然而她將這種感受強行壓下。

她抬起頭,“嗯,所以,什麼時候去搬東西?我記得你的客房東西應該足夠我的生活所需,不需要額外做準備了。”

衛澤宇感覺到了瞬間的狼狽。

他提出了是沒錯,他知道李希願是個說做就做,執行力高到可怕的人沒錯。

但是這是不是也太快了啊?

但是拒絕可能會被當做心意不誠,下一次接受可能會變得遙遙無期。

他深吸口氣,“現在,我先送你去公司收拾東西。”

停車場,坐在車內,看著站在停車場門口的人影,衛澤宇麵色燒紅的趴在了方向盤上。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