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李希願還在考慮自己要怎麼才能將問題解決，先一步收到了電話。
是賈佳。
之前和衛澤宇相親，有一位被她擺在明麵的老婆的那位，星輝公司的繼承人。
“你電話還真是難找，我還是專門聯係過衛澤宇才找到你的聯係方式。”
賈佳抱怨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過來。
李希願一愣。
星輝是做傳媒的，主要的工作方向是些影視片和娛樂節目。怎麼看都很難和她有什麼合作關係才對吧。
“抱歉。”李希願誠懇。
賈佳笑吟吟的，“是這樣，我和衛澤宇相親是因為我們中間有個合作，我剛巧發現看他們這次準備的衣服質量很好，柔軟度和抗汙度都非常優秀，問了下衛澤宇，居然是你家的，價格也很優惠，所以，願意給我們也來一批嗎？”
這個時候嗎？她正在輿論風口浪尖的時候？
李希願微微睜大眼睛。
“不需要再對比一下嗎？”
“嗨。”降調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了過來，飽含滿不在乎的情緒，“我見過你，相信自己的看人眼光，更何況你可是能通過衛澤宇的檢驗才能進入他們視野的牌子。”
李希願皺眉，“如果你需要做人情的話，你選我並不是什麼好選擇。”
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
在他們這種遠超自己的等級，花錢能買人情，已經是非常有性價比的行為。但她不想成為那個因為人情而被選擇的存在。
賈佳在電話那頭發出一聲輕笑。
“你不會以為，你之前的合作是因為衛澤宇想要接近你所以故意給了你這個機會吧？他可是有很多雙眼睛盯著的，有那麼一群人天天就等著抓他的錯處，稍有決策失誤都有可能被拉出去批鬥，哪裡會因為私情就決定用你的東西。”
“在他們篩選的時候不惹人注意的把你的公司塞進備選名單就不錯了。”她笑吟吟的給出自己的參考理由。
這裡麵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理由，譬如這樣不起眼的單子，也總有人想要從裡麵抽點利，是以彆看單子小，多的是其他人的痕跡。然而在這樣的多人競爭環境下，不想得罪所有人，就隻能公平的得罪所有人，按照裡麵真正性價比最高的選擇。
但劇場這就不是該給李希願聽的事情了。
李希願沉吟，“既然這樣，我們現在在網上的腥風血雨你要看到了，我這邊可以提供質檢報告，有需要可以提供sgs，但是時間大概在一個星期後，可以嗎？”
“可以。”賈佳點頭，“但是要求提供樣品由我們檢測，以及後續提供的產品質量必須與樣品一致。”
電話掛斷，李希願將質檢報告掃描件打過去，又安排了樣品和合同分彆郵寄，又收到了意外的驚喜電話。
許晴打了電話過來。
“你認識一個叫許德廣的人嗎？”她的話裡帶著幾分遲疑。
“你怎麼會提起他？”李希願驚訝。
“我之前順著幾個認識的人打聽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然後就知道了是有人在花錢買差評，嗯，我認識的是個外包，嘴不算嚴，我從他那聽說他是從這個老客戶手裡拿到的單子。”
許晴皺眉，“我忘了，感覺似乎是在你這裡聽過這個名字。所以想你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李希願明白了。
謝過許晴，片刻之後，她抬起頭。
許德廣。
但凡你的行為有半點和名字沾邊，也不至於這麼小人。
許德廣關注了李希願的直播間。
他之前關注是因為從其他人那裡聽到了李希願的名字，而之後關注是想要看她的發展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而如今，他想要看看，那張高傲的臉上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坐在屏幕前，他愉快的用手捋了捋頭發。
你不是自傲麼？不是和有錢人混在一起還不屑一顧嗎？你不就是因為有個公司才看不起人嗎？
我倒是要看看，沒了這個公司，你還有什麼資本，讓你高高在上，看不起人。
就在預告時間到的時候，直播如期開始。
李希願站在那個一如既往，按照他的眼神來看與過往一樣簡陋的直播廳中，坐在了高腳椅上。
“諸位，晚好，我是曦光服裝的創始人，這個公司的唯一老板，李希願。”
她帶著一股不知道哪裡來的氣魄，坐在哪裡，表情冷靜鎮定。
“正如今天的視頻預告一般，我出現在這裡，是想和大家聊一聊網絡上針對曦光服裝的不實評論。”
“我們之所以站出來，除了這些差評和攻擊並非來自真實反饋，也更是因為有為了曦光服裝做過測評的博主，為曦光服裝說過真話的網友，也因此而被打上了‘水軍’，恰黑心飯的名頭，卷入這場風波，受到鋪天蓋地的質疑，甚至因此影響了個人的生活和事業。”
“為此，我十分抱歉，並表示，從今天起，兩個月61天之內，隻要是在公共平台為曦光服裝發聲的人，均可領取曦光服裝vvip待遇，永久享受雙11價格，後台截圖發給客服即可申領，不限名額。作為曦光服裝的感謝與補償。”
“謝謝。”李希願起身，對著屏幕深深鞠躬。
“除此之外，曦光服裝創立至今，始終初心不變，為大家提供高質量的產品，用心服務每一個用戶，讓大家擁有良好的穿著體驗。然而現在發生的事情，卻讓我們深刻認識到，網絡上的不實信息，不僅是對企業的攻擊，更是對大家信任網絡的破壞。”
“我們曦光服裝產品質量經得起檢驗，目前有國內人專業第三方檢測報告，保證產品質量完全按照《國家紡織品基本安全技術規範》要求，符合a類產品要求，大家大可以錄屏，如果有誰發現曦光服裝的衣服不符合質量水平，可提交檢測報告，曦光服裝報銷檢測費用並十倍賠償，另贈送十萬的質量監督獎勵金。”
“而我們也可以承諾，網絡上我們曾接觸的博主，全部都是明確要求無需美化，如實評價，絕非是為了銷量而‘雇傭’或‘造假’。”
“除此之外，因為一些業內消息，我們掌握到信息，明確這次的網絡抹黑事件為個人行為，目前證據仍在搜集之中，等待搜集完畢，我們將依法追究惡意造謠者的責任，曦光絕不顧惜任何試圖破壞公平競爭環境，破壞網絡信任與安全的行為。”
許德廣聽著，麵色逐漸鐵青。
等聽到最後一條，更是直接將手機丟了出去。
“可惡，臭女人，瘋婆娘，一個bitch還敢這麼囂張，你看我……”
臟話被咬在牙齒間細細碾磨，許德廣捏著手機的手卻是微微顫抖。
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因為好評師和差評師手上不知道捏著多少資源，根本沒人能通過他們找到幕後推手。
錢給這女人花了，他不甘心，一定要要回來。
而他也決不能看著這臭女人在離開他之後還能過得比他更好。
手輕微的發抖，許德廣的後背冷意卻是緩慢爬起。
他伸手把手機撈回來，遲疑片刻，又到底是掛斷了電話。
不是時候，現在還不是時候。
剛發生這種事情，就去聯絡差評師，那被差評師直接錄音然後敲詐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一個普通人爬起來的家夥，連營銷手段都不懂，能有什麼內部人脈，就算是想要找內部人，這圈子多的是到處雇傭，不親自下手的家夥，她頂多找到這裡麵負責發單的二級，哪裡可能找得到他？
如果真的能查到，這生意早就沒人做了。
這麼想著，許德廣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
直播間的反饋近乎爆炸。
如果說一開始剛來的時候還多的是人咒罵曦光服裝無良，產品質量這個樣子也敢賣出去，等到李希願給出全額賠付並支付監督金之後，評論區就開始了大片談論這到底是多少錢的評價。
而原本淹沒在惡評中的vvip討論，也逐漸聲浪大了起來。
如果一個衣服，願意為自己的質量給出如此巨大的賠付，那麼這背後一定是有著足夠的產品自信的。
雖然還有不少人上躥下跳喊著‘羊毛出在羊身上’，卻也逐漸淪為了底層聲音 。
直到後麵，更是多出了許多關於想要曦光服裝儘快出一些更符合青春時尚定位，想要什麼樣的款式類型的聲音。
一場罵戰，在李希願近乎大出血的金錢攻勢下，逐漸銷聲。
而這場直播的切片，更是因為李希願所說的‘隻要拿著這個直播視頻即可換錢’的承諾，直接走紅全網。
然而，多的是人飽含質疑和惡意。
也多的是up 主為了自證清白，聯絡其他人一起拿著衣服樣品前去送檢。也多的是好事者為了這能在一個月內輕易到手的錢財，帶著惡意將她的衣服各種檢測。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一場直播結束，江秋趕緊送上了能量飲料。
李希願幾乎是癱在座椅上。
雖說這次的事情，她沒有其他人幫助自己也能做到這個程度，但是賈佳的聯絡給了她大出血的底氣，許晴的內部消息給了她‘這事情我能解決’的自信。
但直播需要的底氣與力量，依然超過了她的預計範疇。
“謝謝。”李希願啞著嗓子，接過她遞過來的飲料喝了一口，發出長而慵懶的歎息。
“姐，你是真的厲害。”江秋雙眼亮晶晶，對著李希願道。
李希願微笑，“好了，你早就該下班了，今天加班這麼久，打算怎麼回去？”
薑桃將視頻錄像取出，遞給李希願，“太好了經理，我剛看了一下，這個直播的信息現在已經在網上傳開了。”
李希願笑著點點頭。
“我給你們叫個出租吧，今天這都十點了，路上不安全。”
兩個女孩沒推辭，各自回家。
李希願站在公司門口，片刻之後，將外套脫下。
她內裡隻穿了個薄絨內衣，然而此時，外套的後背也已經是濕漉漉一片。
該說幸好她這衣服不顯麼？不然在員工的麵前露出這個樣子，可就太狼狽了。
電話再度響起。
是賈佳。
“我看了你的直播，很厲害，很優秀。”她顯然是個不吝讚賞的人，“我還以為按照你的眼界，想要解決可能會有點難度，需要一些資金撐過這段時期，看樣子我小看你了。”
李希願聽到聲音，就又直起了身體。
“是嗎？超過你的預期了，還真是抱歉。”李希願的聲音又是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賈佳爽朗的笑了一聲，“很厲害，後續的事情估計你也不需要彆人擔心，不多和你說了，免得我媳婦誤會，再見，以後多合作。”
“以後多合作。”李希願聲音輕快。
電話掛斷，她再度靠在樓梯口的門邊，手也猛地落了下去。
還真是……消耗體力啊。
李希願準備轉身回去，麵前的廣場上卻亮了兩下燈，車喇叭響起。
她回過頭，向著聲音的方向過去。
衛澤宇從車上下來，鎖上車，快步過來。
“辛苦了。”他憋了半天，隻憋出這麼一句話。
李希願轉身看著他，風把後背濕透的布料吹得涼颼颼的。
“什麼啊。”她嗤笑一聲，“我的公司和你有什麼關係。”
衛澤宇遲疑片刻，“因為，雖然贏的很漂亮，但是辛苦你了。”
李希願回頭看了一眼頭頂。
公司的其他門都鎖上了，她的辦公室也有鎖，大門有電子鎖，雖然她不在，也不用再專門回去確認一趟。
李希願向著衛澤宇伸出手，“你家在哪？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