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願很難理解,到底是什麼樣的回路讓他們湊在了一起。
許晴這邊也就算了,她是來幫忙看男方是不是靠譜的。
但是衛澤宇,你相親還要和我在一個酒店,甚至專門問過我的時間地點這個,是不是就有點奇葩了?
李希願不能理解,李希願有點震撼。
甚至還有點生氣。
剛表達過好感的人當著自己的麵跑去相親,就像網上說的那種,“男友要去相親,喊我去見見他的新女友”。
怎麼,還打算一個不夠,要開個後宮,小妾先給大婆掌掌眼才能進門嗎?
手裡的筷子用力戳著麵前的蜜汁藕,藕眼裡的糯米被一個個戳出來。
李希願覺得自己像個慢充氣的氣球,血壓在緩慢的上升。
剛低頭夾起被她謔謔的麵目全非的藕,準備往嘴裡送,背後就被戳了兩下。
李希願放下藕,扭頭。
許晴以比之前更謹慎的姿態探出半個腦袋。
“那個男的,你認識啊?”
李希願瞥了一眼衛澤宇。
他坐在那拉拉對麵,正襟危坐,順手將落下的大衣衣擺理順。
“嗯,認識。”
李希願還有些不愉,這邊已經伸出了一雙手。
許晴掰著她腦袋,讓她看著自己,身體順從的從卡座的另一頭顛顛顛跑到了李希願的身邊。
“寶寶,如果那男的欺負你,你和我說,我幫你打他。”
剛剛的不快被快速取代,許晴認真的對著她展示自己泡泡袖下麵的手臂,一臉寫著你放心。
李希願忍不住露出了個笑容,抬起頭,在許晴的頰側蹭了蹭。
筷子落地的聲音。
李希願還沒多看,身邊已經襲來一陣風,將許晴拉了開來。
“你誰啊!”對著許晴大聲質疑完,來人瞪大雙眼,看著坐在原位,八風不動的李希願。
“好啊,蕾絲邊是吧,蕾絲邊還來和我相親???”許德廣的聲音突然出現。
李希願抬頭,看著就算瞪眼也實在沒多大的人,眉頭一皺。
“你怎麼會在這?”
許德廣鬆開手,王律師起身,將剛甩脫對方手腕的許晴護在一邊。
李希願收回拉許晴的手,看向許德廣。
許德廣這會像是又想起來自己是個體麵人一樣,整理了下垂在肚皮兩邊的西裝外套。
“咳,這不是之前我說了要幫你的公司,結果卻對公司發展不夠上心,這才讓你不愉快,所以想著補救一下,讓你看看我的誠意嗎。”
許德廣說明自己的來意,視線又不滿的看向許晴。
“我是不介意你在私下裡有什麼愛好,以後結婚了你願意的話,家裡也不是沒有能多睡一個人的床,但是現在還沒結婚呢,你注意一下影響。”
李希願無語。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拒絕被無視了。
許德廣之前莫名其妙的來她的公司,絕非是表麵那簡單的可以繼續合作。
而是把她的拒絕當做了被忽略的小脾氣,覺得做點什麼,哄哄她,就能再度讓她對著自己低頭。
不是,你怎麼敢的啊?
李希願眉頭擰起,“我讓我媽和你轉告過,我們沒有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伯母都說了。”許德廣一副息事寧人,哄著李希願說的態度,還夾出幾個氣泡音,“寶寶,你放心,之前是我光顧著工作,忽略了你,你生氣是應該的,人但是你放心,我會用行動告訴你我的真心。”
李希願站了起來,“好,既然你不信,我親口告訴你,你又沒能力又沒自覺,除了想要等結婚順勢接手我的公司,算盤打的挺響之外,哪哪都不行,我覺得就算為了公司和你結婚,我都是虧了百八十萬,得腦子有坑才會和你在一起。”
許德廣的臉色從一開始的油膩又自信,緩慢青了下來。
他的手垂落,看著站起來與自己高度差不多的李希願,“你……”
他看了眼周圍的人,整理了下衣服,“差不多有點數吧,你那個小破公司,值得我專門算計?我要是想要用結婚套公司,怎麼也是星輝公司那種級彆的,你一個隨時倒閉的小網店,公司不大麵子不小啊?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你!”許晴聽著就要打人,被王律師攔下。
“彆打彆打,當眾毆打要處五日以上拘留的。”王律師將許晴拉住,卻還控製不住許晴胳膊腿都在朝著許德廣揮舞,隻能將人又往後拉了兩步。
許晴揮著胳膊,“我就是要打他丫的!五天就五天,我怕他不成!”
李希願還沒開口,許德廣背後倒是先響起個聲音。
“哦,星輝公司,你要用結婚綁住我嗎?”有女聲響起。
許德廣轉身。
“誰啊你,看熱鬨的遠點,關……”你屁事
剛轉過頭,倒是先被潑了一臉的酒。
許德廣雙眼睜大,酒水順著嘴往外流,西裝前襟上水滴緩緩滾落。
來人將手中的空杯子搖晃了下,噠的一聲,將杯子放在一邊桌上,雙手環胸,靠在了剛才還坐著的卡座桌邊。
黑色的短發微微揚起,露出藏在耳後的紫紅色掛染。
“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口中有老婆還出來相親的蕾絲邊,也是星輝公司的繼承人。”
說完,不等許德廣捋乾淨臉上的酒漬,她揚手,介紹對麵的衛澤宇。
“不過,用結婚翹星輝就算了,你這個等級的和我助理相親都夠嗆,更何況我了。”
“和我相親,起碼得是堂皇集團這種水準的。”
“開什麼玩笑!大公司的繼承人能到這種小破店吃飯?”許德廣睜不開眼,狼狽的捋著臉,已經忍不住惱火的叫了起來。
“哦,因為他追求你口中的小破公司的老板,追了十幾年連個男朋友名頭都沒混上,怕和我相親讓她誤會,專門問了她的時間地點,約到這的。”
她站起身,抬手,扯了幾張紙巾拍在許德廣臉上。
扭頭,看向一邊已經明顯露出怒意的餐廳員工。
“麻煩把這位請出去可以嗎?他打擾到我們用餐了。”
-
最後,六個人坐了一桌。
星輝公司繼承人名叫賈佳,正如她所說,是星輝公司的繼承人。
十幾歲開始管公司,十幾歲開始談戀愛,家裡人以為孩子青春期戀愛遲早會散,畢竟戀愛對象不過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甚至連獨生女都不是,隻是個二胎,怎麼能和她有共同話題?
然而不巧,她就是談了足足十年戀愛,現在都沒分。
如今話題都說開了,便索性喊了自己女朋友過來一起。
王律師本來還打算和許晴好好聊,但許晴實在沒有心情,直接湊到了李希願這邊。
而衛澤宇,也被賈佳安排在了李希願的另一邊。
衛澤宇低著頭,瞟一眼李希願,又低頭。
李希願夾了一筷子花生,就著杯子裡的花茶又喝了一口。
賈佳這樣妥帖的人,來這裡相親是絕不可能不和女朋友說的,進門才說的那些,大概隻是為了讓她的聽到罷了。
而之前看自己,除了打個招呼,也是為了能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免得解釋落空。
她實在很難不對賈佳有好感。
衛澤宇安靜的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什麼的樣子,賈佳掛斷電話,看了一眼衛澤宇,視線和李希願對上,露出個友善的微笑,索性聊起來。
“之前雖然是趕人,但是他確實喜歡了你十幾年。一開始他堂哥和我說我都不信,畢竟他對外的形象是標準的人機工作狂,對內對外都不假辭色,怎麼看都不會是那種喜歡一個人,等了十幾年沒結果還會繼續的類型。”
李希願微微偏頭“我倒是很好奇,在你眼裡他是什麼形象。”
“這個嘛……”賈佳看了一眼安靜的好像蘑菇的人,微笑著說了起來。
衛澤宇低著頭,把之前許德廣來的事情複盤了好幾遍。
他實在是沒遇到過許德廣這種人,畢竟之前的人要麼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得罪,要麼就是在攻擊他的外表下藏著真正想要的東西,問出來就能處理。
但他不過是片刻沒想到該怎麼處理,賈佳就已經a了上去。
雖說也不忘在後麵提一句他,但是總的而言還是……和花瓶沒有任何區彆。
下次在遇到這種事情,怎麼也該是他來保護李希願才對,讓賈佳上算怎麼回事啊!
等聽到李希願和賈佳說起他的事情,衛澤宇錯過了說話的時機,索性就安靜聽了下去。
賈佳和李希願從衛澤宇聊到公司經營,從公司聊到行業,從行業聊到紡織技術,又聊到航空航天。
兩個同為服裝業從業者的人,硬是沒給他半點插嘴的機會。
衛澤宇看著兩人聊著,許晴時不時在兩人說話時候補充上幾句國外的行情。隻有王律師看著他似乎是有些失落,索性給他推了盤櫻柿過來。
“女人們聊天,你我就彆張嘴了,吃飯,吃飯。”
-
衛澤宇回家的時候,衛澤恒又打了電話過來。
身為這麼多年見證了衛澤宇喜歡一個人樣子的人,他就算不是兩個人cp的粉頭子,也是希望堂弟喜歡了這麼多年的故事能有個好結果。
最起碼不能連個男朋友都混不上吧?
然而,電話另一頭的堂弟接了電話,卻有足足三分鐘沒說話。
“弟,你彆這麼安靜啊,你這麼安靜我害怕。”
衛澤宇換下鞋,換上一身運動服,打開劃船器的開關。
嘩嘩的水聲響起,像是海邊常見的大海聲音。
衛澤恒聽著,總覺得這裡麵似乎是他弟的淚。
“弟,不,哥,我管你叫哥行了吧,你是成了沒成,給句話啊?”
衛澤宇到底是歎了口氣。
“她和賈佳相處的很愉快。”
“賈佳,誰?”衛澤恒似乎是沒有從兩個人的關係裡捋出來怎麼還多了個人,片刻之後腦子才轉過來。
“不是,那不是你的相親對象嗎?怎麼就和你喜歡的人相處的很愉快了?不是,那你呢?”
衛澤宇閉上眼,展臂將手上的握把用力後拉。
“我什麼也不是。”
衛澤恒也沉默了。
手機安靜了幾分鐘,然後默默聽了彼此呼吸聲很久的堂兄弟,掛斷了這場對話。
衛澤恒愁苦的像個養了17年小白菜,然後眼看著小白菜黃了的菜農。
旁的不知道,他堂弟這鐵人機的性格他還不知道?
這次失敗了說不定真的能孤獨終老一輩子啊!
實在不行……都能和low男相親了,和他弟相親也沒問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