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宜密雪,有碎玉聲。
十一月的北京落下了今年冬日裡的第一場雪,冰冷的氣息彌漫開來,瑟瑟冷風席卷著雪花落在身上,隨著體溫漸漸消融。
而在這場紛紛揚揚中,一個瞧著不過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打著一把路邊兒十塊錢的透明雨傘穿過馬路跑了過來。
大雪紛飛,她略顯單薄的身上隻穿了一件領口同袖口都豐著些許絨毛的月白色旗袍,白色的裙尾紮染上的靛藍色玉蘭花在帶著些許涼意的寒風中綻放。
格外吸睛。
有道是“白玉如蘭,婉約清揚”說的便應是眼前這個站在雪中的姑娘了。
徐亞盈站在新兆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縱使今年已經是她認識周薇的第三個年頭了,可還是會被她那張清冷恬靜的容色驚豔。
她曾無數次看著周薇的這張臉感歎女媧造人的偏心。
“對不起,路上堵車,我來晚了。”
周薇小心的合上了傘,以免傘上殘餘的雪落下來波及到身邊的徐亞盈,她將傘和好後遞給了不知什麼時候走到身邊來的禮賓小姐。
她抬眸,徐亞盈便看見了她那細長的遠山眉下的一雙冷冷清清毫無雜質的瑞鳳眼,她愣了一會兒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笑著回了一句。
“沒來晚,你男朋友正在包廂裡等你呢。”
周薇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她輕抿著唇猶豫了片刻,到底是沒有反駁徐亞盈,她應了聲。
“好。”
“走吧。”
那禮賓小姐臉上的笑意恰到好處的領著這兩個姑娘乘著電梯來到了三樓的三零九號包廂,她將手中的雨傘放在了包廂前的置物架上禮貌地說道。
“傘就放在這裡了。”
“謝謝。”
周薇微微點了一下頭,徐亞盈回過頭看了她們一眼後就推開了三零九號包廂的門,帶著身後的人走了進去。
她們這剛推開門,包廂裡的男男女女們就都齊刷刷的看了過來,她們看向徐亞盈身後那個女人的眼神中有探究,有疑惑,但大多都是驚豔。
難以掩蓋的驚豔。
賀硯對自己這幫朋友們的反應倒是格外的滿意,他當時也是一眼就看上了周薇的這張臉,所以才想了不少辦法叫家裡人安排他們認識,然後再順理成章的把她變成自己的女朋友。
男人的自負心作祟,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繞過身邊兒狐朋狗友走到了周薇身邊,語調格外溫柔的關心她。
“怎麼穿的這麼少就出門了?要是感冒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賀硯說完一伸手,他那幫朋友就將他的大衣從衣架之上拿了下來遞給了他,他格外順手的將這羊毛大衣披在了周薇的身上。
煙熏感的烏木味襲來,又夾雜著一股侵略性極強的煙草味逼得周薇皺了皺鼻子,她不喜歡這個氣味。
“謝謝,我不冷。”
周薇禮貌又疏離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就將他的大衣脫了下來放到了手邊兒的椅子上。
賀硯的笑意僵在了臉上,他看向周薇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不耐煩,但他顧著自己的臉麵還是笑著轉過身一把將人摟緊了自己的懷裡,逼迫周薇貼在他的懷中。
“正式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周薇。”
煙草味更嗆人了,逼得周薇掩著鼻子咳了好幾聲。
賀硯到底是被周薇的這幅“不情不願”的樣子弄得不耐煩了,他抓在她胳膊上的手緊了緊,靠在她的耳畔小聲的威脅她。
“今天到底是老子的生日,周薇,給點麵子,彆給臉不要臉。”
他說完就鬆開了她,回到了他的主位坐了下來。
徐亞盈沒看明白周薇和賀硯到底是什麼關係,但這段時間學校裡可都傳他們這位馬克思主義學院的“一枝花”跟賀硯在一起了。
甚至還有人拍到了他們在外麵約會的照片和視頻。
在賀硯之前,周薇可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傳出這種緋聞...她應該是喜歡他的吧?
徐亞盈這麼想著就把椅子上的大衣掛在了衣架上,然後坐了下來。
她這一坐,整個包廂內就隻有賀硯身邊兒的座位空著了。
賀硯本來就得意,現在更是“紳士”的拉開了身邊的椅子對著周薇招了招手。
“過來坐啊,傻站著乾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賀硯虐待女朋友呢。”
周薇今天本來隻是想來這裡跟賀硯把所有的話一次性講清楚的。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們更是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
如果不是因為前段時間姥爺生了一場重病,賀硯的小姑姑是姥爺的主治醫生,他們家欠了賀家一個人情。
她根本不會跟這個出了名的花花太歲有一絲一毫的糾葛。
這賀硯也是拿準了她在乎姥爺,所以每次都以“姥爺”為借口,約她出去。
說是談治療,實際上...就是變相的約會和騷擾。
今天的生日宴會也是這樣。
“坐啊。”
“賀硯,我們談談。”
周薇擺明了是不打算給賀硯臉麵了。
但是賀硯是個極愛麵子的人,也是因此他才特地在今天,把自己在北京的狐朋狗友都聚過來,跟他們炫耀最近新得到的漂亮女朋友。
他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談什麼?”
賀硯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他轉著手裡的打火機,神色陰沉的看著周薇。
這金源銀行的大少爺是什麼脾性,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得。
他從小到大可都是被家裡慣著長大的,小學捐款,初中捐設備,高中捐樓,大學更是花了七位數才把他塞進了一個圈裡有名的“皇家學院”裡。
每日除了吃喝玩樂,就是不知道混跡在哪個女人,小明星,小模特的床上下不來。
賀硯的“不著調”在圈子裡可是出了名的。
眼看著這屋裡的氣氛不太對,平日裡跟賀硯有點關係的一個女人趕緊站了起來,抓著周薇就把她按在了椅子上,然後笑嗬嗬的打圓場。
“周薇這是在外麵凍了太久吧,話都不會說了,她既然是賀少的女朋友,賀少也應該憐香惜玉才是啊,大家說對不對。”
“對啊。”
“我看周薇也是凍了太久了,外麵下了這麼大的雪,怎麼隻穿著一件裙子就跑過來了,連個外套都不穿,快,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一盞熱茶經三人手放到了周薇的眼前。
“喝啊。”
賀硯的聲音涼颼颼的就跟刀子一樣,周薇今天卻是鐵了心的要跟他劃清界限了。
她本來是不想把事情鬨得這麼難堪的,如果賀硯不這麼逼她的話。
隻是...
周薇的目光隻在那盞茶上停留了一秒,隨後她就站了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麵一字一句的跟賀硯劃清了界限。
“賀硯,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女朋友,今天來這裡,也隻是為了感謝賀醫生這些日子對我姥爺的照顧而已。”
她說著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自己倒了一小盅白酒,一飲而儘。
周薇的酒量一向不太好,今天也是徐亞盈認識她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見她在外麵喝酒。
一杯白酒下肚,她本就白如凝脂一般的小臉上染上一層紅暈,紅撲撲的襯得這位容色清冷的佳人多了幾分罕見的嬌俏
賀硯看著她這幅樣子莫名來了幾分興致的坐直了身子,手中的打火機也跟著不停地打火熄火。
“這一杯就算是我謝謝你們賀家了。”
“從此,我們兩清。”
周家本就不欠賀家什麼,周薇更不欠賀硯什麼,隻是賀硯非要把他們牽扯在一起,傳出一些風言風語逼她就範而已。
周薇就這麼直白的將所有話都說清楚了,說完後她將手中的酒盅輕聲放在了桌子上。
“賀硯,祝你生日快樂,我學校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從手包裡拿出了一個包裝格外精致的小盒子,如果有人打開就會發現這盒子裡麵裝著一支Montblanc限量版藏藍色的簽字筆,很襯賀硯。
這也算是他們家對賀硯和賀醫生的謝禮了。
周薇說完就不再停留的離開了這個包廂,在包廂門被重重的合上的那一瞬間,本來還“饒有興致”的盯著禮盒的賀硯站了起來,他臉色帶著詭異的興奮甚至有一點陰毒的追了上去。
徐亞盈知道賀硯這是生氣了,更知道他生氣後的手段,她有些擔心的想要追上去,可她剛站起來就被身邊的人拽住了。
“彆去了,小心你也跟著遭殃。”
“可是...”
“沒那麼多可是,你既然想上去,那就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惹得起賀硯吧。”
……
周薇知道以賀硯的脾氣是一定會追上來的,可她沒想到他竟然能拋下一大桌子的朋友追上來,她站在新兆紀的電梯裡按了“1”,眼看著眼前的電梯門被緩緩合上。
賀硯就這麼毫無顧忌的直接伸手攔住了電梯,他走了進來,幾乎殘暴的抓住了周薇的手腕。
“周薇,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電梯門緊閉,緩緩下行。
周薇被他抵在監控下的電梯角裡掙紮著,一雙漂亮的眸子現下也盈滿了怒意。
“賀硯!是你先逼我的。”
如果不是賀硯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騷擾她,甚至幾次三番手段惡劣的逼著她成為他的女朋友,周薇也不願意在彆人過生日的時候一盆涼水潑上去,掃人興致,打人臉麵。
“逼你?我現在就讓你好好的明白明白,什麼是逼你?”
賀硯這擺明了就是“軟”的不行,來點硬的,隻要他把事兒辦成了,到時候...左右都是他占便宜。
周薇一個沒權沒勢的女人又能拿他怎麼樣?
總不能報警吧?大家可都是成年人了,這可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兒。
“賀硯!你混蛋!”
男女力量懸殊,無論周薇怎麼掙紮都擺脫不了越來越近的賀硯,而賀硯好像就是喜歡看她被打碎了尊嚴,垂死掙紮的樣子。
他饒有興致的一點一點的靠近著周薇,然後看著她一步一步的失控。
隨著“叮”一聲,電梯來到了一樓,緊閉著的電梯門被緩緩打開,周薇剛想大喊“救命”,求周圍的人來救她於水火中。
可賀硯卻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周薇也顧不上他臟不臟了,緊閉著眼一口咬了下去。
“我靠!周薇你屬狗的?”
“賀少,好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