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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那瓶奶在作祟,明明飯局上酒沒喝多少,徐應初的腦子卻暈暈乎乎不大轉動,沾上枕頭就直接一夜好夢到了天明。

他遲鈍地趴在枕頭上,耳邊是規律的敲門聲,直到啾啾拖拽著他裸露在被子外的褲腿,才反應過來該起身去開門了。

“其實你根本沒調整作息吧?”易微抱臂倚在門框上嘟囔道。

麵前的男人著睡衣,姿態懶散,睡眼惺忪,原先順直的發也卷起了慵懶的弧度,明顯前一秒還在跟周公生死糾纏。

徐應初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輕搖頭道:“我昨天洗完澡就睡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很困。”

動物在困頓時少有攻擊性,就是稱作一方霸王的老虎瞧著都像溫順的貓咪,徐應初也如此。

他還沒徹底清醒,聲音悶悶的,莫名有些呆。

易微抱起啾啾往屋裡走,她盯著空調麵板上的20度製暖輕笑道:“難怪,你是給自己打造了個暖窩,都夠冬眠了。”

“應該是昨晚不小心碰到的。”徐應初對此完全沒印象,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把五分鐘後即將響起的鬨鐘提前掐斷,“你怎麼起這麼早?”

“昨天路上補覺,到酒店又睡一輪,早就沒覺可睡了。”易微嘟嘟囔囔的,“我還以為你也起了呢。”

“為了矯正作息,我現在白天都儘量不再另外補覺了。”徐應初把擱在床頭櫃上的平板解鎖後遞給她,“你來選早餐,我先去洗漱。”

兩人相處了一整個國慶假期,彼此的口味也算是了解,易微沒推脫,接過平板認真挑選起來。

“一份中式一份西式好了,正好還能換著吃不同口味。”她嘀嘀咕咕的,有事沒事還要假模假樣詢問一下啾啾那不重要的意見。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關係好像進展到自己完全不曾也不敢預想的地步,徐應初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笑容不知何時偷偷爬了上來。

打開衣櫃,徐應初下意識掃了一眼易微今天的穿搭,她今天穿了件黑色連帽衛衣,印象裡對方似乎很少穿這樣深沉的顏色。

他輕咳一聲,狀似無意地開口:“我今天穿什麼好?”

屋內就兩個人,這話必然是在問自己,易微清楚,隻是訝異對方居然會詢問自己的建議。

不過轉念一想,他一個常年宅家的宅男,難得外出工作,操心這種事也正常。

易微站起身,卻不是打量衣櫃裡的衣服,而是仔仔細細將徐應初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的顏值和身材就算穿麻袋都像高定。”易微自我肯定地點點頭道。

除開借給過易微的那兩件衣服較為昂貴外,其實徐應初大多時候都穿的很簡單很平價,像內搭或是夏季常服很大一部分甚至都來源於裁縫鋪的王婆婆手作,但穿在他身上卻像是自帶身價一般。

徐應初點點頭,視線落在易微衣服上手指大小的印花上:“所以仙女今天穿衣服這麼隨性嗎?”

明明昨晚郭導當著那麼多神仙顏值的男女以同樣的形容詞誇自己時還能穩如泰山,偏徐應初今天一句輕描淡寫就叫她輕易紅了臉頰。

易微愛買衣服,尤其喜歡各式顏色鮮亮的漂亮裙子,像這種深色的休閒穿著,她素來少穿。

她偏過頭不敢看他:“咳咳,我尋思著劇組應該很多苦力等著我去做吧,我穿耐臟些好乾活。”

易微記得大一那年加入學生會後,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各種活動現場搬道具,想來在劇組裡說不上話的自己如今也差不多該是這種待遇吧?

徐應初扯下一件黑色毛衣衫,語氣淡淡道:“承諾給劇組服務的是我,不是你,所以他們如果向你提出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毫無顧忌地拒絕。”

易微托著下巴看他:“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看向她,“你可以穿任何想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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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拍的是戶外戲份,取景地在某個遊樂園,幾十米外的柵欄門外還圍著不少熱情似火的舉牌粉絲。

在保安的指示下,易微降低馬力將車緩緩往前開。

所幸他們開的不是什麼隱私性佳的大容量保姆車,所以並沒引起太多粉絲的靠近,車很快就直接駛入了園區內部的停車場。

夜裡雨已經停了,入秋後氣溫並不算高,地麵還是大片大片的積水,不少工作人員正在加急清掃地麵的水漬,演員也陸陸續續到場準備開拍。

因為徐應初到來的緣故,導演特地把劇本高潮部分的真相揭露情節提前到了這周拍攝,就是想在原著作者的指導下將劇本再優化一些。

今天要拍的主要是男女主的正麵對峙,台詞量大且緊湊,於演員而言是個不小的考驗。

原著裡其實描述更多,但不太適合放在大熒幕上進行演繹,所以專業的編劇就體現出其存在的必要性了。

導演唯一糾結的是,編劇是否深切領悟角色特點,寫出來的台詞真的符合人設嗎?這點正是他需要同徐應初商討的部分。

徐應初跟導演坐在攝像機後研究,易微就牽著狗跟演員們的助理站在不遠處聊天。

搭話的是蘇明桉的助理小辛,也是昨天送巧克力的那位。

“給作者當助理應該很輕鬆吧?”她有些豔羨地問。

如果按易微做過的事來說,那確實,但她並沒那麼直白地回答,隻是委婉地說:“還可以,你們很辛苦嗎?”

“害,我已經連續五個月無休了。”小辛哭喪著臉,“跟這麼大一咖混,表麵上是看著挺光鮮亮麗的,可累也是真累。”

她清點著自己最近的狀態:“兩部電影一部劇,中間還插著些廣告、雜誌和綜藝,幾頭跑,用不了多久就能混成航空公司的鉑金會員。像現在等戲好像是能鬆懈會兒,卻還得時刻盯著網絡風向,跟拍攝方時刻溝通需求信息,公司下令也不斷,壓根停不下來。老大睡五小時,我就隻能睡四小時,感覺自己有種命不久矣的苦澀。”

易微拍拍她的肩膀寬慰道:“不過好在蘇老師人挺好的,跟在他手下至少心靈能得些安慰吧?”

小辛點點頭,“這倒是,每次忙脫了老大就會自發補助我一大筆獎金,那時候我就覺得區區這點苦。”她說著悄悄瞥了一眼旁邊等戲的男二號,壓低聲音道,“要是我跟的是那位,那就真的命苦了。”

小辛說的那位演員叫段陸,演戲很有爆發力,出道不到一年就拿下了最佳男配的獎杯,經常能在一些知名影視裡看見他的身影。

他此刻翹著二郎腿躺在躺椅上翻劇本,兩個助理圍在身邊,一個捏腿一個敲肩,作態似大爺。

易微原先在網上看見過幾次他的黑料,大抵就是控訴他耍大牌之類的爆料,不過熱度不高,也沒實質意義上的證據,倒是沒掀起什麼風浪。

畢竟自己不是娛樂圈的人,今後不會有什麼交集,易微倒是沒多想,收回視線又尋了些其他話題同人聊了起來。

卡卡過過循壞好一陣後,導演終於提出讓大家先休息一會兒。

小辛和付怡禾的助理立刻停下手頭動作,抄起外套和水就直衝向自家演員噓寒問暖,此刻在場的助理就剩易微無所事事。

戲內季節是夏天,所以演員不得不在這種秋風瑟瑟的季節穿得輕薄些,但徐應初又沒脫衣服……

易微猶豫了會兒,目光鎖定到了她剛剛為自己晾涼的開水。

她走上前,把水杯遞到徐應初跟前:“續晝老師辛苦了,喝點水吧,是你最愛的自然冷卻。”

徐應初有些莫名其妙,看著演員身邊圍著那些嘰嘰喳喳的人群頓時反應過來她為何此舉,他摩挲著杯壁想了想說:“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自己開車出去逛逛,下班的時候來接我就行。”

拍攝現場實在不像銀幕上演的那麼唯美,鏡頭集中之外是無數的工作人員和亂七八糟的機器,幾十米外等著粉絲,好奇的路人也興致勃勃聚上來打探情報,甚至百米之外可能還有站姐扛著大炮關注著這裡的一舉一動,實在算不得多好玩的地方。

易微拒絕:“我是來當助理的,哪有自己跑出去快活的道理?”

徐應初問:“不無聊?明明好不容易休息一次,結果就被我強行捆綁在小小一處。”

“還好吧,第一次來挺稀奇的。”易微解釋道,“我這次出來主要是不想跟那幫倀鬼同事打交道,也不想聽我爸媽努努叨叨,出來不過是想尋個安寧而已,其實我本身也挺宅的,不然也不會國慶一周都心甘情願往你那裡跑了。”

她掃了眼剛補完妝的蘇明桉,臉上笑吟吟的:“而且,近距離看明星的機會可不多,我還想問他要個簽名呢。”

徐應初剛剛揚起的嘴角又迅速耷拉了下來,變化速度跟掉幀似的。

他聲音冷冷的:“他昨晚為什麼送你巧克力?”

“說是昨天開門嚇到我的賠禮,說來他人還怪好的。”易微狐疑道,“不過,你問這個乾什麼?”

徐應初說:“沒什麼,就是想提醒你不要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他堂堂一個影帝,應該不至於害我一個無名小嘍囉吧。”易微思索道,“我倆以前關係這麼水深火熱,我都敢住進你家,吃你的飯,怎麼想還是這點更嚇人吧?”

“我們什麼時候水深火熱了?”徐應初挑眉看她。

“我跟章孟州談戀愛的時候,你從來不拿正眼看我。”易微索性把糾結在心底良久的問題拋了出來,“我還想問呢,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

徐應初垂下眼簾沒再看她:“不是。”

“那為什麼?”易微步步緊追。

他喉結輕滾,聲音微沉:“不針對你,我隻是看不慣你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