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小三要上位之前還專門叫她來吃飯知會她一聲,還真是先禮後兵啊。
這女人年輕貌美的,真的喜歡四十歲的老男人嗎?
夏保家年輕的時候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帥哥沒錯,很多女人喜歡他很正常。媽媽那樣的大美人嫁給他,人人都會誇讚一句郎才女貌。
但是四十歲的夏保家早已英俊不再——發福、禿頂、大肚腩、滿口黃牙,笑起來眼角皺紋很明顯。
這女人費儘周折上位,真就圖夏保家這個人嗎?
還是圖錢呢?
夏子栗更願意相信後者。
“一家人?”夏子栗此時一臉驚訝的模樣,故意曲解其意,“意思是我又有弟弟又有姐姐了?哈哈哈,突然多了弟弟和姐姐有點不習慣呢。”
夏保家神情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想解釋,但有點難開口。
孔真兒神情也有些僵硬,心裡清楚夏子栗是故意曲解的。但夏保家都沒吱聲,她就隻好忍著。
“老夏,”夏子栗夾著菜,語氣開玩笑似的,“是不是弟弟和姐姐要把戶口上進我們家啊?那以後就要一起分家產了嗎?”這女人野心不小,嫁進來無非就是想讓兒子繼承財產唄。
登時孔真兒提了一口氣在胸腔,喂飯的手都有些顫抖。
夏保家覺得這話聽著不舒服,凝眉有些嚴肅,端起了長輩架子:“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麼分家產,這些不重要,你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你的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
“哈哈哈哈,”夏子栗姿態很放鬆,似乎真把那句話當玩笑,“知道啦知道啦!”
其實從吃飯到現在,夏子栗根本沒吃幾口菜。麵對那個女人和對方的兒子,毫無食欲。
夏保家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將醞釀了許久的話說出口:“我跟你媽離婚快一年了,我平時工作也忙,你學校什麼活動我都沒空參加,班主任叫我去也沒時間,忽視了你的學業和成長,爸爸很愧疚。”
夏子栗聽出他話裡有話。
果然,夏保家鋪墊了之後又說:“以後就讓小孔阿姨照顧你吧。她年輕,有時間也有精力。學校什麼家長會啊,或者跟班主任談話啊,你都可以讓小孔阿姨去。”
夏子栗心裡跟針紮一般疼,疼得她想吐。
小三也配給她當家長?
還狗屁的去給她開家長會?同學們不笑死她。
她都能猜到那些同學會嘲笑什麼。
“那倒不用,我成績好,這方麵不需要請家長。就是平時叛逆了點,但肖阿姨去就好了。”夏子栗的筷子將碗裡的菜戳得稀爛。
這個時候孔真兒插嘴了,她還是笑得一臉卑微又討好,說:“我聽老夏說你正是青春叛逆期,我知道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最需要關心和關愛。姐姐可以經常來陪你,有什麼心裡話也可以跟姐姐說,姐姐儘量幫你排憂解難。”
“排憂解難?”夏子栗聽著這句覺得好笑,眸中閃過一抹蔫壞,從兜裡拿出一張紙,打開以後遞給孔真兒,“正好我現在就有困難,這道數學題太難了,我解不出來,姐姐可以幫我講講嗎?”
孔真兒著實沒料到夏子栗能隨手掏出高數題,一下子慌了神,不知如何應對。
此時夏家俊張了半天嘴也沒見媽媽把飯喂進嘴裡,氣得大叫了一聲,嚇得孔真兒差點把勺子抖掉。
這狼狽的模樣看得夏子栗想笑。
孔真兒一臉為難,慌忙找補道:“現在我們在吃飯,可以飯後再講。”
夏子栗很疑惑又很天真地問:“吃飯而已,可以一邊講一遍吃啊。這很難嗎?”
孔真兒後背已經滲出了冷汗。她剛才看了一眼高數題,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天文數字。說:“這個高數題有點難度。可能需要老師給你講。”
“啊?這隻是高二的題啊,”夏子栗滿臉寫著驚訝和震驚,表情十分誇張,“小孔姐姐,你不是大學生嗎?高二的數學題對你來說很難嗎?”
這回孔真兒是真的招架不住了,求助地看向夏保家,眼神楚楚可憐,一副被人欺負刁難的樣子。
往日露出這樣我見猶憐的神情,夏保家都會格外疼愛她。但今天夏保家嘖了一聲,心裡有幾分不舒服。也不知是因為夏子栗的刁難,還是孔真兒的愚笨。
夏子栗見夏保家似乎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又問孔真兒:“小孔姐姐,你是什麼學曆,哪個學校畢業的呀?”
孔真兒很是難堪地回答夏子栗。
原來是島上一所大專院校。
夏子栗一副了然的模樣,“哦”字拖長了尾音,顯得意味深長。
“那小孔姐姐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呀?”夏子栗用自己偽裝出的無害笑容,一步步攻擊著孔真兒內心的防線。
“我父母是海鮮加工廠的工人。”孔真兒回答。
夏子栗了解了這女人的學曆和家境。實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卻有美貌和身材,所以利用這點努力攀附夏保家。知道自己如果嫁不了有錢人,這輩子也就跟父母一樣了。
“老夏,”夏子栗捏著紙,可憐巴巴的模樣,“我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給我講數學題,但是小孔姐姐連這個都不會。我本來這學期的目標是考年級第一,但是現在看來沒希望了。”
夏保家沉著臉。此時又見夏家俊弄得桌麵和衣服上到處都是飯,一點沒家教的樣子。把氣撒了出去:“滾下去吃!”
嚇得夏家俊不敢吱聲,大眼睛裡淚花打轉,不敢再吃飯。
孔真兒端著兒子的飯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真是難堪得很。
隨後夏保家又對夏子栗說:“我去找關係給你請個家教老師。”
現在沒有補習班了,有錢人都是花高價請人做家教。
夏子栗心裡暗爽,好像捏住了夏保家在意的點,開始出擊:“老夏,我知道你很想要一個新的家。我對後媽的要求不高,隻需要學曆高、家境好、有教養、知書達理就行。畢竟您在微笑島也算有名有姓的大老板,肯定老婆也得是上得了台麵的,可千萬不能讓其他老板笑話啊。”
一番話說得夏保家神情凝重了起來。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這番話。
這讓孔真兒心裡慌得不行,她可是天天吹枕邊風,費了好大一番心力才說服夏保家娶她的。可千萬不能就這麼黃了。
夏子栗又說:“女人花期也就那麼幾年,如果沒有內涵和修養,花期一過就不剩什麼了。而且優秀的母親,才能培養出優秀的孩子。老爸你也能在其他老板麵前抬得起頭是吧?”
夏保家抿著唇不說話。
餐桌上的氛圍變得很凝重。
孔真兒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原本她提議讓夏子栗來吃飯,本意是想告訴夏子栗她以後就是夏家的女主人了。結果夏子栗這個死丫頭不是個好拿捏的。
之前還小瞧了她。
見夏保家遲遲不說話,夏子栗轉而對孔真兒一臉真誠地說:“小孔姐姐,要不你去考研吧?”
這句話令孔真兒眼前發黑。
夏子栗還是笑得一臉純真無害,好像真的是為了孔真兒著想一樣。但是說的話卻令人害怕,像是在威脅:“等姐姐什麼時候考上研,我們就是一家人。”
夏保家刻意地咳了兩聲,目光掃過桌麵上那些菜,語重心長地對夏子栗說:“栗子,讓孔阿姨考研實在有些為難她。這事兒嘛,你就彆操心了。我會請個育兒師專職帶小俊。如果你有需要,我也會給你請家教。”
夏子栗手指尖發涼,眼裡的神色逐漸暗沉。
看來夏保家還是很維護這個小情人的。
孔真兒稍微舒緩了一口氣,有了夏保家的維護,她也有底氣多了。雖然還是帶著討好的語氣,但還是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鋒芒:“小栗,你說的考研這事我會放在心上的。有句話是活到老學到老,我會充實自己,繼續學習下去的。要給我兒子一個好榜樣。”
沒關係,她可以繼續忍。
忍到夏子栗高中畢業,考出微笑島,她就可以順利上位成為夏太太了。
反正這幾年都忍過來了,不差這會兒。
剛做夏保家情人的時候,她不敢想自己能取代佟長青,因為自己除了年輕,沒有一點比得上。
但後來懷了孩子,還很爭氣地生了個兒子。加之夏保家和佟長青關係越來越差,她就有了想上位的念頭。
忍到夏保家和佟長青終於離了婚,距離上位還差一個阻礙,就是夏子栗。
沒料到夏子栗是個硬茬,沒想象中那麼好對付。不過不好對付不等於不能對付。
夏子栗看著孔真兒的眼睛,這女人還真有點像不要臉又打不死的小強。
媽媽居然輸給這樣一個女人,難怪氣得和夏保家劃清一切界限。
她絕對不能讓這個女人上位。
這頓飯吃得大家心裡都不愉快,但麵上卻是笑著的。不約而同維持著表麵的體麵。
到最後菜都冷了,卻還有幾道菜沒動過。
夏子栗其實沒吃幾口,卻說自己吃飽了。站起身笑著對孔真兒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小孔姐姐,你要學的還多著呢,加油哦,可千萬不能讓小俊長大了嫌棄你蠢笨啊。哈哈哈哈。”
孔真兒附和著僵硬地笑:“我會好好學習的。”
夏子栗不再看孔真兒,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轉而朝夏保家說:“老夏,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客廳坐會兒吧。”夏保家。
夏子栗心裡嗤笑一聲,這話說得她好像一個外人一樣,已經開始假客套到這個地步。
“不了,我還要回去做題。”夏子栗轉身後麵無表情。
“慢走啊小栗,常來玩呀。”孔真兒對著她背影說。
玩狗屁啊玩。
夏子栗心裡咒罵著。
走到門口時,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又走了回來。
然後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她從廚房拿了三個保溫盒,將桌上幾盤沒有動過的菜裝進盒裡。
這是微笑島的特色菜,就順便打包給華穀臣吃吧。
等到夏子栗走回泉芭茶莊時,大雨而至,幸運地沒有淋到雨。
島上經常突然下雨,又突然放晴。
打開自己房門進去的時候,夏子栗看到華穀臣蜷縮在小沙發上睡著了。這麼長條一個人,窩在小沙發上睡覺看起來委屈極了。
環視了一下桌麵和垃圾桶,並沒有吃過方便麵,不會是一直等她打包飯菜回來吧。
關上門走到華穀臣身前,正準備喊他起來,目光落在那張無可挑剔的睡顏上,一時失語。
閉著眼不說話的華穀臣,像極了睡美男。好看得令人不敢放肆呼吸。
如果是在童話故事裡,是不是需要一個吻才能把睡美男吻醒?
夏子栗的目光下意識地移到那張嘴唇上,看了幾秒後臉上有些發燙。而後回神,有些煩躁地後退一步,結果腳後跟撞到了小凳子,發出的聲音有點大。
“你回來了?”華穀臣睜開眼第一句。
夏子栗彆過臉去,避開了華穀臣那雙眼睛。
皺著眉頭把保溫盒重重放在書桌上,語氣也很生硬,像是故意不耐煩一樣:“快點過來吃。給你打包的島上的特色菜。麻煩死了。”
“謝謝老板,”華穀臣起身伸懶腰,而後叉著腰走過來,又開始上嘴皮碰下嘴皮,“我遇上你這麼有良心的老板是我的福分,心裡一定記著老板的恩情,將來一定要百倍報答老板。”
“閉嘴吧你,吃你的飯。”夏子栗臭著臉拿起書桌上的筆走到窗台邊上準備寫數學題。
然而華穀臣剛打開保溫盒的蓋子,夏子栗的肚子竟然咕咕叫了兩聲。
頓時房間裡的氛圍尷尬起來。
華穀臣哈哈笑了,問:“老板,你不會把自己的飯都給我吃了吧。哎呀那可太不好意思了,要不咱倆一起吃唄。”
本來夏子栗是沒食欲的,但是華穀臣邀請她一起吃飯,忽然就有了食欲。
剛好保溫盒裡有勺子和筷子,一人分一個餐具,一人分一半飯,共吃三道涼了的菜。
夏子栗沒想到這涼了的菜吃著也很不錯。
吃著吃著,一滴眼淚落在勺子上。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因為被窗外的雨聲淹沒了。
夏子栗裝作無事發生,舀了一勺飯混著那滴沒出息的眼淚吃進嘴裡。
下一秒卻聽見華穀臣說:“想哭就哭出來。”
夏子栗咀嚼的動作頓住,左腮包著飯圓鼓鼓的,僵硬著,眼睛一眨不眨,卻逐漸積滿了淚水,滿滿含在眼眶裡,遲遲掉不下來。
“女孩子哭一下又不丟人。要是實在覺得在人前哭很丟臉,那就當我是條狗好了。”華穀臣嗓音很溫和。
終於夏子栗眼眶裡滿滿的淚水流了下來,滑過白皙的臉。很安靜,很克製。
華穀臣放下筷子,將目光移到夏子栗眼睛上,說:“要哭就哭大聲點兒。你聽窗外的雨聲。你要哭得比雨聲大,彆把自己委屈了。”
瞬間夏子栗“哇”地一聲就哭出聲來。胸腔的憋悶一下子就打開了。
眼淚嘩啦啦地流了滿臉。
忽然華穀臣抬手把她下巴抬上去讓她閉口,說:“咽下去,影響發揮。”
夏子栗咀嚼了幾下把腮幫子裡的飯咽了下去,然後再張口哭得比剛才更大聲,眼淚流得比剛才更凶。
“對,就是這樣,很好,還可以再放肆點。”華穀臣雖然不知道小混蛋遇到了什麼事這麼傷心,但是放聲哭出來總比憋悶在心裡強。
夏子栗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眶發紅,視線被淚水模糊。
她隱約看見華穀臣張開了雙臂,聽見華穀臣說:“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我懷裡。”
夏子栗抽噎著:“我會打錢的。”
就算是另外的價錢,她也會心甘情願給。
因為她現在是真的很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
“不,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