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栗在食堂二樓找了個位置坐下。
吳宇和高曉去排隊打飯。
夏子栗把玩著智能手表,隨意抬眸時,注意到斜前方隔著這裡三四排的位置,魚文韻和兩個高三的學姐坐在一起吃飯。
最近魚文韻和那倆高三的女生關係很密切。
但是關她屁事。
沒一會兒高曉和吳宇端著餐盤走過來坐下。
高曉像往常一樣將其中一個餐盤放在夏子栗跟前。他打的都是夏子栗喜歡的菜,什麼魚香肉絲、什錦炒蝦仁、七星魚丸、金針菇菠菜拌豆皮,山藥菌菇肉丸湯和三片鳳梨。
然而今天夏子栗卻說:“我吃吳宇這盤吧。”
高曉愣了一下。
吳宇也懵了一下:“可、可是我這盤有有有有你最討厭的胡胡胡胡蘿卜,還還有苦瓜。”
“我就想吃這盤。”夏子栗。
吳宇懵懵地把自己的餐盤跟夏子栗換了一下。
夏子栗看著餐盤裡的青椒胡蘿卜絲,筷子夾起來吃了一口,慢慢咀嚼著。
高曉和吳宇驚愕地看著,懷疑夏子栗被調包了。
接著又看到夏子栗吃了苦瓜蛤蜊湯,更驚訝了。
高曉忍不住說:“栗哥,你真的覺得胡蘿卜和苦瓜好吃嗎?”
夏子栗眼皮都沒抬,懶懶道:“味道很特彆。一個是太陽的味道,一個是山的味道。”
“………………”高曉和吳宇。
高曉小心翼翼地問:“栗哥,你最近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夏子栗眉頭微蹙:“有嗎?沒有吧。”
高曉閉了嘴。
午飯後同學們回到教室休息。
夏子栗又看到那倆高三的學姐來教室找魚文韻。
兩個學姐都長得漂亮,一個紮著高馬尾,一個剪了齊肩短發。看上去是那種溫溫柔柔又很好相處的樣子,聲音也很輕和。
此時站在門口輕輕地喊魚文韻的名字。
魚文韻看到她們愣了一下,而後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走了出去。
教室裡的同學們對此也見怪不怪了,因為那兩個學姐經常來找魚文韻。每次魚文韻都會拿著筆記本出去。
“魚文韻好刻苦啊,中午大家都在休息,她還跟學姐補習呢。”
“那倆學姐人真的很好,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給她補習。”
夏子栗沒有仔細聽同學們的低聲交談。反正不關她的事。趴在桌上睡覺。
但剛趴下,立馬想起上午家長會時華穀臣睡過。
這讓她莫名感到焦躁,耳根也有點發燙。
後槽牙摩擦得咯咯作響,心裡一股無名的煩躁無處發泄。
下午放學後。
夏子栗慢吞吞地往校門走。
放國慶節,學生們都很激動。烏泱泱一大片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嘻嘻哈哈地笑鬨著。
國慶連著中秋,高一放八天,高二放五天,高三放三天。
但夏子栗並不怎麼高興,她寧願不放假。因為爸爸讓她國慶去茶園玩,還要跟那個情人見麵吃飯。
以前爸爸從來不會在她麵前提起那個女人,但這次居然讓她去和那個女人一起吃飯。
她不敢去猜爸爸的目的,但不用猜她也大概知道爸爸什麼意思。
那個女人還有一個三歲的兒子,已經在上幼兒園了。
一想到爸爸會去接情人的兒子放學,而不來接她放學,心裡就難受得喘不上氣。
從教室走到校門,夏子栗跟丟了魂一樣無知無覺。她看著那些笑得肆意張揚的學生,內心麻木。根本共情不了一點。
她已經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得到爸爸的關注。
不管她拿了什麼獎,考了多少分,排名第幾,爸爸都不在意。
每個月隻有打到賬上的那冰冷的一萬塊生活費。
而爸爸的所有時間都在工作和那個女人以及兒子身上。
她很想給媽媽打電話,但是媽媽早已換了電話號碼和聊天軟件。徹底和他們父女劃清了關係。
麻木地站在原地許久,身側經過無數學生。
直到人流量逐漸稀少,夏子栗看到了馬路對麵坐在粉色女士自行車上的華穀臣。
華穀臣遠遠地衝夏子栗招手。笑容有著不可思議的光芒,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穿透一切晦暗,直擊心靈。
夏子栗怔然,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
身旁經過那麼多嘻嘻哈哈的同學,沒有一個能夠感染到她,彆人的悲喜和她毫不相通。
但華穀臣隻是遠遠一個笑,卻讓她眼前豁然明亮。在那一刹那都快忘了自己剛才為何低落難受。在不經意間、在毫無防備間,情緒就被點燃了。
她不得不承認華穀臣有著一種令她難以言喻的魅力。
這樣的感覺讓她既驚喜又焦灼,但更多的是恐慌。
不該是這樣的。
他們隻是雇傭關係。
她應該是太缺愛了,所以彆人的一點點關心,就會讓她有被嗬護的感覺。
所以當華穀臣騎著粉色自行車過人行道,來到她跟前時,夏子栗防備性地後退了兩步。
華穀臣微有疑惑,覺得好笑,躬身靠近夏子栗道:“怎麼了,我剛才沒說‘老板請上車’?”
見夏子栗沒反應,又問:“還是生氣我來晚了?”
夏子栗看向彆處,原本明亮的眼神像是蒙上一層淡淡的霧。聲線低低的,含著一絲少女的清軟,沒發現自己無意間透露了脆弱,說:“你回去吧。今天我想自己走回家。”
華穀臣握著車把手的修長手指像彈鋼琴一般彈著,那雙極具風情的桃花眼眼尾一挑,敏銳洞察到夏子栗的情緒不對勁。
小姑娘本就細細瘦瘦的,露出的一截纖細白皙的脖子微微彎著,不似平時那般像個驕傲的小天鵝。整個人看上去好像一碰就要碎了。
“老板,”華穀臣沒問她怎麼了,而是轉移話題,“我今天表現這麼好,有沒有獎勵啊?”
夏子栗眉頭一皺,轉頭看向華穀臣:“多轉的一千不算嗎?你要點臉吧。”
華穀臣輕輕低笑:“我是說精神上的獎勵。”
夏子栗不耐煩了:“什麼精神上的獎勵?我發現你這人腦子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精神上的獎勵,就是讓人心情愉悅的、快樂的、激動的。”華穀臣。
“什麼鬼。不知道。”夏子栗臭著臉。
華穀臣想抬手掐夏子栗的臉。小孩子家家的怎麼總是臭著臉,想給她臉蛋往兩邊扯,最好給她掐紅,這樣就有腮紅了。說不定還能把眼淚掐出來。
但現在這小混蛋是他老板,不能以、下、犯、上。
“我要的精神獎勵很簡單,就是希望老板帶我逛一下微笑島。老板不會拒絕我的吧?”華穀臣趴在把手上,一臉期待地看著夏子栗。瞳眸亮得像碎鑽一般,映射出豐富的光影。
夏子栗閉上眼。
狗逼,不知道在哪兒學的撒嬌。
拒絕他,讓他眼裡失去光彩、讓他黯然失色、讓他委屈難過。
但是再睜開眼時,夏子栗的嘴巴背叛了大腦,說:“就這一次。”
“老板你也太好了吧,”華穀臣感動得有些誇張,又開始滿嘴跑火車,“你是我見過最最最可愛的老板。我要一輩子給你打工。”
夏子栗捏緊拳頭,邁步準備坐後座。卻見華穀臣下了車,把單車前座讓出來。
“乾嘛?”夏子栗抬頭看他。
華穀臣伸出禮儀手:“老板請開車。今天我要坐後座。”
夏子栗食指指自己,驚愕:“你長得人高馬大的,我能帶得動你?”
華穀臣已經坐在了後座。但由於他腿實在太長,兩隻腳完全踩在了地麵,膝蓋還彎著。說:“你隨便蹬,我在後麵用腳給你借力。”
夏子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