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深,你到底討厭我什麼?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堇一的眼眶泛紅,淚水奪眶而出 ,順著臉頰滑落。
周柏深眉頭緊蹙,眼神中滿是不耐煩,冷冷開口:“堇一,我從小到大,父母就不停地跟我說,你將來會是我的妻子。可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從來都沒願意過。小學那次救你,不過是湊巧罷了。後來,你居然向我父親告狀,就從那一刻起,我就特彆抵觸你。我不想被這段莫名其妙的關係束縛住,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可你呢,整天像口香糖一樣,死死黏著我,怎麼甩都甩不掉 。”
說著,他情緒愈發激動,“噌”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
堇一聽到這番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嘴唇哆嗦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真的很對不起,給你帶來了這麼多困擾。我現在知道你的想法了,周柏深,以後我不會再煩你了 。”
周柏深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語氣冰冷得如同寒冬的霜雪:“現在道歉還有什麼用?溫夕都已經走了!就是因為你,是你把她逼走的!堇一,你怎麼這麼讓人討厭,簡直惡心至極 。”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厭惡,仿佛堇一是世間最不堪的東西。
“你怎麼不去死?為什麼沒被那些人撞死?還有臉回來跟我說這些 !”周柏深的聲音尖銳又刺耳,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堇一的心窩。
堇一聽到這話,整個人如遭電擊,難以置信地緩緩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盯著周柏深。
她怎麼也想不到,曾經那個在她心裡有著特殊位置的人,竟然能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你真的不希望我活著回來嗎?”
堇一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氣息不穩,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氣,搖搖欲墜,已然站在了絕望的懸崖邊緣。
“對,實話告訴你,你失蹤那段時間,我心裡彆提多高興了,感覺壓在身上多年的大石頭一下子沒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像最近這段時間這麼輕鬆過 。”
周柏深毫不猶豫地說道,眼神裡沒有一絲憐憫。
堇一的臉色瞬間變得像死人一樣慘白,毫無血色,她機械地點了點頭,聲音帶著無儘的悲涼與無奈:“對不起,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溫夕。隻要你能幸福,我受再多委屈也無所謂 。”
周柏深聽了這話,不屑地冷哼一聲,轉身大步走向門口,嘴裡還說著:“你本來就和我沒關係,彆在這自我感動,真惡心 。”
說罷,他猛地拉開病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病房門在他身後“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堇一木然地轉過頭,望向窗外。
外麵是一片悲涼蕭瑟的秋日景象,枯黃的樹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片片飄落。看著這蕭條的景色,她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從這裡跳下去,一切痛苦是不是就都結束了 。
也許是這段時間承受的壓力太大,她大概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後來,醫生診斷她患上了中度抑鬱症 。
堇一有一封還未送給周柏深的信,
「堇一致:
周柏深
周柏深我時常在想,我是否應一直追隨你的腳步向小時候的那樣,但是他們鼓勵我勇敢做自己,但是我發現我的世界隻有你,而你的世界應當是五彩斑斕相交輝映的青春,比起霧蒙蒙的我,我才理解我可能會理解為什麼會是溫夕不是我。
我一直在找尋真理,人應該有追求、理想、和最喜愛的東西,可是,我最喜愛的東西應該是你,對嗎,我曾反問過我自己,可夢境總是朦朧的,連你也是。
霧有點大了,我快看不清你了。那天雨停了可我的內心卻是傾盆大雨,從頭淋到腳。
落:堇一
———2006年10.8號
堇一顫抖著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緩緩敲下最後一條短信:“對不起周柏深,祝你幸福。”
當她懷著最後一絲複雜的心情點擊發送時,屏幕上赫然跳出「您已被對方拉黑。」的提示。
堇一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痛意蔓延至全身。她原本還想給溫夕發些什麼,可手指停留在發送鍵上方,卻怎麼也按不下去,千言萬語,最終都化作了一聲無聲的歎息 。
經曆了這一係列的事情,堇一的生活徹底被打亂。
她沒有勇氣走進高考考場,也無心複讀。在身心俱疲之下,她選擇保留學籍,停學回到了鄉下老家,安心養病。
10月30日,洛城已入深秋,瑟瑟秋風裹挾著絲絲寒意。
堇一漫步在鄉間小道上,路邊的野草已漸漸泛黃,在風中搖曳。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堇一 。”聲音帶著幾分久違的親切。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隻見遠處佇立著一個身影。
那人身材修長而高大,逆著光,輪廓被勾勒得格外鮮明。堇一微微眯起眼睛,仔細辨認,隨即輕聲且滿含疑惑地喊道:“路清桉?”
路清桉身著一件黑色大衣,一條深藍色的圍巾隨意地繞在頸間,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擺動。
他穩步朝著堇一走來,每一步都踏在這寂靜的秋日裡。“好久不見,堇一。”
他的聲音溫和而沉穩,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心疼與關切。
堇一定睛看著眼前的路清桉,確實,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未曾謀麵了。
他瘦了不少,原本就英俊的五官此刻顯得更加立體深邃,宛如從偶像劇裡走出來的男主角,周身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
“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兒?”她滿臉疑惑,眼中寫滿了意外。
“我來陪陪我外婆,過幾天就走。” 路清桉的聲音平和而舒緩,像是微風輕拂湖麵。
堇一聽後,微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靜靜地自顧自朝著前方走去。
忽然,脖子上泛起一股溫熱,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去,隻見路清桉正把自己那條深藍色的圍巾,輕輕係在了她的脖頸間。
“你戴著,鄉下冷。女孩子到冬天本就體質弱,彆再不小心感冒了。” 路清桉的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
堇一沒有推辭,她微微側頭,用餘光悄悄打量著走在身側的路清桉。此刻,四周靜謐無聲,隻聽得到兩人的腳步聲,這種安靜讓人心安。
“你考上哪所大學了?” 堇一率先打破沉默。
“京城理工大學。” 路清桉回答得簡潔利落。
堇一的腳步猛地微微一頓,旋即,眼中滿是讚歎:“你好厲害啊!”
她心裡清楚,京城理工大學錄取分數線極高,總分沒有六百四五十分根本考不上 。
路清桉聽到誇讚,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還……還好啦。”
說話間,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地麵,腳尖輕輕踢著路邊的石子。
冬日的斜陽灑下暖橙色的餘暉,為鄉間小路鋪上一層金紗。
堇一和路清桉並肩走著,一路上,兩人的影子在地麵上時而重疊,時而分開。笑聲在寂靜的村落裡悠悠回蕩。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各自的目的地。路清桉腳步一轉,朝著隔壁院子走去。而堇一則邁向與之相鄰的自家院子。
她剛要邁進院門,像是察覺到什麼,下意識地回頭,恰好與路清桉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堇一的眼睛瞬間睜大,滿是驚訝地說道:“原來你外婆家就在隔壁啊!”那神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路清桉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這幾天,咱們就是鄰居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幾分欣喜。
此時,微風拂過,帶著絲絲涼意。堇一這才想起脖子上還圍著路清桉的圍巾。她伸手將圍巾取下,遞向路清桉,說道:“我到家了,圍巾還給你。”
路清桉卻沒有伸手去接,目光溫和地看著堇一,說道:“你先拿著吧。鄉下的夜晚冷,明天我還得麻煩你帶我四處轉轉,要是你凍感冒了,可就沒法當我的向導了。”
他半開玩笑地說著,眼神裡滿是真誠。
堇一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嘴角上揚,她輕聲說道:“那好吧,明天見。” 說完,便轉身邁著步伐走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堇一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隔壁的院子。
此時,路清桉也剛好轉身,兩人的目光再次交彙。這一次,他們都默契地笑了笑,然後各自走進屋內。
深夜堇一不知為何,突然病情發作,陷入了難以自控的狀態。
她神情恍惚,眼神空洞,仿佛被某種黑暗力量操控,機械地拿起刀,狠狠朝著自己的手腕割去。殷紅的鮮血瞬間湧出,在白皙的皮膚上蜿蜒而下,滴落在地麵,洇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幸好奶奶及時趕到,看到這一幕,她驚恐地尖叫出聲,手中的菜籃掉落一地。她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奪下堇一手中的刀,顫抖著雙手緊緊捂住堇一的傷口,聲淚俱下地呼喊著救命。
堇一被緊急送往鎮上的醫院。此刻,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手腕處被層層白紗緊緊包裹,那殷紅的血跡還是透過紗布滲了出來,觸目驚心。
奶奶坐在床邊,身體微微顫抖,淚水止不住地從她那布滿皺紋的臉上滑落。她用顫抖的手輕輕擦拭著眼淚,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路清桉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得知這個噩耗。聽到消息的瞬間,他隻覺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來不及多想,他立刻向鄰居借了一輛摩托車,心急如焚地跨上車,飛速駛向鎮上的醫院。
一路上,寒風呼嘯著撲麵而來,刮得他臉頰生疼,可他全然不顧。
他的眼神中隻有焦急與擔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快點,再快點,一定要快點趕到堇一身邊。
二十多分鐘後,路清桉終於抵達了醫院。他心急如焚,車還未停穩,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車,一路狂奔進醫院大廳。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汗珠,發絲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上。他跑到護士台前,雙手撐著台麵,急切地說道:“護士,昨晚有個女孩被緊急送來,她在哪個病房?”
護士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神色焦急,不像是開玩笑,便指了指方向說道:“樓道儘頭左轉,門口第一間就是了。”
“謝謝!”路清桉來不及多說,轉身朝著護士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