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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洗完澡,初勻熙收到了沈潮發的照片。走回來微微出了汗,衝完澡舒服了很多。
她給沈潮回複了謝謝,手裡攥著手機,手腕上的毛細血管仿佛都過於明顯得在一下一下跳動,血液裡還殘留著海邊散步的興奮,腎上腺素在作祟。初勻熙在房間內不由自主地轉了轉,又看了一眼時間,晚上9時23分,她沉了一口氣,開門下樓。
沈潮沒有在前台大廳,她四處找了找,都沒看到人。最後在一樓最裡麵的房間門前站定,她之前看見過沈潮從這間房走出來。
沈潮正在屋內敲代碼,聽到了叩門聲,他掀眼,把電腦合上打開了房門。
初勻熙穿了一套白色棉質睡衣站在門口。
走廊的暖光打在她臉上,可能因為剛洗了澡,白淨的臉透著被蒸過的紅暈,眸裡含著水霧,鬢邊的發微微沾濕,很認真地看著他。
“我們來看電影吧。”
初勻熙指了指大廳的方向,“那個電視上可以看嗎。”
他手還放在房門把上,沒有鬆開。
“電視沒聯網。”沈潮說。
聞言,初勻熙有些失望,“那你平時怎麼看劇。”
她訂的房間裡也有個電視機,還沒啟動過,沒想到是擺設。
沈潮似乎思考了一瞬,然後看著她說,“我房間有投影儀。”
“那我可以在你房間看電影嗎。”初勻熙開心起來。
他沒有立刻回答,大廳的中央空調已經關掉,她臉上紅暈更加明顯。
沈潮垂眸,退開身子,“可以。”
沈潮的房間很乾淨。
白色的牆,灰色的窗簾,幾盆綠蘿放在落地窗邊,布置跟她訂購的房間一樣。除了多了張木質書桌和不配套的人體工學椅,書桌看起來有些歲月痕跡,他的筆記本電腦放在上麵,擱了幾本厚薄不一的專業書。
甚至比外租的房間更樸素,去掉了香薰,掛畫,電視機,藝術型的矮小桌椅。
房間隻有一張一米五的床。
他的行李箱擱在房門背後,看起來不是常住的地方。
初勻熙環顧了一下房間,投影儀正對著床,沒有其他坐的地方。
她站在床邊,遲疑。
“坐床上吧。”沈潮說。
他伸手摁開了投影儀,光打在白色的牆上,逐漸清晰地緩緩啟動。
“我可以靠著床頭嗎。”初勻熙問。
“嗯。”沈潮應了一聲。
“那我出去拿個靠枕。”
兩秒後她抱了兩個靠枕進來,一個靠著,一個抱在懷裡。床上空調被疊在一邊,她沒有碰。她進門時順手把房間的燈關掉了,房間隻有落地窗透進瑩瑩的月光和投影儀發出的光線。
沈潮把人體工學椅拉過來坐下,偏頭問。
“看什麼電影。”
“你喜歡看什麼電影。”初勻熙反問道。
投影的光反射在她臉上,更顯得眸色瀲灩。
沈潮轉回頭,目光深深得盯著投影軟件。
“我都可以。”
初勻熙想了一下,“看《紅豬》吧,上個月在國內重映了,正好沒找到時間去看。”
“好。”
電影持續播放著.....明明是對初勻熙有很大吸引力的劇情,她的注意力卻一直往沈潮身上跑。
他坐的椅子放在床右側稍前的地方,側著頭看投影,隻看得到他的右後腦勺。投影打在他耳朵上,反射幽幽藍光,頸間明暗分割。
她看見了他後頸右側上的一顆不太明顯的痣。他很白。
“你不坐上來嗎,你坐在椅子上要歪著頭看。”初勻熙忍不住說。
“沒事。”他盯著電影,似乎看得入神。
初勻熙不再看他,幾分鐘後又問,“你覺得這部電影好看嗎。”
“嗯。”這次沈潮隻是應了一聲。
“你覺得馬可會跟吉娜在一起嗎,還是跟菲兒在一起。”初勻熙開始沒話找話,明明劇情裡還沒出現菲兒這個角色。
她視線右移,才發現沈潮側頭看著她,眼裡似蘊含著海邊夜色般濃稠的情愫。她驚了一下。
“我不知道。”沈潮說。
她專心看著電影,不再說話。
94分鐘,電影結束了。
直到片尾字幕播放完畢,投影彈回了電影詳情頁,周圍依然很安靜。
沈潮轉頭,才發現初勻熙抱著靠枕睡著了。頭抵著立起來的枕頭,把頭發都弄亂了,臉貼著手裡的抱枕,連呼吸聲都沒有,很安靜得闔眼睡著。
他站起身,靜靜得看著,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攥在手裡,垂著的右手不自覺按動手機的電源鍵,屏幕明明滅滅。耳畔隻有微弱的海潮聲。
半晌,他把手機重新揣回褲兜,扯過疊在一邊的空調被給她蓋上,把她掉在枕頭邊的手機放在床頭櫃,把投影儀關掉,又把空調溫度調至26度,走出了房間。
早上七點半,初勻熙設置的鬨鈴響了。
她伸出一直手摸索著關掉。陽光透過窗簾打進朦朧的光線,她坐起身,半眯著眼看了一眼四周,腦子逐漸清晰。
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她昨晚看到一半竟然睡著了,也沒跟他多聊些什麼。
她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了,但她明明設置的七點。
她忙起身出了門,走出去兩步便聽到了廚房有響聲,沈潮應該在廚房做早餐,但今天的早飯應該趕不上了。她沒有去打招呼,直接上樓回了自己房間收拾。
二十分鐘後,初勻熙收拾好開門,便看到沈潮倚在門邊,陽光在撒過眉眼,陰暗交接。
聽到門響,他站直了身子。
“我來提。”他伸手接過行李箱,又遞給初勻熙一個袋子,裡麵有一瓶牛奶和一個透明餐盒,餐盒裡裝著芋泥芒果三明治。“怕路上來不及,你在車上吃。”
“謝謝。”初勻熙接過,來這住的幾日,他照顧得都很周全。
訂的機票是10點15分的,坐上車係好安全帶,初勻熙問道,“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沈潮啟動了汽車,“看你沒醒就沒叫你。”
“你幫我把鬨鈴關掉的嗎。”
“嗯,你一直沒醒,我在門外聽到鈴聲了。”
初勻熙有些窘迫,她竟然睡這麼沉,連一如既往尖銳的鈴聲都沒聽到。
“聽歌嗎。”沈潮問。
“嗯。”初勻熙吃著早餐回答。
沈潮點開了車載音樂,輕快慵懶的口哨聲在前奏響起,舒緩輕柔的節奏。
Trying, to find the words, to describe you
I showed all my friends that like you
Your what's in the moon what's shining so blue
......
初勻熙語氣裡帶著驚訝,“我也喜歡這首歌。”
他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是嗎,好巧。”
一路順暢,四十分鐘後,車輛到達機場。
今日比來的那日人多,不算大的機場因為人流潮動,發出熙攘的聲音,音量像被扣在一個盒子裡放大了幾倍。
沈潮幫她拉著行李箱走在半步前。
初見時她就發現她比他高上許多,她想了下,平視的話她應該剛好能看到他胸鎖乳突肌和鎖骨之間的交接處。
她轉頭,看向沈潮的側臉。
飄飄然的心緒躥了出來,心裡的話不假思索輕聲脫口而出。
“沈潮,我喜歡你。”
她停在原地,卻發現沈潮仍拉著行李箱往前走,她忙走上幾步拉住他。
他轉頭,眼裡含著疑惑,“怎麼了。”
初勻熙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她看著沈潮,看著他平靜的樣子,心跳逐漸平緩。
是了,他們還不夠了解,她隻是知道他姓甚名誰,其他信息一概不知,短短四天,表白太魯莽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
“謝謝今天你送我,再見。”
然後轉身拉著行李箱走向安檢口。
沈潮立在原地沒動,不知道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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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3日,揚華市。
司機在麵對同為中年人的初誌遠麵前氣勢弱了不少,不再嚷嚷著要男生出多餘的車費,又在虛張聲勢辱罵中開著出租車離去。
“爸爸,你送他去這個地址吧。”初勻熙把男生打在手機備忘錄上的地址遞給初誌遠看,“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去學校報道。”
“你可以嗎。”初誌遠有些擔心,畢竟這是女兒的升學報到,來之前楊淑還特意吩咐了很多注意事項。
“你把這個哥哥送回去,再過來陪我好了,我先去登記著。”初勻熙寬慰著爸爸。
“初勻熙!”一聲爽朗陽光的聲音響起,一個理著毛寸的男生走來。
“初伯伯好,初勻熙來報道的嗎。”齊肆比她大一個年級,也在揚華高中上學。
“對。”初勻熙回答道。
“我是提前來學校拿點東西,嘿嘿。”齊肆撓了撓頭。
正打著瞌睡遞枕頭的人來了,初勻熙忙對初誌遠說,“爸爸,我跟齊肆一起去報道好了,他可以幫我帶路。”
初誌遠這下放了心,又囑咐了幾句,讓初勻熙跟著齊肆報道去了。
沈潮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隻是看到他們似乎有些歧義,然後看到一個跟女孩一般年歲的少年走來,女孩臉上重新洋溢燦爛笑容,接著是女孩遠走的背影,微微甩動的馬尾,開心的側臉。
初誌遠拍拍小夥子的肩膀,示意他進車裡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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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任何人示意沈潮離開,他等待著初勻熙背影完全消失,然後轉身,走出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