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guise 03(1 / 1)

Disguise 03

#與未知號碼的會話#

未知號碼:坐在你旁邊的那個人是誰?

未知號碼:為什麼你總是對他笑?

未知號碼:好礙眼……

未知號碼:寶寶,為什麼不看我?是覺得我的臉長得不如他好看嗎?

未知號碼:寶寶,你能不能看我一眼,我喜歡你喜歡到快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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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菜普遍偏鹹口,以麵食為主,份量也大得驚人。

冬絨來了兩三個月,還是有點吃不太習慣,動了沒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起身,去布置好的飲料台上左挑右選糾結了半天,最終選了一袋甜牛奶。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個不停,是有人一直給她發信息。

冬絨剛將手機掏出來,還沒看清字,遠遠就聽到有人喊她。

她來不及看,匆匆將手機塞回兜裡應聲。

一路跑回座位,周圍已經空了大半,組織部的那些人已經不在了。

範溫茂告訴她,馬上要輪到他們去給幾個部長問候打招呼,讓她趕快準備倒好飲料。

冬絨的杯子裡已經空空如也,連忙去拆自己的牛奶。

拆了半天也沒找到吸管,她以為是自己馬虎,立馬掉頭回了飲料台,看是不是漏拿。

飲料台上的飲料都是瓶裝袋裝的,偏偏沒有準備單獨的吸管。

冬絨彎著腰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眼看著時間逼近,心頭不免開始焦躁起來。

身旁隱約有人走近,她想也不想地脫口問:“你好,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吸管放在……”

冬絨抬頭的同時,也看清楚了路過的人是誰,剩下的話恨不得立馬咽回肚子裡:“……哪裡?”

周枕景單手拎著盛著酒液的玻璃杯子站在她的麵前。

散落的漆黑碎發微微遮住了那雙優越的眼睛,他的瞳仁很深,側光打在那張冷感的臉上,襯得麵容淡漠又矜貴。

本來北方這邊的身高就旁邊偏高個,他比彆人還高出一截。

對於冬絨這種嬌小的個子來說,光是站在那裡,都感覺迎麵而來一股壓迫。

他的身後還跟了幾個組織部的人,顯然是剛剛才從那邊敬完了酒回來。

周枕景沒說話,但他身旁的那個男生顯然也聽見了她的話,瞬間瞪直了眼睛:“什麼吸管?你喝這個還用吸管啊,牙一咬不就開了?”

冬絨聽著他誇張至極的語氣,臉上微臊,小聲反駁:“可是我們那邊都用吸管,直接咬外包裝袋……不臟嗎?”

她靜了一瞬後讓步:“或者有剪刀嗎?剪刀也可以。”

“不臟啊,”那男生隨手拿了一袋牛奶,為了證明一般,往自己的嘴裡塞了個角,用牙狠狠咬住一扯,袋子就破了個洞。

他叼著那片塑料,拿著那袋牛奶熱情地往她這邊走:“來,哥給你打開了,杯子伸過來,來接著。”

冬絨捂住自己的杯子後退兩步,蹙著眉心,認真又果斷地拒絕:“我不要,上麵還有你的口水。”

“……”

男生遞來的動作因她的話而僵在半空中。

一時間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尷尬。

耳側忽的落下一聲輕笑,冬絨順著望過去,看見周枕景那張冷冰冰的臉。

半晌,男生偏頭將嘴裡的那片塑料角呸掉,佯裝若無其事將牛奶袋叼著,強撐著臉麵道:“那算了,你不喝我喝。小姑娘家家的,事彆忒多。”

“冬絨——”另一邊的人又在喊她,“你倒好沒有?馬上要過去了!”

“馬上就來!”

冬絨沒有時間再耽擱,放棄了牛奶,決定伸手隨便拿了瓶飲料。

她手上剛剛出了汗,掌心濕漉漉的,擰瓶蓋都有些不住打滑。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這瓶飲料的瓶蓋特彆緊,擰得她整個手心都火辣辣發疼,最終也沒擰開。

冬絨將手在衣角上捺了捺,倔氣上來了,鉚足了勁準備再試一次。

這時,從邊上伸出來隻修長的手,漫不經心拿了瓶和她手裡一模一樣的飲料。

他手腕腕骨微微使力,臂上浮出一點漂亮的青筋,輕鬆地擰開了瓶蓋,一言不發抬手將飲料倒進了她的杯子。

冬絨沒有抬頭,但光憑著那片沉黑的袖口就能辨認出是誰。

她感受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滾燙視線,正在頭頂處揮之不去。

冬絨被盯得如芒在背,眼睛也好像無處安放,隻能往那片結實有力的小臂上瞥。

這次看得比上次在昏暗的多媒體廳裡要更清楚許多。

周枕景手腕上係著的其實隻是一根再普通不過的棕色繩子。

不是皮筋,更不是她的皮筋,是冬絨看錯了。

認錯的內疚感和被解圍的感激一齊上湧,她不好意思地從耳朵尖一路紅透到了脖子根,臉上燙得像是要發燒了。

杯子裡的飲料被倒滿,冬絨細若蚊蚋地匆匆道了聲謝,近乎落荒而逃。

……

和幾位學生會部長的敬酒儀式也隻不過是走個簡單過場,即使是幾個自詡會喝酒的男生,杯子裡裝的也不過是啤酒,多喝幾杯也醉不了。

範溫茂作為一年級乾事裡的唯一一個男生,主動承擔了聚餐時的擋酒職責,一個人連喝了四五杯的啤酒。

冬絨和另外兩個女生簡單說了幾句恭維的場麵話,很快就從席位退出來了,甚至連手裡滿當當的飲料都隻喝了一口。

一出包廂,就聽見另外那兩名女生有些不滿地抱怨:“真不知道為什麼要走這種流程,大家好好安靜吃頓飯不好嗎,非要打官腔,宣揚這種沒意義的酒桌文化。”

另一位女生安慰勸道:“好了好了,也沒為難讓你喝酒,趁著現在回去還能再多吃兩口。”

四個人裡麵隻有範溫茂喝了點酒,顯然他的酒量也不是很好,幾杯酒下去,整張臉都是通紅的。

走到一半他說想去衛生間,沒有再和她們一起。

冬絨回到座位上,一眼看見自己剛剛情急之下放回去的那袋牛奶,又重新出現在了她的位置上。

——甚至還被人用剪刀剪開了一個小口,貼心地插上了吸管。

她驚訝地環顧了一圈,周圍人都在各聊各的。

他們麵前的杯子都是滿的,沒人看著缺酒水,不像是有人不小心放錯的樣子。

冬絨渴得不行,沒有多想,拿起來謹慎喝了一小口。

終於喝到了想喝的飲料,她感覺全身的細胞都變得暢快了起來。

一旁的部門女生看見她的動作,忍不住笑了一聲:“你習慣這樣喝牛奶啊?南方人?”

冬絨遲疑了一下,含著吸管點了點頭。

“難為你還找得到吸管,這邊很少有飯店提供這些的,得跑去便利店買,大家都湊合湊合用牙咬開直接喝了。”

女生豪邁地隨手拿起一瓶北冰洋:“像這種的,我們一般都直接對瓶吹。”

說完和示範似的,她當著冬絨的麵,撬開瓶蓋子,抬手直接就著瓶口喝了一大口。

她將飲料遞過來:“你要不要也試試看?”

冬絨細白的手指捏著吸管,眉心頓了頓,搖頭拒絕了。

飯都吃得差不多了,有人在桌上提議要不要一塊玩個小遊戲熱熱場子,順便互相熟悉一下。

其實在這場聚餐之前大家就已經添加過好友。

早在第一次開會的時候,幾個工作往來比較多的部門乾事就已經完成見麵自我介紹並且給過備注了。

那晚冬絨的聊天聯係人多了將近一百多號人,光是通過好友申請,手都快要累酸了。

提出玩遊戲的人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架不住在場的大家都十分領情。

遊戲也是奔著破冰去的,玩法很簡單,就是大家輪流喊數字,如果有人同時喊到一樣的數字,那就要看誰先喊出對方的名字。

算上彆桌湊熱鬨聚過來的,現場大概將近二十多個人,除去自己部門的人之外,至少有五分之四的人都很陌生。

要在慌亂中精準地叫對對方的名字,確實還是有些難度在的。

每場遊戲開始之前都預先設置了懲罰,文娛部的人向老板要來了一個大量杯。

讓大家拿現場的各種飲料酒水調一杯特飲,輸掉的人得當著所有人的麵喝一口這杯“特調飲品”。

幾個喊得最歡的男生都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結束加料的時候,冬絨特地往裡麵看了一眼,那杯飲品不知道混合了些什麼,變得鮮豔無比,光是看著度數就不低。

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圈,遊戲正式開始。

冬絨還是有些害羞,沒有急著開口,等著周圍的人謹慎地將數字往下報。

在場玩遊戲的人多,出錯率也很高,隻是幾個簡單的數字就已經狀況百出,怎麼也沒辦法順利地報下去,不知不覺中那杯飲料已經淺下去了不少。

期間周枕景也淡淡出聲報過幾次數。

他玩這個遊戲是最吃虧的,因為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不認識他的。

隻要和彆人撞了數字,必然是周枕景喝的酒。

據說周枕景有點輕微臉盲,尤其記不太清楚女生的臉。

現場那麼多女生,他就沒有一個能夠準確說出名字的。

儘管不用接受懲罰很高興,但是比起這個更令人鬱悶的,是對方壓根連你的名字都記不住。

好幾個女生在他手上自討沒趣後,他的四周終於變得消停了一點。

有著這樣一個“遊戲黑洞”墊底,冬絨的膽子頓時大了不少,逐漸融入進遊戲氛圍裡,嘗試跟著抬聲喊數字。

即使偶爾不小心和人撞上數字,她也憑借著自己還算不錯的記憶力,起身率先將彆人的名字喊出了口。

冬絨在人堆裡的存在感有些低,對方對著她那張臉,話都到了嘴邊,也想不起來她究竟叫什麼。

幾次三番得逞,她也逐漸體會到了一點遊戲的樂趣,不再像之前那樣拘謹。

又一次搶數,冬絨站起身喊數字,一眼就看見了和她幾乎同時起身的周枕景。

他們都報了“7”。

冬絨完全不慌,勝券在握地喊他的名字:“周枕……”

“冬絨。”

意料之外的,對方快了她一步。

兩個字出口總歸是比三個字要快的。

但周枕景那麼淡漠又流暢地念著她的名字,簡直就像是滾在喉嚨深處早已練習過數千回那般熟稔。

冬絨登時愣住,唇邊的笑容也僵在了原地。

不是說臉盲記不清人嗎?

那這算是怎麼回事?

是她今晚表現得有點太張揚了嗎?

冬絨發著怔的圓眼和對方深邃莫測的丹鳳眼無聲撞上,空氣像是黏稠的蜂蜜,視線在其中難以攪動。

周枕景身邊的男生方科剛剛才在冬絨手裡吃了癟,見狀立馬興奮地拍了拍桌子。

他攬著周枕景的肩膀衝著她麵紅耳赤地得意示威:“看見了沒,我哥們給我撐腰報仇來了!你輸了冬絨!趕緊喝!”

周枕景撩起眼皮乜了方科一眼,冷漠避開了他的手。

他動作緩慢仔細地撣了撣肩頭被弄出的褶皺,眼底掠過一絲不加遮掩的嫌棄。

原來是為了報仇。

怪不得記得她的名字。

冬絨反應過來回神。

願賭服輸,她伸手去夠桌子中央的那個杯子。

然而指尖還沒碰到,杯子已經被另一個人率先端走。

她抬起頭,見到周枕景正漫不經心地抬手,將杯子裡的最後一口乾了。

方科在他身旁急赤白臉:“你乾嘛呢哥?這局你贏了啊,不用喝。”

周枕景沒有理會,而是抬眼瞥了冬絨一眼。

見到她傾斜著上半身,正直勾勾地緊張盯著他,唇角頓時淡淡挑起一抹享受的愉悅弧度。

他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嗓音透著股故作的恍然:“這樣嗎?不好意思,輸太多,忘了。”

和其他對懲罰錙銖必較的人不一樣,他對自己多喝的那一部分,並不介懷,而是說。

“既然我已經喝了,就算是懲罰過了,那她就不用再喝了。”

紳士,溫柔,體貼。

放水都放到這個麵上,冬絨要是再聽不出來,就是個傻的。

她慌忙坐了下去,絞著手指,心率快得簡直有些嚇人。

冬絨忍不住擔憂地頻頻望向周枕景那張因酒意上湧而沾上薄紅的臉。

原先對他存有的那些莫名偏見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頭止不住的羞愧和懊惱。

她錯了。

簡直大錯特錯。

冬絨沉痛反省。

她之前怎麼這麼不禮貌,居然還懷疑人家偷拿了她的東西。

周枕景明明就是一個助人為樂品行兼優光風霽月表裡如一的頂頂大好人!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壞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