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需要幫忙嗎?”
“你是不是要去冰雪大世界玩,帶沒帶暖寶寶,要不要我們帶你去。”
“不,不用了,我在等人,謝謝你們。”
麵對當地女孩熱情的詢問,時漾連連擺手,往後退了幾步。
她局促地站在原地,地鐵站裡熙熙攘攘,不斷有地鐵到站,行人上車下車,她總覺得有許多人朝她投來視線,甚至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本地人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她一個一個笑著拒絕,一次次後退,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她就快要打退堂鼓的時候,終於看見從剛到站的地鐵上下來的江鳴。
“實在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江鳴連聲道歉,順手把她手上的手提袋接過去。
“沒關係,我們快走吧。”
時漾轉頭悶聲往出站口走,江鳴刻意壓著腳步,在她身後半步的距離,恰好能擋開有些擁擠的人群。
但他不知道,此時前麵的小姑娘心裡全是後悔。
她前幾天就打算去冰雪大世界參觀,但是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排隊,因為一些其他原因,還總有人嚷著退票,她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就約了江鳴一起。
沒想到場麵會如此尷尬。
乘自動扶梯出站,時漾清晰感受到逐漸淩厲的風,把圍巾往上扯了扯,這幾天她對哈爾濱的低氣溫有了初步的了解,但是每次出門還是會被冷得發懵,再次刷新自己的認知。
“戴上帽子。”
柔軟溫暖的帽子將圍巾蓋不住的耳朵罩住,時漾還能感覺到腦後被一雙有力的大掌托了下。
她側眸,見江鳴從她身側三步並兩步往上跑,
“一會兒在出站口的簷下等我。”
他很快消失在視線裡,出了站,時漾下意識尋找江鳴的去向,也沒有按照他說的站在原地。
她是真的害怕再有人上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地鐵口的路邊有很多小攤,賣小吃熱飲,還有保暖的圍巾帽子手套,江鳴正站在一個小攤前和擺攤的大娘討價還價。
“哎呀姨,你就給我便宜點唄,這冷的天兒,賣一個是一個哈。”
“你這大小夥子,給女朋友買還不舍得花錢呢怎麼。”
女朋友?誰?
時漾眨眨眼,本來以為江鳴會第一時間澄清,沒想到江鳴隻是笑起來,
“我可沒不舍得,這叫該省省該花花。”
“哎呦行行行,你這嘴皮子溜,給你給你。”
江鳴高高興興地付款揣著剛買的手套帽子往回走,一轉頭就看見了時漾。
他愣了下,跑過來把東西塞到時漾懷裡。
“戴上吧,裡麵冷。”
他買的有帽子,手套,還有一個耳罩,都是很可愛的白色兔子款式,和她今天穿得白色羽絨服也很搭。
“謝謝,多少錢?我把錢轉你。”
時漾沒有推脫,畢竟確實很冷。
隻是站了這幾分鐘,她就想要吸鼻涕了,剛剛江鳴給她戴上的羽絨服帽子灌滿了涼風,還要順著她的脖子往後背鑽。
“沒多少錢,我砍價了,走吧。”
江鳴帶著她繼續往目的地走,路上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剛剛砍價……”
時漾支支吾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鳴接過話頭去,
“我知道網上老說現在年輕人不好意思砍價,這句話在我們這兒不成立,砍價可是每個東北孩子的必備技能,小時候家長沒少讓訓練,出門不說話要挨罵的。”
時漾被江鳴逗笑,氣氛緩和一些,她還是問了出來,“我是說,剛剛的阿姨誤會你……”
空氣安靜了一瞬,他沒想到時漾聽到了剛剛他和攤主的對話,雖然都是胡說八道,但是他也能理解女孩子臉皮薄,聽到這種話會不自在。
“你彆往心裡去,砍價嘛,都是亂說的,而且咱們又不認識,不用那麼刻意的解釋。”
“噢……”
好像也有道理,確實沒必要刻意向萍水相逢的人解釋兩人之間的關係。
冰雪大世界和往常一樣排著長隊,哪怕周邊的氣溫比天氣預報上的氣溫還要低上幾度,也一點無法磨滅大家的熱情。
時漾給莫青海去了個電話,很快就有一個工作人員帶著他們從員工通道進去,直接就到了參觀區的側麵,入目是各種各樣的鬼斧神工。
江鳴好奇地左顧右盼,感歎道,“還挺新奇的,第一次走後門白嫖。”
如果他都覺得新奇,時漾更是無話可說了,來之前她早就在網上刷到過很多冰雕的視頻和圖片,但是都和親眼見到不同,眼前的景象幾乎讓她震驚地合不攏嘴。
順著視線看過去,遍地都是不同的冰雕,大部分都有兩層樓那麼高,雕工精細,栩栩若生,冰塊在陽光下折射著獨特的光彩。
在整個園區中心的那個冰雕,即使還站的很遠,也依然要仰頭去看,高度已經不是她能估量的,估計得有五六層樓高。
比起她學的那些泥塑和石雕,很明顯是冰雕的難度更大,冰塊比石塊更脆弱,而且還是透的,一旦雕刻過程中產生任何瑕疵都將很清晰地影響整個作品的呈現。
她可以做石雕,但冰雕是肯定不行的。
時漾迫不及待地一頭紮進對藝術的欣賞中,江鳴先將手上的東西交給工作人員寄存,才抬步追上去。
時漾從背包裡掏出了一個筆記本,摘掉了右手的手套,拍照,做筆記,忙碌的不行。
她的手很快因為暴露在空氣中變得通紅,關節也僵硬起來,但她下筆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放慢,生怕下一秒這些冰雕就消失在自己眼前似的。
江鳴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暖寶寶遞過去,“貼在袖子裡會暖和一點,一會兒手凍了會疼很久。”
“好,謝謝你。”
她著急繼續欣賞冰雕,徑直把筆記本和手機塞進江鳴手裡,把暖手寶塞進自己的袖子。
即使是再這樣的環境裡,筆記本上的字跡依然清秀好看,她的字跡和她本人的嬌小可愛不同,更多了幾分明豔大氣,像是專門練過。
把筆記本還給時漾,他主動提議,“我幫你拍照吧。”
“好呀,麻煩啦。”
涉及到她的專業領域,她整個人都自然活潑了不少,看著看著,突然開始給江鳴講解專業的技法知識。
江鳴跟在她身後幫她記錄拍照,還十分耐心地聽她的講解,儘管許多專業名詞他聽不明白。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嘴巴嘰嘰喳喳不停,像一隻小麻雀。
她臉頰凍得通紅,但還是綻著笑容,每一次開口都會吐出一陣白色的霧氣,和她身上的各種毛茸茸一起,將她襯得格外可愛。
排隊等待參觀中心最大的冰雕作品時,兩個人終於能停下來休息,時漾翻看著手機相冊裡江鳴幫她拍攝的照片,連著翻到最開始她自己拍攝的幾張,她的笑容一時間凝固在臉上。
江鳴的拍攝視角和她的肉眼可見的不同,她很顯然仰視了許多,勉強將完整的冰雕作品收進取景框,而江鳴的,雖然也是仰視,但看起來自然許多。
她癟癟嘴,下意識仰頭用眼睛衡量兩人的身高差。
和在機場見到那天一樣,她隻能看到他的下巴,下頜線緊繃著,線條流暢。
“江鳴,你有多高。”
不知道他在抱著手機看什麼,竟然一時間沒有回複,時漾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鳴。”
江鳴如夢初醒,微微俯身,“啊?怎麼了?我沒聽到。”
“……”
隻在小說裡見過接吻要彎腰的,他們兩個怎麼連說話都要彎腰。
“我想問你有多高。”
“我?”江鳴思索了下,“好像是185吧,很久沒量記不清了。”
185……
他們差了整整二十九厘米!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她做夢都想成為一個170的大長腿明豔美女,結果長到20歲還是隻有156,身高不夠,隻能總走萌妹路線。
要不然第一次見麵時也不會被江鳴當成小孩兒。
江鳴意識到她的情緒不對,扯了扯她耳罩上的兔子耳朵,
“你跟我一個男人比什麼身高,你這個身高挺好的,很可愛。”
“……”
一點也不喜歡可愛,尤其是會被彆人當成小孩兒的那一種!
眼見時漾還是不說話,情緒似乎更糟糕了,江鳴有些無措,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急忙轉移話題,
“走走走,隊往前走了,馬上到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