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從宜不知道她和趙誠之間有時差。
她才進入熱戀,因為對夢境漸漸隻剩一些模糊印象,隻記得和趙誠相濡以沫很久,很安心。可趙誠後來漸漸全記起來了,他就像進入婚姻多年一樣,對杜從宜有求必應。
他最喜歡杜從宜的就是她的性格,兩個人住在他房子裡,就像尋常夫妻一樣。不同的是娛樂變多了,兩個人有空了去看一場電影,出去吃頓飯,飯後在胡同裡散步,從她的工作室一路走回家。
入秋後,趙誠已經履職。不同之前頻繁加班,這次的職位比較清閒,按時上下班。
今年秋雨很多,頻繁的下雨,導致杜從宜工作室裡存的一些紙有了黴菌,她心疼死了,和小金兩個人研究了幾天,這邊工作室的裝修不太行,冬季的暖氣沒保障,她又不想頻繁搬地方,隻能研究買空調和烘乾機,趙誠起初不知道,後來發現這個問題,嚴肅要求她搬地方,因為租的地方是院子,冬天沒有暖氣會冷死的。
杜從宜:“太麻煩了,我五月份才搬進來。”
趙誠:“沒有暖氣,這裡呆不住。”
杜從宜:“那就搬到我的房子裡去吧。但是離你那邊不近……”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家裡老房子就在對麵,而且離趙誠家更近。
她扭頭就說:“你等等。”
她之前嫌麻煩,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過日子嘛,能省錢就省錢。
她開始思考先給誰打電話,先是給江女士打電話,自從上次打完電話,江女士和她就生氣了,生日那天她和趙誠過的,第二天回家了一趟,江女士都沒理她,倒是爸爸給她發了個大紅包。
她發現,爸爸上年紀了,爹味少了,可能是到了當爺爺的年紀了吧。
杜憲接了電話就問:“什麼事?錢花完了?”
杜從宜嘿嘿笑:“沒,一分沒舍得花。”
杜憲:“給你就是讓你花的,怎麼又舍不得?”
“爸爸,咱們家老房子那邊有暖氣嗎?”
明知故問。
“有,怎麼了?”
“我工作室這邊沒暖氣,很冷。”
杜憲剛想說,那就搬回家來,話到了嘴邊,問:“你那個男朋友就沒有關心關心你?連你沒暖氣都不知道?”
“我……”
“就這點眼色沒有,他領導還看重他?看重他什麼?腦瓜子不靈光嗎?你趁早斷了,找個聰明的小子,起碼知道你沒暖氣受凍了。”
“我……”
杜憲是儘情噴,杜從宜連著幾次都插不進去嘴。
這得多記仇啊?處心積慮逮著機會,這麼損人?
杜從宜:“我媽呢?”
杜憲登時打住了。
“你媽不在,做美容去了。”
“那行吧,我自己想辦法吧。”
“我跟你說半天,你聽進去沒有?”
杜從宜:“聽進去了,窮小子,沒眼色,不長心,圖我漂亮,圖咱們家有錢,不是好東西,忒不是東西……”
您罵了半個小時,可儘興了。
掛了電話,人都鬱悶了。
這不上趕著找罵嘛。
趙誠見她進來,問:“怎麼回事?”
她沮喪說:“彆提了。”
趙誠:“先把東西搬到我那邊去,我附近找個房子,秋雨多,你們兩個姑娘連秋褲都不穿的人,秋天都冷得不行。”
趙誠是個麻利的人,周末兩天就把東西都搬過去了,小金有點尷尬了,她本來住在工作室,這下她沒地方住了。
結果第二天趙誠就聯係好了,隔壁的四居室給杜從宜做工作室,他檢查了水電,交了保潔打掃了衛生,剩下的就讓杜從宜自己去安排了。
一個星期後,杜憲和江女士想抻一抻女兒,等一周後到工作室,早人去樓空了。
杜從宜是快樂了,離家近還不操心,這不是妥妥的舒適區嘛。
這邊的落地陽台上還能看到趙誠那邊的陽台,她買了很多綠植,好好裝飾一番,等接到江女士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澆花,不得不說搬家最累的是趙誠,江女士劈頭蓋臉就問:“你怎麼人怎麼回事?你做事有沒有個長性?你搬地方有半年嗎?怎麼又要換地方?你搬之前不知道沒有暖氣嗎?你都不考慮這些嗎?”
杜從宜承認,她搬到湖邊是非常衝動,因為剛醒來,找不到趙誠,整個人很恍惚,就是一心想住到離曾經的家最近的地方,期盼著能找到趙誠……
因為這個理由,沒辦法說出口。
江女士和杜憲兩人和趙誠在電梯裡遇見,趙誠出去,兩人進去,趙誠沒當回事。
但是杜憲和江女士認出來趙誠了。
趙誠下樓取東西,杜憲夫婦在電梯裡還再說:“這是不是,上回……”
等到門口,杜從宜已經打開門等著兩人了,兩人進去,杜憲就說:“這小區是不錯,住的人還行。”
杜從宜還納悶,他怎麼知道這小區不錯。
江女士裡裡外外看了一遍,生怕她昏了頭和男人同居。
那個鄉下來的窮小子,想都彆想。
她不可能同意的。
等兩人巡查了一番,杜憲還是把老房子的鑰匙給她,囑咐說:“那邊房子大,你一個女孩子去不安全,這邊要不要阿姨跟著?”
“我有鐘點工,不用阿姨。”
杜憲問:“你那個窮小子呢?你搬家他就什麼都不過問?”
杜從宜簡直服了。
“怎麼不過問,搬家都是他搬的。”
江女士沒好氣:“他也就有這麼點用處了。”
兩人下樓的時候還在聊起領導麵前那個年輕人,居然也在這棟樓上,看年紀是不大的,杜憲說:“我前幾天和人問起,聽說是他學生,推薦給呂書記了。”
江女士感慨:“前途不可限量。”
杜憲:“就住在這棟樓上,也是巧了。”
結果兩人剛出了大門,趙誠提著東西進來,三個人錯身而過。
趙誠上樓,杜從宜已經回來了,光著腳坐在椅子上晃著腳,和他抱怨:“接下來有個大單,我會很忙。而且還有個比賽,我想拿獎,青年組國畫比賽。”
趙誠:“加油。”
杜從宜見他不熱情,問;“你都不問問我準備畫什麼?”
趙誠放下手裡的東西,他今天得到的消息,領導一乾人等已經基本被判刑,他之前被人攀扯,就有他上司的功勞,這種事情他很難釋懷。
“我相信你會得獎的。”
杜從宜見他不像是高興,起身拍拍沙發說:“你坐這兒。”
她給他按摩,一邊說:“杜師傅是專業推拿,很少接單,你閉著眼睛慢慢感受吧。”
趙誠也聽話閉著眼睛,和她講:“我讀大學的時候,很努力,所有的成績都是優,積極的一塌糊塗,那時候很多同學都在準備留學,還有一些同學從政,但是我缺錢,我保研後就開始兼職,就是你們最討厭的那種積極分子,卷王。進入這家公司是我的師兄推薦,其實老師推薦我進部委,我太想賺錢了,我在這裡居然已經十幾年了……”
他聲音很好聽,講話從來不急,說什麼都娓娓道來,生氣都是一字一句地說話。
杜從宜總覺得他說話,就是擲地有聲的,很容易讓人信服。
可想想,他也是個年輕人,他淋過的雨比她多,吃的苦也比她多。
她;“你們學法律的人,不是都應該很精明嗎?我怎麼感覺你不夠精明呢?”
他睜開眼睛看著她,心說,我確實很精明,我要是不夠精明,這會兒已經在裡麵了。
杜從宜見他睜開眼了,翻身坐在他懷裡,親了下人,問:“真不開心?那……要不咱們車裡試試?”
見趙誠笑起來,她一個跳躍,跳到地板上,隻管跑:“我開玩笑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