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戴曉俊長這麼大，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智商有問題。

那些在他看來猶如天文的數學題，謝逸銘隻掃了眼題目就解答出來了。

好像腦子裡藏著個數據庫，隨想隨用。

看著草稿紙上密密麻麻的數字，戴曉俊感覺自己腦子完全不夠用。

明明小銘哥也才大他三歲，怎麼有種大學教授給他上課的錯覺。

“……這幾種解法都可以，當然，你可以用你最擅長的。”

見桌子後男孩半晌沒反應，謝逸銘停頓下來，“是不是我講太快了？”

望著他溫和的臉，戴曉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快，就是我覺得實在太難了。”

“難？”謝逸銘疑惑掃了眼卷子，“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應該不會難。”

“……”戴曉俊更想哭了，“這是高三的題目。”

上周他同桌神神秘秘給了套超綱題，說他要是能在暑假前完成，就給他買猴子的最新款皮膚。

“高三的課程不就應該在高二提前完成嗎？”

謝逸銘有些不明白，在他一貫認知裡，所有課業都應該提前學完，就像他大三已經完成大四課業和畢業論文一樣。

呃……

戴曉俊再次領會到學霸和學渣間的認知偏差。

將手邊卷子一口氣翻到最後一夜，他指了指左下角的壓軸題，“行，那你說說看這題函數怎麼解？”

同桌說這可是某大學著名教授出的題目，他們班那幾個學習好的同學解了一周都解不出來，說他要是能把這道題完成，就給他充□□八零點券。

開玩笑，648元呢。

戴曉俊視線在謝逸銘臉上流連片刻，仿佛看到6480的點券在衝自己招手……

謝逸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他掃了眼題目，不答反問，“如果我解出來，每天給你出兩套卷子，可以完成？”

呃……

戴曉俊好像被自己搬的石頭砸到腳了。

迎著那雙比女孩子還好看的瑞風眼，他下顎一緊，莫名被挑起了鬥誌。

“行，做就做。”

實在不行，反正也已經有了小銘哥這個金大腿，讓大佬帶他上分，怎麼看他都不虧。

見他同意，謝逸銘這才點了下頭。

見他皺眉看著卷子，戴曉俊估摸他肯定沒那麼快。

聽了半天課，他腦子都快糊了。

站起身，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出去偷偷吃點榴蓮。

結果腳步剛動了下，就聽見身後傳來聲音，“題目不對。”

“怎麼可能？”戴曉俊腳步一頓，“這可是我同桌從我們班第一名那裡拿來的。”

謝逸銘沒說話，提筆刷刷刷的在草稿紙上寫了起來。

戴曉俊探頭過去，不一會兒就看見上麵布滿了各種函數公式……呃，頭大。

那邊謝逸銘邊寫邊解釋，“……所以這裡a+1小於0是錯的，a+1應該大於0才對……”

戴曉俊呆若木雞，“這個明明是……”

“嶸大衛教授出的？”謝逸銘接過他的話。

見他點頭，他輕描淡寫笑了笑，“這題是我跟他說的，應該是印刷的問題，你們買的不是正版的吧？”

“……”戴曉俊隻有點頭的份。

謝逸銘收起筆，拍了拍他肩膀，“多刷點題，把效率和速度提上去，應該會進步很快。”

說著抬腕看了下手表，“五點，時間還早，你可以再做一套模擬卷。”

戴曉俊望著他斯文俊秀的笑容，隻覺頭皮一麻……

蒼天啊，誰來救救他。

不知是不是聽見了他心底的呼喚，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一定是我姐回來了……”戴曉俊眼睛一亮，飛一般躥了出去，“姐~”

是她回來了嗎？

謝逸銘駐足望向門口，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戴曉俊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期盼戴筱穎出現過，他一路衝到大門口，“姐，你回來——”

熱情的笑容在看見門後的人時微微僵住，“怎麼是你？”

“曉俊。”趙延斌衝門裡看了一眼，“你姐呢？筱穎？筱穎？”

“她不在。”

戴曉俊臉上笑容已經消失了，老實說他對趙延斌的印象並不是很好，總覺得他性格有些忸怩，“你打她電話吧！”

見他就要關門，趙延斌連忙伸手擋住，“她……她不接我電話，還把我微信都刪了，我能不能在這等她回來？”

“微信刪了？”

戴曉俊想起今早姐姐回來時的樣子，頓時眉頭一皺，“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我怎麼會欺負她？”趙延斌苦笑，“你姐還拿飲料潑我呢。”

“我姐好端端為什麼要澆你飲料？”戴曉俊雙手環胸，“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我……”趙延斌目光閃了閃，無奈道，“都是誤會，你姐那個犟脾氣，我媽還被氣得血壓都飆上來了。”

“所以你今天是來告狀的？”戴曉俊表情冷了冷。

“我不是……”趙延斌隻覺秀才遇到兵，“你不是說我欺負她嗎？我隻是解釋一下。”

“我姐那一根筋的，要不是你們做的太過分，她才不會發脾氣。”

戴曉俊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媽看不起我們家，嫌我爸媽沒工作，現在你又考上職高老師，牛/逼哄哄的。”

“我哪有？”趙延斌急道，“都說了我不在乎這些東西，隻要她以後好好對我媽，我們倆就還和從前一樣。”

三兩句不離他媽，這個媽寶男到底有什麼好？

戴曉俊嘲弄一笑，“所以我們還得感恩戴德是吧？”

“你，怎麼就跟你說不通呢。”

迎著他質疑的眼神，趙延斌歎了口氣，“我和你姐在一起這麼多年，肯定是有感情的。我是真心喜歡你姐，我也勸過我媽了，以後不會再亂……”

他話頭一轉，“反正現在隻要你姐過去和我媽道個歉，昨晚的事我媽不會計較的。”

“道歉？”戴曉俊狐疑道，“我姐做錯什麼要跟你媽道歉？”

“唉，這個說來——”

“做錯事的人，不是你嗎？”一道年輕的男聲打斷了他。

兩人聞聲回頭，趙延斌才發現屋裡還站著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皮膚很白，長得也俊，好像……

“謝逸銘！”

他驟然出聲，倒不是因為謝逸萱的關係，謝逸萱和他同學期間從未提過這個學霸弟弟，而是謝逸銘名聲實在太大了。

他拿國際奧賽冠軍那會，省台、市台接連播放頒獎典禮，據說市裡的教育局長還因此又升了一大級。高考那年，一中那條路上到處都是他的祝賀橫幅，加上本身長得好，幾乎全市女生都拿他當偶像了……

趙延斌之前公考的培訓班裡大家還慶幸這次省考沒碰上像謝逸銘這樣的，不然他們可以直接放棄了……

目光一閃，趙延斌笑容熱切了幾分，“這麼巧，你也在？”

謝逸銘輕皺了下眉頭，“我們認識？”

印象中兩人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接觸，不懂他這熟稔的態度從哪兒來。

趙延斌卻仿佛沒察覺到對方的冷淡，他往前一步，語氣愈發熱忱，“我是你姐的同學，我叫趙延斌，現在在市科技職業技術學院當老師，也是你筱穎姐的男朋友。”

謝逸銘瞥了眼遞到麵前的那隻手，嘴唇輕抿，“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聽說學霸都有些高冷，趙延斌也不以為意，收回手笑道，“哦，都是誤會，你筱穎姐姐和我鬨彆扭呢。”

“誰跟你鬨彆扭了？”後麵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

幾人聞聲轉頭，戴筱穎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樓道口。

趙延斌麵上一喜，連忙迎過去，“筱穎你終於回來了。”

說著就要去牽她手，卻被戴筱穎一把甩開。

當著兩個男孩的麵，趙延斌有些沒麵子，壓低聲音，“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不知道我媽昨晚回去血壓都飆到一百四了，把我和我爸差點嚇死了。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她，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們還和原來那樣。”

“沒發生過？”戴筱穎嗤笑一聲，“然後呢？”

“然後……”趙延斌目光閃了閃，聲音小了幾分，“你過去和我媽道個歉就行。”

“嗬……”戴筱穎怒極反笑，“道歉？”

“就是，憑什麼讓我姐道歉。”一旁戴曉俊忍不住插嘴，“你媽一天天高高在上的，咋，當自己太後呢。”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媽？”趙延斌有些生氣，“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姐以後的婆——”

“以後不是了。”

戴筱穎一把甩開男人即將碰到她的手，“該說的昨天都已經說了，你可以回去做你的好兒子，你媽說得對，你家條件好，我高攀不上，你走吧，我們已經分手了，以後也沒必要再聯係。”

“你——”

看著她朝門口走去，趙延斌下意識想要追過去，卻感覺眼前一暗，兩道高大的身影不約而同擋在了他麵前。

兩個男生都比他高，尤其謝逸銘，比他高了近一個頭，壓迫感十足。

趙延斌後退了一步，有些不甘心地衝裡麵道，“筱穎，我今天找你是想好好溝通一下，咱倆在一起這麼多年，就因為這麼點小事就要分手嗎？我爸身體不好，我媽辛辛苦苦培養我這麼多年，你起碼也體諒她一下，不能這麼不講理——”

戴筱穎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來。

空氣突然死一般寂靜。

“趙延斌，你是不是真覺得我非你不可？”

見她回頭，趙延斌攤了攤手，“我沒這個意思，隻是覺得你也該改改你這脾氣了，我爸媽都是有工作有文化的人，老是和他們吵肯定心裡不舒服啊。”

戴筱穎定定望著那張臉，隻感覺前所有的陌生。

她深吸了口氣，反而笑了起來，“一分鐘，馬上滾！”

趙延斌眨了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戴筱穎沒看他，漫不經心揚了揚拳頭，“我們鄉下人，不僅會吵架，而且還會打架。”

“你……”

看著兩道山似的身影往自己靠近，趙延斌臉色一白，急忙後退了幾步，“你你們想乾嘛？”

兩個男生相視一眼，戴曉俊作勢抬了下手，嚇得趙延斌立馬抱住頭，“彆，彆打我。”

“還不趕緊滾！”

趙延斌再不敢停留，幾乎連滾帶爬下了樓。

“戴筱穎，你，你以後彆後悔！”

隱約還能聽見樓下傳來惱羞成怒的聲音。

戴曉俊探頭看了眼樓梯，不屑哼了聲，“這種慫貨，鬼才稀罕。”

說著轉過身，“姐，大不了咱再找一個，絕對比姓趙的好多了。”

戴筱穎卻沒理他，皺眉望向他身側的謝逸銘。

“你跟我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