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冉一言不發地開著車,雙手將方向盤攥得分外的緊,阮奇都不用看她是什麼臉色,就知道她這會兒肯定不高興了。
阮奇以為是自己作弊讓姐姐生氣了,便扭扭捏捏地道歉:“哎呀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偷看彆人卷子了,姐你彆板著一張臉,讓我好害怕啊。”
從前阮冉每回來學校幫阮奇處理事情之後,阮奇都會這樣不情不願地道個歉,因為阮冉雖然天性散漫,但三觀還是正的,如果阮奇真的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即便是幫他忙來見了家長,回去之後還是要批評他的。
作弊這事,阮奇自認為不是什麼大事,而且他記得阮冉以前上學時也做過弊,可她今天的反應,好像比他上回打架還要令人害怕。
阮奇看了阮冉一眼,她的唇線平直,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盯著前麵那車的車屁股像在盯仇人,阮奇都擔心她會一個油門直接撞上去。
阮奇拽緊的安全帶,有些緊張卻又不服氣地說:“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以前不也做過弊,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嘛,我都說了我以後不……”
“你想怎麼學,想不想學,要不要學都隨你。”
阮冉冷聲打斷阮奇,紅燈亮起,前麵的車驟然停下,阮冉猛地一個急刹,差點真的撞到那車的屁股,氣得她猛拍了一下喇叭。
阮冉出了口氣,側過頭來,看著阮奇疾言厲色道:“我們家對孩子的要求從來不局限於學習上,你如果有彆的特長或者愛好都可以去發展,就像我這樣,所以你要不要學習沒人管你,但你現在有特長有愛好嗎,整天就知道惹禍,還害我跟著一起被老師罵。”
“李老師哪罵你了?”阮奇覺得阮冉莫名其妙的,“他剛才也一直都是在講我,又沒講你,你莫名其妙發這麼大脾氣乾什麼。”
“那個姓溫的嘲諷我們兩個數學不好你沒聽出來啊!”
這一下阮奇是真的懵了。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等車開出去了才開口:“姓溫的?哪個姓溫的?哦,一開始坐著的那個男的啊,他又不是老師,他隻是李老師的朋友,哎不對,你怎麼知道他姓溫?啊!他怎麼知道你叫阮冉?我靠,大瓜啊,姐姐姐姐,那人誰啊?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這麼個大帥哥?”
阮奇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串,聽得阮冉腦袋都要炸了,她冷笑:“帥?長得帥的人可不一定好。”
“所以你倆真的認識?”
阮冉咬了咬後槽牙,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高二下學期當數學課代表的事你還記得吧?”
一提這事阮奇就來勁,他興奮地坐直身子,麵向阮冉,“記得記得,你那段時間每天放學回來都哭!”
阮冉:“……”
這臭小子怎麼就光記得這事。
阮冉瞪了阮奇一眼,阮奇一秒收起了笑容。
阮冉這才說:“剛才那個姓溫的,就是我那時候的數學老師!”
“真的假的?這麼巧?難怪了,我就說你怎麼會這麼生氣,我就做了個弊也不至於讓你發這麼大火啊。”
阮冉瞥他一眼,輕嗤:“我是不至於發火,要是讓爸媽知道,看你零花錢會不會被減半。”
阮奇嚇壞了,立刻求阮冉:“姐你可千萬彆告訴他們,不然我肯定要死定了!”
“看你表現。”
車開出去一段,阮奇安靜還沒幾分鐘,忍耐不住內心的好奇,又側過身來。
“不過都過去這麼幾年了,姐你還生那老師的氣啊?”
“嗬,生氣?我是那麼記仇的人嗎?”阮冉說,“相安無事我當然不會生他的氣,但是他今天多少過分,他居然說我們數學不好是有家族遺傳的,他禮貌嗎他?太過分了!”
“……”阮奇沉默一秒,如實答道,“確實是家族遺傳啊。”
他們家,一家四口就沒一個數學好的。
“阮奇你給我滾下去!”
阮奇立刻閉上了嘴。
他可看出來了,他姐這不僅是記仇,記的還是血海深仇。
還好他沒碰見過這麼奇葩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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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冉把阮奇送回家後就叫上鄭蔚一起出去吃飯了,吃完飯回到家,發現父親和阮正陽和母親葉清都在家。
有些驚訝。
“你們回來了?”
阮冉換了鞋,還沒來得及往裡走,就被衝過來的葉清一把抱住。
“我的乖囡囡,哎喲媽媽一個月沒見你了,媽媽想你想得頭發都白了好幾根。”葉清一副要哭的表情,說到此處還真的撩起頭發來讓阮冉看看自己地白頭發。
阮冉笑得不行,玩笑道:“那下回爸出差你彆跟著去唄,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見麵了。”
“……”葉清一頓,回眸看了眼身後英俊的中年男人,嬌羞道,“那不行,我一天見不到正陽就會長出白頭發的。”
阮冉聳起肩,抖了抖,發出嫌棄的一聲“咦”。
“冉冉,給你帶了禮物,放你房間了,等會兒去看看。”阮正陽走過來,寵愛地摸了摸阮冉的頭發,上下看她一眼,“冉冉是不是又長高了?”
阮冉哭笑不得,“我都二十四了還長什麼啊。”
幸福的一家三口走進客廳,阮冉掃了一眼,問:“阮奇呢?”
聞言,葉清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生氣地說:“在樓上打遊戲呢!回到家也不知道寫作業,不準他玩他還要跟我發火,這臭小子年紀大了脾氣也大了,氣死我了!”
阮冉對此情此景早已習以為常。
在他們家,阮正陽一直奉行自由式教育,不將孩子的未來局限於一條道路上,但葉清卻覺得不管以後從事哪方麵的職業,文化課還是得學好,所以在學習這塊都是她抓得比較緊。
阮冉上學的時候隻有數學差了點,其他的文化課基本不用他們操心,所以葉清也隨著她去,不喜歡數學那就不學了。
可阮奇不一樣,他的成績很平均,很平均的差,基本沒一門課的成績是入得了眼的。
葉清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阮奇,阮正陽在旁邊勸了幾句,又問這一個月阮奇在學校怎麼樣,有沒有闖禍,阮冉想了想她這個月就去了一次學校,便說還好,沒把下午阮奇作弊的事說出來。
時間不早了,阮冉想上樓休息,正準備和父母說晚安,葉清一把拉住她。
“你先彆走,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阮冉不明所以。
葉清問她:“你後天有空嗎?”
後天是周六,阮冉想了想,那天沒有直播,也不拍視頻,理論上是空的,但是……
“你想乾嘛?”阮冉警惕道。
葉清就知道阮冉會是這個態度,計從心來,於是說:“帶你出去玩,見見帥哥,去不去?”
“見帥哥?”阮冉笑了,“這世上能有比我爸還帥的帥哥?”
阮正陽抬眼,葉清臉紅。
真受不了這對中年夫妻。
“哎呀,就是我們要跟幾個朋友吃飯,就跟家庭聚餐一樣的,他們也都會帶上自家的孩子,大家認識認識,交個朋友嘛。”葉清清了清嗓子說。
“所以就還是相親咯。”阮冉冷淡道。
葉清急了,連忙說:“哪是相親呢,你才多大,我們還不想你這麼早結婚呢。上回在電話裡就是說認識認識交朋友,你看看自從你畢業在家,兩年了,你也不出去玩不社交的,你就算不結婚男朋友也得交一個吧,就你非得說我們是給你相親,這就是組個局,大家一起玩玩。”
話是這麼說,本質上就是相親。
阮冉沒談過戀愛,一是她自己有錢有生活有自由,精神世界也豐富,實在不需要一段感情再來豐富她的生活,也不想要一個男人來限製她的自由,二是現在這社會遇見好男人的概率實在是太低,她可不想自己年紀輕輕的就被變態男友給害死了。
見阮冉不說話,葉清繼續往她的喜好處說:“就你爸爸那個合作夥伴,梁叔叔,他們家的那個侄子可帥了,我之前見過一回,那真是一表人才,個子老高,那臉長得跟電視上的明星似的,好看得不像話!”
葉清是個超級大顏控,也就阮正陽這樣的超級大帥哥才能入得了她的眼,所以能被她誇成這樣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帥。
阮冉不禁來了興趣,她遺傳了她媽的顏控屬性,雖然不想談戀愛,但是看帥哥她還是願意的。
不知怎的,阮冉的腦海中忽然閃過溫默的那張臉。
從小到大見過這麼多人,溫默是阮冉見過最好看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她很討厭,但也不妨礙她承認溫默確實英俊得超越一般的人,讓她覺得當老師都可惜了。
可這樣一個討厭的人擁有這樣一張好看的臉著實很不像話,所以阮冉決定去見一見這個葉清口中帥得像明星一樣的相親對象,最好能替代溫默成為她心中第一好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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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阮冉照例出門跑步。為了保持身材和健康,她從大二開始就保持晨跑的好習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也不覺得疲憊了。
跑了五公裡,阮冉在小區外的早餐店吃了早飯,又看了會兒大爺大媽在廣場上做早操,九點多,葉清發來消息。
媽媽:[回來了沒有,他們到了]
冉冉升起:[這麼早?哪有人一大早就來家裡的啊]
阮冉熄滅手機屏幕,透過不太明顯的反光照了照自己的臉,因為是清晨起床,未施粉黛,一張白皙的小臉格外素淨,卻又因精致的五官不減半分明媚。
阮冉十分感激父母給她生了這麼一張漂亮的臉,不然這會兒她還要因為沒有化妝而發愁。
散下頭發,隨手抓了抓,阮冉原路返回家,推開了門。
和睦熱鬨的交談聲穿過玄關傳來,阮冉換著鞋,瞥了眼門口擺放的幾雙陌生鞋子。
其中有一雙男士皮鞋,黑色的,鋥亮發光。
這鞋子看上去不錯,那就意味著這個男人至少在穿衣方麵是個有品位的人,同時也反應了一點,這人肯定不是她的同齡人,因為和她同齡的男生,比如謝啟安,比起穿皮鞋都更愛穿舒適的運動鞋或休閒鞋。
步步走近,阮冉沒多少緊張,隻是帶著好奇,期待看見的男人能帥到令她驚豔。
走入客廳,沙發上,葉清和一位女士正在親切交談,而在她們左側的單人沙發上,男人微微側身坐著,身著筆挺而合身的深色西裝,兩腿隨意交疊,筆直而修長。
聽見動靜,葉清率先看過來,喊了阮冉一聲,於是,其他人也扭頭看來。
阮冉就這樣看清了那男人的臉。
他的唇角上揚,淺笑端坐,清風霽月的氣質不變,連無框眼鏡後那雙清冷的眸子都一模一樣,隻不過那眸中的笑意也在看見阮冉後頓了一秒。
不知道怔愣了有多久,阮冉血壓上升,無視了母親的招呼,幾乎是顫抖著嘴唇問溫默:“你,你怎麼在這裡?”
眼中的意外情緒隻在一秒後消散,依舊恢複到溫和而平淡的樣子。
溫默情緒無波,平靜鎮定,他掃了眼身後兩位已經拉上手的女性長輩,輕輕聳了下肩。
“我是來...”
溫默抬眸,本想說點解釋的話,卻在看見阮冉格外有趣的表情後,生了點彆樣的壞心思。
他笑,溫柔而動人。
“改善改善你的家族基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