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顏沐感到莫名其妙。

“我還以為是夫人您的新朋友，”章文淵微微笑道，“您和葉小姐的感情真好。”

顏沐覺得陸延城的助理今天有些沒話找話，不過還是禮貌地回答他：“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這樣啊，怪不得呢。”

章文淵正打探著消息，不經意瞥到後視鏡，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漆黑冰冷的眸子。

“……”

他閉嘴，閉嘴還不行嗎。

他多嘴是為了誰！！

那天晚上說開後，顏沐覺得自己和陸延城又親近了，和他說話也沒有那麼緊張了，偏眸問他：“我要不要給你的朋友準備禮物？”

陸延城：“不用。”

“……這樣會不會不禮貌？”

陸延城低眸看著她，淡淡地道：“跟他用不著禮貌。”

顏沐：“…………”

好吧，是她不懂他們男人之間的友誼，反正葉清瑤過生日她肯定會送她禮物的。

這還是顏沐失憶後第一次陪陸延城見朋友，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態度對他們，隻好向陸延城求助，“他們都認識我嗎？”

“嗯，大部分都認識。”

顏沐轉了轉眼珠，“以前我在他們麵前，是什麼人設？”

陸延城垂眸看她，她眼巴巴看著他，像一隻迷途的小鹿尋求方向。

很依賴、很信任的眼神。

陸延城眸光微斂，低聲說：“是喬旭的生日，他知道你失憶，你隨意就行，他們不敢欺負你。”

“……噢。”顏沐認識喬旭，是她住院時常來的醫生。

這話說的，跟他是惡霸一樣......

不過顏沐確實沒有那麼緊張了。

有個惡霸老公，似乎也不錯。

至少不用擔心被人欺負TvT.

-

喬旭的生日會辦在一家新開的酒吧裡，是他堂妹開的，非要他叫人來撐場子。

於是喬旭就把陸延城和謝鶴禮都喊了過來，謝鶴禮帶著他的小侄女，陸延城帶的是他老婆。

“失憶？真的失憶了嗎？”葉歡坐在沙發上，好奇地問。

喬旭：“真的，我也覺得可稀奇了。”

“是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什麼都不記得？還是隻忘記了某個人某些事？”

喬旭：“據說是隻記得大學前的事了，心理年齡隻有18歲。”

葉歡眼睛一亮：“那不是和我一樣大？”

喬旭也不知道怎麼說，“差不多吧，感覺她性格變了挺多的，你們倆說不定有共同話題。”

葉歡很高興，她比他們小十歲左右，每次跟謝鶴禮出來，大家都把她當作小孩子，和她說話也是哄孩子的語氣，無趣！！！

這下顏沐失憶了，變回了十八歲，終於有人陪她玩了！

葉歡期待地砸吧著檸檬水。

被她期盼的顏沐下車後，跟著陸延城走進酒吧，跟在他身後，一顆腦袋四處張望。

這是她第一次來酒吧，以前就連清吧都沒去過，剛進門，節奏感很強的重金屬樂像熱浪一樣撲麵而來。

顏沐的心臟跟著節奏跳動，亦步亦趨地跟著陸延城。

身前的人突然停下腳步。

顏沐差點撞上他的後背，疑惑地抬頭看他，“怎麼了？”

紫紅色的光線從他頭頂掠過，襯得他五官深邃，陸延城低頭看著她，“不用怕。”

“……”顏沐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嘴硬道，“我沒怕。”

陸延城看著她強行淡定的表情，勾了下唇：“你名聲挺好的，大家都挺喜歡你。”

她從小就討人喜歡！用得著他強調！

顏沐挺直脊背，“進去吧。”

陸延城看著她傲嬌的表情，輕笑了聲，“嗯。”

他放慢了腳步，和她並排走。

顏沐察覺到他刻意的遷就，心口一動，不自覺地朝他靠近。

“陸大少來了。”

不知道是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陸延城，卡座上的人都朝他們看過去。

顏沐局促地攥緊手指，任由眾人打量。

出門前，她想到晚上要去見陸延城的朋友，特意打扮了一番。一條霧藍色長裙，長發挽起來做成盤發的造型，妝容也刻意往成熟路線走，磚紅色的口紅和微挑的眼線，嫵媚勾人。

隻是那雙眼睛中透露出的懵懂傻氣是沒法掩蓋的，獨屬於不諳世事的人的純淨氣質，在酒吧這樣喧鬨的場子裡，襯得像是下凡的仙女。

喬旭在醫院見過失憶後的顏沐，走了過來，“延城可算舍得把你帶出來了。”

“……”顏沐臉頰微紅，麵上保持鎮定，“生日快樂。”

“謝謝謝謝，你能來......”

喬旭還想說點什麼，陸延城直接攬著顏沐的肩膀，將她護在懷裡，朝卡座走。

喬旭：“…………”

小氣，是能吃了你老婆還是怎麼著。

顏沐被陸延城帶到謝鶴禮坐到卡座上，跟著他坐下，一個嬌蠻可愛的小姑娘好奇地盯著她。

顏沐微微一愣，“怎麼了？”

葉歡指了指自己，“你不記得我了嗎？”

“抱歉，我前段時間出了車禍，忘了一些事。”

葉歡這下真的相信有失憶這回事了，稀奇的同時有些同情她，自己要是失去七年的記憶，不知道該有多迷茫。

“我是葉歡，是謝鶴禮的侄女，”葉歡指了指沙發另一側和陸延城交談的男人，“他就是謝鶴禮，是你老公的發小。”

顏沐點了點頭，覺得有些稀奇，怎麼侄女跟叔叔一起去酒吧？還有為什麼不同姓？還有，怎麼侄女直呼叔叔大名？

葉歡看得出她眼中的疑惑，解釋道：“我借住在謝家，他不是我親叔叔。”

“這樣啊。”

葉歡之前和顏沐見過幾次，從前的顏沐也很禮貌，但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冷淡和距離感，葉歡不怎麼敢和她說話。

但現在的顏沐，葉歡覺得她就跟自己的同齡人一樣，說起話來輕鬆隨意。

“你喝什麼酒？”葉歡問她。

顏沐怔了下，失憶後她還沒喝過酒呢，“你喝什麼？”

葉歡鼓起腮幫，“謝鶴禮不讓我喝酒。”

“為什麼？”

“我之前有一次偷偷喝酒，發了酒瘋，從此之後他就不讓我喝酒了。”葉歡隱瞞了自己不滿十八歲的實情。

顏沐若有所思地看著各式各樣的酒瓶，她是不是也發過酒瘋？她是和陸延城一起出來的，要是發酒瘋肯定會給他帶來麻煩，於是顏沐轉過頭，尋求他的許可。

這樣之後就算發酒瘋，他也不能怪在她身上了。

陸延城正在和謝鶴禮聊天，衣擺突然被一隻小手拽了下，他頓了頓，回眸看她，“怎麼了？”

顏沐指了指桌麵上的酒瓶，“我想喝酒。”

場子裡的音樂聲太大，陸延城微微俯身，“什麼？”

純粹而濃烈的男性氣息淹沒她的嗅覺，顏沐心臟不自覺怦怦亂跳，完全不受大腦控製。

他的呼吸灑在她的頸側，溫熱的，滾燙的，混著淡淡的酒味。

“說的什麼？”他的聲音很低，滾燙的氣息就在耳邊。

嘈雜的音樂聲中，顏沐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臟重重漏跳一下，不敢抬頭看他，慌裡慌張地重複：“我，我想喝酒。”

陸延城這下聽清了，拉開距離，垂眸看到她緋紅的臉蛋，目光不自覺地暗了一瞬，“喝吧，彆喝太多。”

“唔……”

顏沐回到安全距離，平複著不正常的心跳。

葉歡看著他們倆的互動，覺得好笑：“你乾嘛這麼聽他的話啊，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顏沐給自己倒了杯看起來度數不高的果酒，聞言抬眸，“我以前是什麼樣的？”

葉歡想了想：“感覺以前的你很高冷。”

“我？高冷？”

“哎呀，也不是高冷，就是感覺有點距離感，你以前每次過來都不怎麼愛說話，一般都是坐在陸延城旁邊看他玩。”

她以前很黏他嗎？

顏沐決定多從幾個人口中打聽她和陸延城的夫妻關係，“在你看來，以前的我很愛他嗎？”

葉歡想也不想地回：“當然啊。”

顏沐微微一怔，在陸延城的朋友看來，她也是愛他的嗎？

“真的，不信你看——”葉歡拿出手機，從相冊裡翻出了照片，遞到她麵前，“這是今年五月份，也就是你出車禍前不久，你和陸延城，還有我和謝鶴禮一起去曼哈頓看懸日，我拍的你們倆。”

他們當然不是專程為了看懸日去曼哈頓，謝鶴禮和陸延城有個項目的合作方在曼哈頓，兩人一同過去，葉歡是聽說這個時間點會有懸日鬨著跟來，至於顏沐......妻子跟丈夫出來玩，很正常。

那天，四人結伴一起去橋上等日落，天橋上很多人，葉歡卻因為出門前和謝鶴禮吵了一架不怎麼高興，壓抑著興奮，默默跟在他們後麵。

心底詛咒謝鶴禮，她不經意抬眸，看到書中描寫過的懸日，橘色光線下，陸延城和顏沐靜靜地看著彼此——

葉歡不知道怎麼形容那一刻她的感覺，隻覺得這是偶像劇中才會出現的畫麵，心頭一動，用手機拍了下來。

顏沐垂眸，盯著手機屏幕。

棋盤式街區為懸日的出現提供得天獨厚的條件，金色的夕陽籠罩著畫麵裡的兩人，懸日西沉，他們身後站著許多許多的人。

他們隻看著彼此。

陸延城隻露了一半側臉，顏沐從照片中看不出他的表情，卻清晰地看到自己眸中的——迷戀般的愛意。

心臟驟然一縮，某股不知名的酸澀液體迅速蔓延開來，她怔怔地抬起頭，下意識看向陸延城，光影綽綽，陸延城突然轉過頭。

人聲鼎沸中，兩人對視一眼。

本能的，顏沐近乎慌亂地錯開視線。

心跳快得不正常，顏沐用力咬了下唇，腦海裡的麻線亂成了一團，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她確實是愛陸延城的。

沒有什麼比眼見為實更有說服力，之前聽葉清瑤說的再多，也比不上這張照片來的衝擊力大。

照片裡自己眼中快要溢出的迷戀愛意，讓她早就從各種方麵得到的結論蓋章印證。

原來她這麼愛他啊。

毫不克製、毫無掩飾地愛他。

“怎麼了？”突然，陸延城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顏沐下意識抬眸，對上他如墨的黑眸。

嘈雜的背景音樂，暗色調的光線從頭頂掠過，他坐在她身側。

近在咫尺的距離。

顏沐心跳比剛才還要快，快到讓她覺得會不會心臟超負荷，大腦遲鈍到沒有任何思考能力，隻怔怔地盯著他。

陸延城眉頭蹙得更深，低頭看著她臉頰染上不正常的紅，伸手觸摸她的額頭，“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