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這個蛋糕好吃嗎?”
一個年輕男孩子走過來,她抬眼看對方,一張陌生的臉,“那邊還有,你想吃自己拿。”每個人口味不同,他問了,她又不能把自己的給他咬一口。
男生這才自我介紹:“我是周律的助理,他晚上忙,跟我說你也住在鄞州區,讓我酒會過後回家帶你一程。”
周傾下意識就是拒絕,還是不要麻煩了,鄞州區那麼大,說不定也順不了多少路。但是男生挺堅持的,說不麻煩。這是他來上班周律給他布置的第一個任務,載女孩子算什麼麻煩事?何況周律還順手給了他一張價值千元的加油卡。
周傾這才說好吧,兩人加了微信,約定晚宴結束了聯係。
“不過我是真的想問你,這個蛋糕好吃嗎?看你都連續吃了三個了。”張嘉言剛剛還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周律的妹妹,她吃的真香啊。
“挺好吃的。也可能是我餓了。”
但是等張嘉言走到桌邊的時候,盤子裡已經空了。周傾看見最後一個無花果蛋糕被梁淙拿走了。他剛剛走到她麵前,不確定是不是找她的,但是被眼前的男生搶先一步,他就先走了。
有人來跟他說話,幾人到露台那邊寒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傾的眼神。
周傾對張嘉言聳了聳肩膀,“還有彆的,也都挺好吃的。”
張嘉言於是拿起來一塊兒巧克力熔岩,兩人順勢聊了會兒,“簡小姐,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周傾說:“你弄錯了吧?”
“不是麼?”張嘉言聽律所的另一個合夥人講的,周律的妹妹姓簡,隨了媽媽的姓,是個濃豔潑辣的大美人。
周傾知道了,這位仁兄以為自己是堂姐簡從舟,“我是你們周律的堂妹,不是親妹妹。”
剛剛周律隻是告訴他“順帶送我妹回去。”張嘉言便以為就是那位簡小姐,觀察她吃東西的時候,就覺得和傳聞中有出入。這個女孩子看著不大,進食跟鬆鼠似的吃個不停,率性活潑,長相也不過分穠麗。他還以為是個人觀感不同呢,原來是自己搞錯了。
張嘉言還想著和周律的妹妹關係搞好一些,回頭妹妹提起她,哪怕是說這個小夥子做事踏實,多少也能刷點好感啊。至於堂妹嘛,關係上就遠了點,作用不大。
他有一秒為自己巴結錯人而無語,但想想,除了自己也沒人解讀到他的想法就沒什麼了。
不過堂妹也挺漂亮的,張嘉言就願意跟好看的女孩子聊天。
“你不用給周律幫忙嗎?”周傾看他一直閒在這。
“悄悄告訴你,周律還有一個助理,非常厲害。我才入職三天。”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沒被安排。
周傾爽朗地笑了聲,立馬鼓勵起張嘉言來:“做人不要妄自菲薄。咱們都是青年才俊,將來社會的中流砥柱,世界是他們的,也是我們的,但終將是我們的!”她用眼神指了指那群在搖曳燈光裡的精英們。
爸爸的辦公室裡有一套精裝版的毛選,周傾迷茫的時候經常拿出來翻翻,不得不說,□□的話真有力量。她現在都覺得自己的胸口,紅彤彤的!
有那麼一秒,張嘉言聽著周傾的語氣都覺得她在諷刺自己了,看她過於真摯的眼神才確定這是她的冷幽默。
“你說話可真有意思。”
周傾順便問起來,“你是法學生吧?我能問你幾個法律方麵的問題嗎?”
“你想問什麼,我不一定知道,儘量回答你。”
周傾在看法律方麵的書,關於一些法條的解釋不是很懂,尤其在實際運用的時候。張嘉言欣慰又心塞,學有用武之地,但對方白嫖。算了,畢業的時候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不值錢嗎?
兩人整個酒會都待在一起,自然也被外麵的精英們瞧見,不過都是大人看小孩子的心態,他們跟周與行調侃:“倆年輕人站在一起挺配啊,要是這小子拿下咱妹妹,怎麼不算是前途一片大好呢?”
周與行卻不覺得好笑,“不要給我妹瞎配對。”
合夥人見他臉色不對,忙笑著打圓場:“張嘉言這小子家庭背景還不錯,父母都在機關,自己也是五院四係出身。配咱妹是差了點,但努努力也還勉強夠一夠。”
周與行在意的根本不是條件,他說:“周傾才多大。”
他這麼講,人家還解釋個什麼勁兒?心說當哥的控製欲不要太強。氣氛微微有些尷尬。
“給我一支煙。”梁淙突然開口。
“有。”
梁淙站在露台邊熟練地吞雲吐霧,白色的煙霧把他的瞳仁映得很冷漠,他剛剛一直沒說話,周與行笑了聲:“從沒見你抽煙,我一直以為你不會。”
“壞習慣都不用學。”
又是一陣沉默。
周與行有件事一直沒問他,這會兒忽然想起來,“你和周傾在美國是怎麼認識的?”
“去年不是說過了嗎?”
周與行沒拐彎抹角,“隻是認識嗎?”
“她是你妹妹,你沒問她嗎?”梁淙側頭看周與行,眼低滋生一些逗弄來,“我能跟你透露的是,我和周傾的關係,一切以她的定義為準。”
操!操他媽的!
這跟直接承認了有什麼區彆?
要不是他是自己的客戶,周與行就把臟話從嘴裡罵出來了。
以男人的洞察力,梁淙覺得,周與行對周傾很大可能不是兄長對妹妹的控製欲。
“與行,我和Calice認識幾年了,比你們兄妹相處的時間還長,你在抱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看周與行的表情隱忍克製又破防,梁淙露出了愉悅的笑。
“我和Calice有話要說,等會我送她回家,你不要操心了。”梁淙把煙蒂摁下去,離開了露台。
*
張嘉言和周傾要回去了,兩人還沒走出宴會廳,大門就先開了,周傾看著走進來的人。
隨著梁淙走進來的幾秒,他的步伐很大,視線直奔周傾,仿佛帶刺,直至鎖定了她,“你要回去了嗎?等我一下。”
怎麼講這種話?
“我有事找你聊。”梁淙說。
周傾回到周與行的辦公室拿包,看到原本放在茶幾上的文件夾,與她離開時擺放的位置不一樣。她拿起來塞進自己的書包裡,心想早知道不該聽周與行的話,該把包隨身背著。
張嘉言還在等她,“你是要我送還是跟彆人走?”
“不麻煩啦。”
張嘉言看了眼站在門口的男人,不是自我矮化或者相形見絀,張嘉言自認為是個帥哥。但對方看外在就感覺身份閱曆比自己不知道高明多少,有一種成熟男性的不怒自威。聽他剛剛和周傾說話,也是很熟悉的口吻。
周傾對著張嘉言擺了擺手。張嘉言看著她上了對方的車,眼中莫名有種挑釁意味,連他要送的人都要搶。
而那個男的壓根兒沒注意他戲多的眼神。
這是周傾回國後第一次坐梁淙的車,車裡有他身上的味道。她坐在副駕駛,酒意上來腦袋有些暈。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梁淙要說的的確是一些正事,但是周傾明顯喝多了,他的目光在黑暗裡再次肆無忌憚爬上她的臉觀察著。
周傾的臉很小,五官倒十分立體,此時兩頰染了抹酡紅,仿佛被紅酒浸透的蘋果。她的頭發已經長到半長不短,在肩膀以上,發尾有點自來卷,像個日係美少年。
“你喝很多?”梁淙不記得周傾的酒量有多好,但知道她曾經在酒後犯錯,“還和一個陌生男的,你怎麼敢的?”
“我哥安排的人,怕什麼?”
說到周與行,他又比彆人好多少?梁淙不屑地悶哼了聲。
“你要這麼說,就不應該喊我上來。”周傾把碎發撥到耳後,露出臉來,“你也應該離我遠點,你自己不是最大的違禁品嗎?”
要是彆的人聽著她這般杠精言論,肯定就生氣了,但是梁淙卻笑了聲,“你要是渴了,水在前麵,自己拿。”
周傾沒有動,梁淙以為她是喝醉了腦子遲緩,正好前麵是紅燈,他側身過來,摁開她身前的手套箱,拿出一支礦泉水出來。
直起身的時候,他的袖口蹭到了她的膝蓋。這下她是真的有點發愣了。因為她穿了條破洞的牛仔褲,皮膚可以直觀感覺到溫度的變化。
梁淙順手給她擰開了才遞過去。
周傾因為喝多而走亂的心思,在被他的手冰到後回歸正軌。那個文件夾就是被人動過的,周傾倒不怕彆人看,又不是高考////答案,她寫了,彆人抄襲了答案就能成功。
往後她真正開始做事,自然少不了明槍暗箭。她弱了,自然被人踩在腳底;她要是強,誰也傷不了她一點。
直覺告訴周傾,翻她文件夾的人就是梁淙,她一路在想這件事,上車前她就懷疑了,才有了這一路的對話。
下車的時候,她的一隻腳已經踏出車門,回頭看他:“你看了我的文件。”很確定的口吻。
“嗯。”
神經病吧?她在心裡罵他,又說:“真的好奇怪,你們一直想收購傾虹的股權,買不了就破壞我們的供應,就連我寫的商業書你都要偷看,怎麼了,傾虹集團裡到底什麼東西這麼有魔力?讓你這麼愛而不得嗎?”
梁淙坐在車裡抱著手臂,安靜看著她,周傾卻一下沒法看到他眼底。
“梁總,你做事有底線嗎?”
“你都覺得什麼事兒都是我乾的,還問我底線做什麼?”她喊他梁總?他臉色不悅,“還記得我的話嗎?”
“什麼?”
“我的道德不高。”他眼裡的溫度漸漸降下來,“憑什麼因為你抬高標杆,憑你長得好看,還是咱倆餘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