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學習天天向上(1 / 1)

懸崖之間,破繩靜懸。

懸崖之邊,四人靜坐。

半晌,終於有人打破寧靜——“

“就這麼定吧。世白弄個滑輪,我和沈輕洛將你手腳綁好紮結實了,使勁一推,定能劃過去。”

季明燃無語:“我手腳被綁,抵達後怎麼下來?”

觀妄臻一臉真摯:“你大點聲,把弘焱尊者喊出來給你解綁不就成。”

沈輕洛嚴肅點頭:“弘焱尊者聽說你重傷消息後已趕回宗門。

祝世白摸著下巴沉思出聲:“等多一炷香時間,我可以一並打造一個放大聲音的法器,雖簡陋但也能在短期內使用,你一同帶上。”

季明燃滿臉黑線望向身旁的三人:“這法子一點都不靠譜啊。”

祝世白:“若它沒被設下禁製。”

觀妄臻:“若它還剩木板。”

沈輕洛:“若非重傷,我們還能頂住鑾峰老祖布下的法陣,把你捎過去。”

三人齊齊兩手一攤,“我們實在想不到彆的法子了。”

“那、那好吧。”季明燃語氣乾巴。雖然她不想被手腳綁著滑過去,但也不想大費周章去找掌門。

背後卻有一道平波無瀾的聲音響起——

“有勞各位小友,還是由我帶她過去吧。”

除季明燃外的三人驚疑轉身跳起,在此之外,他們無一人無聽見背後存有動靜。

季明燃慢吞吞回頭時,三人已齊同朝來人行禮:“弟子見過弘焱尊者。”

站在他們身後的,正式季明燃的二師兄——李三陽。

季明燃撇了眼正正經經的三人,他們方才都默契地略過介紹自己身份,估摸怕被尊者記下大聲密謀坑害自家師妹的人是誰。

“師兄。”季明燃打招呼。

李三陽也果真未詢問三人來曆,隻朝他們頷首示意,三人迅速與季明燃拜彆,火速消失不見。

“能動嗎?”李三陽來到季明,手裡不知何時拿了一個大竹筐,他將竹筐側翻向她,“坐進來,我提你過去。”

跟著夥伴被吊綁,跟著師兄有筐坐,季明燃大為感動,依言爬進筐中。李三陽單手提筐,穩穩地走在吊繩上。季明燃探出頭來,朝一言不發拎著筐的人問道:“師兄你在哪裡找來這麼大的竹筐?”看這竹筐還有些年份。

祝世白等人倒不是未曾想過尋找器具載她過去,隻是一時間尋不到合適大小的器具,若是現場造一個也不是不行,就是得耗費些時間,還不如將季明燃五花大綁滑過去省時省力。

“祖傳的。”李三陽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緩慢道,“即使是鑾峰弟子,亦非能夠每次成功過橋,於是就有師傅帶弟子、師姐師兄帶師弟師妹,於是這竹筐便一代代傳下。”李三陽向季明燃投去一眼,“我還是幼童時,師父、師兄亦曾載我過橋。”

三陽師兄成熟厚重的印象實在深刻,季明燃著實想象不到薑老板拎著籮筐捎三陽師兄過橋的場景。

李三陽未再繼續此話題,轉而問道:“你進階了?”

“是。”季明燃回答。

李三陽腳步停下,立在懸崖中央。

“七日進階,是我思量不周。”他語氣沉重,“本想你修為停滯八年,調理靈力仍需時日,且在峰域附近,即便遭遇意外,我亦能隨時趕至,卻不想你遭遇圖練。”

他特留後門,讓被下禁令師妹在鑾峰附近自有活動,不成想她越走越遠,竟還在鑾峰外碰見未被宗門標記的遊蕩陣法。

鮮活的師妹差點沒了。

李三陽後怕不已。

季明燃卻在想另一件事。

圖練陣,試煉陣法,由鑾峰始祖所創,磨練弟子所用。入陣者會遭到陣法創設的困境,與鑾峰老祖越是關係親近,困境越難。簡單而言,此陣專打自己人。

老祖美名其曰:罵是疼、打是愛,唯有錘煉方可成材。

季明燃進階那刻,已領悟不少從前從來讀不懂的傳承,其中就有圖練陣法,陣法圖旁還有始祖親筆簽注——接受嚴刑拷打吧,不肖子孫們!

真是瘋瘋癲癲的始祖。

破陣之法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堅持並使出真本事。

他們四人誤打誤撞倒合陣意,陣法最終消解。

幽幽冷風讓季明燃打一哆嗦,思緒回籠,意識到自己還正被單手拎吊在懸崖之間。朝下撇眼,崖底被黑暗籠罩、深不可見,季明燃抬眼回望師兄,後者雙眉緊皺、側影蕭索。

她語氣真摯、態度誠懇:“這不沒事嘛,咱們先趕緊回去吧,被掌門發現我還逗留在外可不好。”

李三陽回神,抬腳前行,隻是步履沉重,步下繩索微墜輕搖。

這是她頭一次聽沉默寡言的三陽師兄說這麼多話:

“元留那邊無需擔憂,他要求你留在峰內,也是迫不得已。”

“嚴禁你外出,並非單純怕你失控自爆,波及無辜。鼎盛宗傳承儘失,靈修無人不曉,不少宗門散修暗自搜尋,將之歸為己有。你身藏十萬傳承的秘密如若外泄,隻怕性命堪憂。為護傳承回歸,為護你的性命,五峰已達成一致,封鎖所有消息。”

“你此番遭遇,東陸已采用你的同夥們說法,將其餘峰主應付過去,他們不會對你外出之外再說半句,除峰主及掌事,其餘弟子隻知你入峰後閉關修煉,從未外出一步。至於你所獲功勳點,將從我名下劃給你。”

“誰帶回傳承、如何帶回,愈少人知曉對你愈好。今後你除非必要,勿要外出,直至將傳承謄抄完畢。宗門亦不會大肆宣揚傳承已歸。如此一來,你藏有傳承之事,他人不會發現蹊蹺。”

他語速不快,話畢正好走到小院半掩半閉的木門前。

李三陽將籮筐放下,遞給季明燃一包裹:“我還需前往清州尋固元靈物,師兄一副、你一副。”

對上季明燃疑惑的視線,李三陽道:“我推測,此番你能夠存活,或因你的元魂識海能夠容納目前境界的傳承之力,但下一次呢?”他搖頭,神色憂慮;“誰也說不準。強魂固體,你與師兄皆需。下此你若感應將要進階,速告知我。”

季明燃點頭承諾:“好。”

“師妹記得。”李三陽今夜第一次正式喚她,注視她的目光晦暗複雜,“鑾峰不能再失去弟子了。”

李三陽並未進門,徑直轉身離開。

待師兄的背影在視線中消失,李明燃收回目光,轉而看向手中的包袱,她直接打開——一袋子高階靈石、一油皮紙包裹的肉食,還有一紮厚重紮實的手記。

一板一眼的字,一如一板一眼的三陽師兄。手記中詳細記錄新晉弟子須知的基礎知識,宗門曆史、五峰要聞以及各峰公共課程授課時間等等。

季明燃反轉展開手冊,手冊背麵,完整鼎盛宗峰域川流圖展現眼前。

峰域主峰位置、各域傳送陣位置,宗門內藥醫堂、食堂、宇敬堂、懲戒堂、豐樞堂一一標注。旁還有師兄還有對不同地方注意要事的詳細囑咐。墨跡未完全乾,估摸寫下不久。

季明燃捆好手記,將其餘物品收回包裹裡,從籮筐中慢騰騰爬出。她的傷勢仍重,需在院中靜養些時日,這段時間,除繼續默寫傳承外,再仔細研讀手記消磨時間,倒也正好。

鼎盛宗作為曾經的靈修界第一宗門,曆史長遠、底蘊豐厚,已有成熟教習體係。各峰弟子平日主要在各峰內隨師父修煉,亦可參加其他峰開設的公共課程。

公共課程由曾經五峰如今四峰,輪擇一日開設,弟子感興趣的,可自行前往相應峰域修習。

而新晉弟子,入門後還需統一前往壙峰滌靈堂上課,學習宗門曆史以及修真基礎知識。對於已熟練該些知識且通過考核的新晉弟子,可豁免該課程。

季明燃因特殊原因被豁免新晉弟子課程。同樣被豁免的,還有已經熟練掌握宗門曆史和基礎知識曾經的峰主記名弟子、如今親傳弟子的祝世白以及觀妄臻,以及靠硬實力通過考核的沈輕洛。

宗門弟子們本就沒指望能夠在新晉弟子課程中,看見傳說中的親傳弟子。

所以當他們看見枕在桌案上的那顆火紅色腦袋時,頓時一陣熱議:

“那人是觀妄臻麼?。”

“師叔祖還要聽新晉弟子課程?”

“聽聞他前段時日和祝師叔祖、沈師叔祖,一同收拾那條到處亂竄的金丹紫鱗紅蟒,我們這延遲的課程才能今日開成。”

“竟能製伏金丹紫鱗紅蟒,不愧是親傳弟子呀。”

“對呀,所以他今日怎地來了?”

所以他今日怎麼來了?這個問題同樣縈繞在今日講師、壙峰第三十六代弟子羊真心中。

師叔為何來拆台,閒得慌麼?怎麼峰主沒把他捉回去?

羊真暗自腹誹,但也無可奈何,隻得端端正正與底下師叔施禮後,才開始授課。

“天地乾坤,本為混沌......”

觀妄臻沒理會任何人,隻趴在桌上,百般無聊地擺弄手中玉牌,直到羊真開始授課,他才動了動,湊近玉牌,低聲道:“聽得清楚麼?”

嗐,他知道羊真講話含混小聲,特地早早過來,搶占前頭位置,讓玉牌更好收音,否則他定要坐到最後一排。

“聽得清楚。”玉牌傳回清脆女聲。

“那就成。”任務完成,觀完臻趴下睡覺。

玉牌另一頭的季明燃,正坐在槐樹之下,一手執筆、一手翻手冊,認真記下羊真所述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