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須臾,在難辨方向的森林中,沈韞禾撞到了真正的禦林軍。
兩波人迅速交彙,除了不知來自何處的暗影和死士,李疏塵和墨英已經筋疲力竭。
“陛下呢?”那個禦林軍統領問道。
沈韞禾搖頭問道:“禁軍在何處?”
“本來和我們兵分兩路去找陛下的蹤跡了,現在已不知去處。”那個統領低頭,又看向她們幾人道:“既已安全,那娘娘們在此處先行歇息吧,臣等還要繼續去尋陛下,待陛下安然無恙,自會走有人來尋娘娘。”
沈韞禾抿唇看著麵色蒼白多處血跡的墨英和李疏塵,最終無奈妥協。
他們知道行宮中的情形,知道所有後妃後家眷都在行宮中被軟禁,但他們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
而自己和李疏塵她們也是那些人。
禦林軍浩浩蕩蕩的離去,最後的給她們留下了兩件鬥笠。
婷月茫然的看著他們重新離開,忍下淚繼續給墨英包紮。
沈韞禾撿起地上的鬥笠,勉強罩住了李疏塵和墨英,撕下自己的衣帶給李疏塵包紮。
李疏塵毫無血色的唇苦笑道:“彆撕了,夜裡冷。”
沈韞禾搖頭道:“我去找個可以擋雨的地方,你們在這等我。”
婷月拉住了她,“娘娘,雨這麼大,會迷路的。”
“係統,能讓我記住路線嗎。”
“可以。”
沈韞禾放心的拉住了婷月的手,緩緩扯開道:“我可是沈韞禾,才不會迷路。”
婷月咬唇忍下淚意,複又開口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墨英此刻已經看著樹乾半昏過去了,沈韞禾搖頭道:“她們二人這樣昏過去了可怎麼辦,你在這照顧她們,我一定能回來的,我不騙你。”
沈韞禾抽出了手,重新騎上馬進入夜幕中。
半個時辰後,沈韞禾渾身濕透的回來,看著婷月道:“會騎馬嗎?”
婷月皺著眉憂愁道:“不太會。”
沈韞禾摸上了墨英的頭,她已經失溫太久了,“那就是會。”
沈韞禾帶著墨英,婷月帶著李疏塵,一起騎馬到了那出狹小的山洞。
沈韞禾和婷月往返幾趟終於找到了稀少的柴木,半乾半濕的木頭燃起沉悶的煙,嗆的人直咳。
半晌終於燃起了火星,婷月累的靠在山洞上喘息。
“婷月。”沈韞禾輕聲道,“如果沒有火還受傷,他能度過今夜嗎?”
婷月不明所以的“嗯?”了一聲,猶豫答:“或許不能,但是我們這不是有火了嗎。”
沈韞禾搖搖頭,悲傷道:“他沒有火。”
“娘娘?”婷月小心的探上了沈韞禾的額頭,發現冰涼一片。
沈韞禾握住了她的手,壓下苦澀道:“還有一個人生死未卜,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呆在那。”
婷月疑惑皺眉道:“誰?”
沈韞禾開口:“謝晏安。”
“謝晏安?”婷月重複,這才反問道:“陛下的字?”
沈韞禾深吸一口氣看著她道:“我要去找他,你呆在這裡守著她們。”
婷月下意識的拉住了她的手腕,沈韞禾搖頭問:“若我生死未卜,你會去找我嗎?”
婷月使勁點點頭。
她繼續,“我現在也要這樣去找一個人,我希望婷月不要攔著我好嗎?”
婷月還未開口淚先落下,最後鬆開了手。
沈韞禾摸著她的頭道:“我會回來見你的,我絕不騙你。”
夜幕無儘,雨幕無休,沈韞禾在這樣環境裡迷茫的找一個人。
謝仰雪不是男主,她不是女主,沒有那麼多機緣巧合讓兩人在危難時刻相遇重逢,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來找。
她隻是知道,如果她不在找謝仰雪的路上,她的心就會恐慌不已,時時刻刻想到他一個人在雨中昏過去的景象。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天色遲遲等不到光亮,沈韞禾麻木的在雨中行走。
一滴冰涼雨打在她的眉心,她突然意識這是愛。
這樣的心慌是因為愛。
她後知後覺的摸向了自己的眉心,一道轟鳴的閃電劈下,將整個山林照的明亮。
腳下的泥水中有一摸淺淡的紅色。
沈韞禾驅馬撥開草叢,又是一道閃電,一眾人的屍體橫躺在泥濘的土地上,有個人穿的正是謝仰雪出行時的勁裝。
她找到了。
先那些發現他的暗影一步,找到了謝仰雪。
她抬頭望向密密麻麻的樹乾,輕聲道:“謝仰雪,我找到你了。”
謝仰雪在昏睡中聽到了沈韞禾的呼喚,然後聲音越來越大。
知道他睜開眼看向地麵,沈韞禾正在馬上喊他的名字。
他懷疑自己墜入了更深的夢境,但還是回應道:“我在。”
沈韞禾聽到了那一聲,抬頭望見了層層樹葉之中的謝仰雪。
她張開雙手道:“下來吧,我帶你走。”
謝仰雪怔然的看著沈韞禾,想都沒想就翻身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死前竟然能看到你,也算不可惜。
沈韞禾驚呼著努力去接謝仰雪,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謝仰雪摔在一旁的草叢裡。
她趕緊下馬去看謝仰雪。
謝仰雪倒是疼的稍微清醒了幾分,看她過來氣笑道:“死前還要遭此等罪。”
沈韞禾扶著他做起來,仔細的看著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胳膊上的傷痕一摔流血更甚了。
沈韞禾繼續撕她那塊已經破爛的衣服,狠狠捆在了謝仰雪的胳膊上。
謝仰雪疼的緊皺眉頭,這才終於意識到:“你是真的?”
“陛下還見過假的我?”沈韞禾苦笑著問。
“快上馬,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她努力扶起謝仰雪開口,“能站起來嗎?腿沒摔斷吧?”
謝仰雪看著她已經淩亂濕透的發絲和衣衫,啞聲道:“對不起。”
沈韞禾嚇了一跳,摸著他的腿骨道:“真的摔斷了?!”
謝仰雪認真看著她,仔細的擦去了她臉上的那點泥濘,繼續道:“讓你受苦了。”
沈韞禾一聽到這話淚花莫名的泛了一圈,被刀柄打手腕的時候沒哭,羽林軍不管生死的時候沒哭,一個人在山林中漫無目的找不到他還控製不好馬的時候沒哭。
突然聽到這句話就忍不住委屈。
她忍下淚水看著謝仰雪,搖搖頭道:“走吧,我們去安全的地方。”
謝仰雪點頭,接著沈韞禾的力站起來,翻身騎上了馬,沈韞禾在背後問:“你還能騎馬嗎?”
謝仰雪悶聲笑道:“可以。”
“真的?”
謝仰雪點點頭,沈韞禾安靜的在他身後指路。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回到了那出山洞,婷月困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還是執著的定義雨幕。
沈韞禾和謝仰雪一起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婷月當即就來了精神,從地上爬起來衝出去抱住了剛下馬的沈韞禾。
她哭著道:“娘娘,你終於回來了。”
謝仰雪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打斷了兩人的抒情,沈韞禾立馬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半跪下去的他。
“陛下怎麼了?”婷月趕緊也扶著問道。
“無礙。”他開口。
沈韞禾皺眉道:“先回去。”
燃燒的火焰旁還多了許多被晾的半乾的濕柴,沈韞禾扶著謝仰雪坐下道:“你沒睡嗎?”
婷月點頭道:“我看火星不多了,娘娘不回來我又睡不著,就去撿了濕柴。”
沈韞禾摸著她的臉心疼道:“好婷月,怎麼這麼傻。”
婷月眷戀的蹭著她的手道:“我才不傻。”
沈韞禾終於笑了,安慰道:“快睡吧,明天還要找羽林軍呢。”
婷月點點頭,這才疑惑道:“小姐呢?”
“我也睡,不會再出去了。”
“嗯!”
沈韞禾靠在謝仰雪肩上,婷月靠在沈韞禾身上,隻剩下火柴的劈啪聲。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先醒來的墨英繼續茫然的看著自己身上綁的亂七八糟的繃帶,然後看到了在自己身側靠著的小姐。
她擔憂的望著李疏塵身上的傷痕,發現沒什麼大礙都已經止血了才開始觀察這個環境。
結果不觀察不知道,一觀察嚇一跳,陛下也在此處!
火光繼續燃著,沈韞禾手中還有個小木棍,她心下了然,將李疏塵的頭小心的靠在了牆壁上,這才去撥弄火焰。
雨仍未停。
一直到了中午,沈韞禾才徹底醒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躺在了樹葉之中,謝仰雪在她身旁。
她坐起身慌忙的看向火,婷月正在撥弄著柴火,見她醒來趕緊過去道:“娘娘沒事吧,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渾身都挺不舒服的,但是活著就好。
沈韞禾搖搖頭道:“怎麼隻剩我們了?”
“墨英她最先醒來,然後是李貴人,她們二人騎了一匹馬去尋獵物,應該要回來了。”
沈韞禾點頭,隨即看向了一旁仍在昏睡的謝仰雪,擔憂道:“陛下沒事吧?”
婷月皺著眉道:“墨英姑娘看過了,她說陛下手臂上的傷口裡有些深,傷口處的顏色也有些不對,像是有毒,但是不清楚是何種毒,此處也並無工具可以讓她飾針,隻能回宮再看。”
“毒?”沈韞禾突然意識到不對,原書中寫梅花鏢上抹了藥,但是沒寫是什麼藥,她當時以為是昏迷作用的麻藥。
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對,是毒藥嗎,哪種毒?
“剜肉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沈韞禾問道。
婷月詫異點頭,“應當是來不及了。這毒很厲害嗎?”
沈韞禾搖搖頭。
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毒,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畢竟原本的謝仰雪本來就中了“沈韞禾”的毒,又加了一位催情劑,後麵還沒毒發就被李疏塵手刃了,誰知道哪個毒要命啊。
“係統,謝仰雪中了什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