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花(1 / 1)

沈韞禾尷尬的開口:“陛下耳朵還好嗎?”

謝仰雪放下了自己的手反而靠近了她一步,沈韞禾定在原地望著謝仰雪。

“你被我嚇到了?”他問。

“嗯……,嚴格意義上是我自己嚇到了自己。”沈韞禾回。

謝仰雪聞言挑眉答:“我的耳朵不太好。”

沈韞禾不好意思道:“是我的不是,要不要找太醫來瞧一瞧?”

謝仰雪卻答非所問,“你背後的曇花不錯。”

沈韞禾扭頭看下身後的曇花,貌似有些明白了謝仰雪的意思。

“陛下拿到曇花耳朵就好了?”沈韞禾疑惑著問。

謝仰雪斂下眼眸,耳朵在月光下呈現出紅潤的色澤,淡定道:“嗯。”

沈韞禾抿唇忍下笑意,故作可惜道:“可是剩下這兩株我不想送人。”

謝仰雪隻能移開視線無所謂嘴硬道:“朕也沒有想要。”

又管自己叫朕了。

沈韞禾笑著想,開心了就稱呼自己為“我”,一嘴硬不開心就稱呼自己“朕”。

“陛下的心思怎麼這樣好猜?”她出口問。

謝仰雪看著她的眼睛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沈韞禾笑著避而不答道:“臣妾還有幾棵曇花的種子,陛下想與臣妾一起種下嗎?”

“此時還能種嗎?”謝仰雪疑惑問。

“自然可以,隻是此花不受寒,冬日陛下要將它移在屋內才好。”她認真回答。

謝仰雪點點頭。

一個皇帝,一個貴妃,半夜拿著小鐵鍬和花盆在禦花園刨土,幾個小宮女圍著他\她掌燈。

人太多反而不好操作,還有幾個小宮女都沒地方站,堪堪墊著腳給她\他們照明,沈韞禾開口:“留下一盞燈即可,其餘的人都回去吧。”

婷月沒跟來,周圍的小宮女相互望著點點頭退下了。

沈韞禾拿著那個精巧的小鋤頭將土質挖鬆,然後拿起鐵鍬一鏟子倒在白藍色的瓷器中。

謝仰雪看著她熟練的動作不禁深思。

“你還挖了禦花園的什麼?”他開口。

“啊?也沒挖什麼吧……”壞了壞了,熟人作案還被發現了,沈韞禾心虛的開口:“就挖了幾株茉莉,幾個牡丹。”

還有她看見自己觀鯉台的荷花謝了又挖了禦花園的水蓮,還有幾個海棠花和玉蘭花……

嗯……

謝仰雪低著頭無聲的笑,“為何不去花房直接要呢?”

“陛下也可以讓花房的人去種這顆花啊,但是陛下還是自己親手來種了。”

沈韞禾繼續,“自己種的和彆人送來的是不一樣的。”

謝仰雪不是很明白這種不一樣從何而來,但他點點頭。

我親手種植是因為這是你給的。

他想。

“好了,陛下學會了吧。”沈韞禾將鏟子拱手讓出開口,看著謝仰雪道:“現在陛下親自動手吧。”

謝仰雪奇怪的接過了這個鏟子,勾唇點點頭開始挖土。

他在軍中埋屍挖野菜都做過,沈韞禾竟覺得他不會鏟土,傻的有些可愛。

然後他就鏟倒了旁邊牽連著的一束茉莉。

……

“陛下應該先拿那個小鋤頭。”沈韞禾扶住那顆茉莉開口。

“好。”

終於,那株茉莉被重新種了回去,瓷器裡盛滿了黑色的土壤。

沈韞禾點點頭,拍拍手將懷中一個粉白色的小荷包遞給了謝仰雪:“這是花種,不過此花有些難養。”

謝仰雪挑眉道:“如何難養?”

“此花喜乾卻不能被日光直射,喜陰地而不喜潮濕,澆水不能澆太多。”沈韞禾回想道。

“這有何難?”謝仰雪笑著反問。

沈韞禾詫異的望著謝仰雪開口:“陛下養死了可不要偷偷換花種才好。”說著她就將荷包又收了回來。

“不如打個賭吧。”他說。

沈韞禾歪頭不解,但還是點頭問:“什麼賭?”

“若我的花開的比你的多,你”謝仰雪頓住了,沈韞禾疑惑的看著他,風將她身上殘餘的花香拂在他的身上。

他喉結不受控製的滾動,彆開眼想“你要和朕永遠在一起。”可是他開口:“你要滿足我一個願望。”

沈韞禾眉頭皺了起來,先是疑惑謝仰雪還有什麼願望沒有實現,後就想到了自家慘淡的花朵。

她的曇花就開了三朵,這算什麼。

等等,沈韞禾眉尾輕輕一揚,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她可以在開花前先偷偷把謝仰雪的花摘了。

“好啊,那陛下也要滿足臣妾一個願望。”沈韞禾開口。

“什麼願望?”

她壓根沒打算隱瞞,直接開口:“陛下可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

謝仰雪耳朵轟的一下,眉眼都帶著笑意回答:“自然知道。”

“若臣妾贏了,陛下可願將所有不願留在宮中的妃子遣散回家嗎?”她繼續回。

謝仰雪眉心輕皺,眼中突然黯淡了起來,開口道:“你是為了她們?”

沈韞禾不明白麵前的人怎麼突然就想蔫了一樣,仰頭觀察著他的變化疑惑道:“陛下不願嗎?”

謝仰雪長歎一口氣,苦笑著問:“這是你的願望?”

沈韞禾點點頭。

謝仰雪斂眸繼續,“你也會離開嗎?”

沈韞禾看不見他眼裡的情緒,但是感覺這人周身氣場詭異的改變了,頗有些偏執瘋魔的影子。

謝仰雪抬眼複又望向她,眼底一片執著和不甘,他問:“你呢,你還會陪著我嗎?”

沈韞禾乾脆環手抱住了他,臉靠上了他的肩膀,手溫柔的拍著他的背輕聲道:“我會陪著你。”

她記得撒謊不能看謝仰雪的眼睛。

他啞聲狠厲道:“你不許騙我,你騙我,我就讓全天下付出代價。”

沈韞禾拍他背的手一僵,鬆開手側頭看向謝仰雪,頗有些生氣。

謝仰雪:?

沈韞禾的手攥成了拳,耐心性子問:“我騙你,為什麼要讓全天下付出代價?”

謝仰雪破罐子破摔的看著她笑道:“你知我本就不是什麼明君。”

沈韞禾還帶著土漬的手直接捧住了他的臉,使勁揉捏了幾下才目光灼灼的開口:“你是明君,我說你是,你就是!”

謝仰雪皺眉沒反抗,沈韞禾繼續,“記住了嗎?”

她很想一拳砸他腦袋上讓他清醒清醒,也想使勁扯他的臉讓他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樣最好。

謝仰雪執拗繼續道:“所以你剛剛騙我,你會離開我。”

說著說著他眼中愈發肆虐,生氣的扯住了沈韞禾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拉下來,還道:“你放”

肆還未出口。

沈韞禾一鼓作氣墊腳封住了他的唇,謝仰雪奇異的僵住,本來還緊緊扣在沈韞禾的手腕上的手忽的一顫。

他眼睛還睜著,不可置信的瞪的更大了,臉頰和雙耳飛快漲紅,沈韞禾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吻,讓他整個人都柔順了起來。

沈韞禾抿唇吞了一口水,觀察著謝仰雪,謝仰雪的目光又呆又渴慕的看著她,隨後趕緊移開,深吸一口氣才不自在的出聲:“你豈敢。”

沈韞禾笑著看已經順毛了的謝仰雪,站在原地故作認真的問:“陛下是不願意嗎?”

“你。”謝仰雪啞然,找回自己的氣場努力冷漠道:“可笑。”

沈韞禾沒發現他竟然好哄到如此地步,笑著一字一句道:“明君,是為天下百姓而做。陛下若沒有如此胸懷,怎會真心有人愛戴陛下。”

“朕不需要他人愛戴。”謝仰雪一板一眼的回。

又開始朕了。

“臣妾的愛戴陛下也不要嗎?”沈韞禾反問。

謝仰雪看著她抿唇不語。

“囚禁和威脅都是沒有用的。”沈韞禾看著他的眼睛溫柔解釋,“愛才有用,隻有愛才可以讓一個人心甘情願的陪著你。”

謝仰雪眼睛突然像蒙了一層灰白色的霧,他皺著眉啞聲問:“虛無縹緲的愛?”

沈韞禾無比認真的點頭,“有形的枷鎖困不住靈魂,隻有愛才可以做到。”

她仿佛看穿了謝仰雪心中所想,她繼續:“你把我困在屋子裡,我可以自裁。你用繩子捆住我,我的靈魂也不會愛你。你用藥用毒用蠱蟲,愛著你的是皮像,我的靈魂隻會討厭你。”

“生同衾死同穴也沒有用,我死了靈魂隻能跑得更快。”

謝仰雪眉頭越來越深,偏執的眼中滿是茫然。

“所以,用愛吧。”沈韞禾點醒他。

這個十九歲的帝王低下頭,看著麵前這個眼睛裡裝滿了星星的女孩,那個女孩眉眼彎彎的擦去了他臉上沾上的土漬。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壓下心中的所有翻湧問:“怎麼用愛?”

“先做一個好帝王吧,不要讓我的心血白費啊。”

謝仰雪執著的拉著她的手腕,繼續問:“你沒有騙我。”

沈韞禾對上他的眼睛,“陛下,權利幾乎可以讓你得到這世間所有的東西,唯獨除了愛。”

壓迫下的是妥協,不是愛。

愛由平等而來。

她拉起謝仰雪的另一隻手,用自己的小拇指與他的相勾,認真道:“拉鉤,我不騙你。”

謝仰雪措不及防被她按在了大拇指上,不明所以的望著她的舉動。

沈韞禾放下他的手,謝仰雪回顧著她的溫度。

她開口:“我和你拉鉤了,我的魂魄和你做了一個約定。”

“如果我剛剛騙你,那就讓我灰飛煙滅,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謝仰雪捂住了她的嘴答:“你灰飛煙滅?那我更找不到你了。”

“對哦,你好聰明啊!”沈韞禾詫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