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1 / 1)

算了,雖然沒肯定我的箭術但是肯定了我的力氣,怎麼不是誇獎。

沈韞禾滿懷信心的點點頭:“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謝仰雪忍俊不禁的笑出聲,隔著這個距離,他的呼吸一部分撒在了她的耳朵上,沈韞禾有些不自在的側了側頭,忽然想起來了那夜的種種。

“咳咳。”沈韞禾清嗓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勿聽勿想勿念!她告誡自己。

謝仰雪抽出背後的羽箭,站在她身旁道:“你把手放到我身上對應我指尖的地方。”

沈韞禾不懂,但沈韞禾照做。

秋天的衣物不厚,不似夏日那般輕飄飄的薄料,不是冬日那樣的溫厚,一個剛好可以傳達彼此溫度,卻又不會產生任何突兀的接觸。

謝仰雪的溫熱體溫透過衣料傳到沈韞禾掌心。

他開口:“背部發力是這樣的。”

接著利落的開弓放箭,背後的感觸發生了變化,有一處肌肉突然出現了,然後在他放箭後歸於平靜。

“好神奇。”沈韞禾想。

謝仰雪回頭問她:“感覺到了嗎?”

沈韞禾點點頭,稱讚道:“你很厲害。”

謝仰雪不經意的勾起唇角,接著示意她重新拉弓。

沈韞禾重振旗鼓,按照剛剛的步驟做了和謝仰雪一樣的舉動,隨即將目光投向遠處的靶心,努力回想著他剛剛身體起伏的變化,想著他指尖落定的那個位置,用背部發力。

“你學的很快。”謝仰雪毫不吝嗇的誇獎道。

沈韞禾將長箭放出。

穩穩落在了靶杆上。

謝仰雪道:“你能將箭射的很遠了。”

沈韞禾笑著回頭問:“我很棒吧。”

明媚從她的眼角侵染到發絲,然後留在謝仰雪的眼中。

他笑著回:“嗯。”

“你要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了。”沈韞禾大言不慚。

謝仰雪繼續笑著“嗯。”

一箭一箭飛速而出,有的偏離軌道,有的飛上天際,天色越來越暗,宮女們點了燈,沈韞禾的胳膊也越來越使不上勁。

“可以了,心急則功不成。”謝仰雪開口。

沈韞禾看了他一眼,頗有些失落道:“我還沒打到靶子上。”

謝仰雪沒說話,將她的胳膊又抬了起來,從後側與她視線齊平,一起看著遠處的那個紅心。

天地萬物,月光高懸,儘情的傾灑在她二人身旁。

謝仰雪複又鬆手,沈韞禾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沉吸了一口氣後蓄力,猛的拉開弓弦,利落出箭。

那個箭矢堪堪射在了靶子的邊緣。

“我中了!”沈韞禾道。

謝仰雪在她背後無聲的微笑,聽著沈韞禾激動和婷月喊自己的豐功偉績,皎潔的光也落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映出兩人相依的影子。

婷月和沈韞禾蹦蹦跳跳的,半晌沈韞禾看向謝仰雪道:“謝謝你。”

“你學的很好。”謝仰雪回。

沈韞禾繼續點頭,“你學的也很好。”

明君,你做的很好。

謝仰雪頷首回她:“明日再接再厲。”

“去用晚膳吧!”

“嗯。”

沈韞禾開始了早上教武,中午編故事,下午開講座,傍晚練箭術的充實生活。

她的馬步從歪歪扭扭到不動如山,出拳從緩慢偏移變成迅速直接,箭矢一點點靠近紅心,她一點點變成更厲害的自己。

終於有一日傍晚,李疏塵的弓弦不小心被箭矢劃斷了,沈韞禾將自己的弓遞給她,反手拿起了謝仰雪的弓,結果發現了同樣的刻字。

謝仰雪這把弓上刻著“安韞”。

“怎麼了?”李疏塵問。

“哦,沒什麼。”沈韞禾回過神。

“你的弓是照著你體形做的吧。”李疏塵掂量著這個弓問道,“京城中已經很少見到為專人定製的弓了。”

“為什麼?”沈韞禾問。

“陛下讓適齡的壯丁都參軍,冶煉兵器的鐵匠都征入進去了,根據人定製弓的自然不常見。”

“因為女子不騎射,能騎射的所有人基本都在軍中了,弓箭都很少有人再造了。”

沈韞禾突然問道:“他們還沒有出征嗎?”

李疏塵搖頭道:“已經出征了,半個月前。”

“軍糧可持續供應了嗎?”她繼續問。

李疏塵詫異的望她一眼道:“這是自然,怎麼了?”

沈韞禾憂愁的開口:“秋獵要到了。”

“嗯?”李疏塵疑惑的望著她,最後開口:“到底怎麼了。”

她快要有新的任務了,背叛謝仰雪,讓謝仰雪徹底走上黑化之路,王朝覆滅的結局。

沈韞禾搖搖頭將這些念頭拋出腦海,看著李疏塵認真道:“姐姐,我做了一場夢。”

“我夢到國庫被一把火燒了,軍糧斷了,前線戰敗,敵軍打到了城門,我們的人幾乎全軍覆沒。”

李疏塵皺著眉聽她說的一切,最後她問:“夢裡國庫什麼時候被燒了?”

“秋獵提前回京。”沈韞禾答,接著開口:“我手中已經無死士了,若那夢真的成真了,姐姐要帶著她們去救火。”

“她們?那你呢?”李疏塵聰慧的明白了她說的是嬪妃們。

我會死在秋獵之中,死在那場火來臨之前。

至少本來的小說裡是這樣的。

“係統提示:宿主下一項任務【偷情】,期限為三十天,請宿主在二十九天23時59分54秒前完成此任務,否則將被係統暫代強製實行。”

聲音突然在沈韞禾腦中響起,李疏塵依舊執著的等待她的答案。

沈韞禾笑著輕鬆道:“我要趁秋獵逃跑也說不定。”

李疏塵拉著她道:“你要做什麼?”

沈韞禾認真的一字一句:“姐姐,我有雖不可為也要為之事,若我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希望下一屆皇帝是你。”

李疏塵皺眉道:“你在說什麼?兩位親王尚在,就算陛下崩逝了,我又如何做的上帝位,你要做什麼?”

沈韞禾搖頭道:“唯有一個親王在外征戰,姐姐,隻要你說有孕有遺腹子,你就能登位。”

這是原書中沈韞禾用的辦法。

她自知讓謝仰雪愛她不可能,謝仰雪又喂了她幾次三番的避子湯,後宮選秀後她就再也沒抱能讓謝仰雪回心轉意的念頭,在秋獵前準備了一場謀殺。

而她隻需要和彆人在一起,直至有孕,這樣她就有了遺腹子,接著沈常青在前朝裡應外合,她可以垂簾聽政。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李疏塵問她。

沈韞禾認真的點點頭,表情嚴肅道:“姐姐,我沒有在開玩笑。”

李疏塵笑反駁:“那位親王會登上帝位,哪怕有遺腹子,沒有兵力就不可能會坐上帝位。”

沈韞禾說:“那若那位親王甘願為你俯首稱臣呢?”

謝寄言,沈韞禾在說謝寄言。

李疏塵不可置信的望著沈韞禾,半晌才開口:“昶書他不會的。”

那是謝寄言的字,昶書。

沈韞禾也不知道,因為全文到重新日出的時候結束了,沒有人告訴她最後誰登上了帝位。

那說明該由她來書寫。

所以她堅定的李疏塵道:“為什麼不試一試。”

李疏塵沉默良久,她不想也把謝寄言當作一個工具。

皇帝把他當寬慰皇後的工具送出去,李明曲帶著怨不得不接受了這個長子,作為自己鞏固權利的工具,卻在有了自己的兒子後轉手對他不聞不問。

一個皇子,竟沒有專門的書童和教書先生,反而和她們一個老師。

李疏塵那年男扮女裝入了官家的學堂,在眾人的冷嘲熱諷中見到了這位皇帝長子。

她/他們是同窗之友,青梅竹馬。

你知我的苦澀身世,明白我的不堪卑劣,知道我隻是一個無人在意隨處可丟的工具。

而我知道你的秘密,明白你的野心報複和在這個時代之中的悲哀,知道你滿腹經綸才華無處可用,最後隻能入宮為妃。

從這裡終結吧。

我成為為你衝鋒陷陣的將士,而你高登帝位坐擁江山。

李疏塵心裡莫名出現了這些念頭,仿佛謝寄言在她耳邊呢喃,她無措的看向沈韞禾。

沈韞禾摸著她的臉溫柔道:“姐姐,那時你做皇帝吧,給天下女子一個新的選擇。”

生平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李疏塵愣住了,她問:“女子可以稱帝嗎?”

“為什麼不可以。”沈韞禾反問。

“你呢?你要做什麼?”

沈韞禾笑著回:“我有我要做的事,哪怕犧牲性命也要做的。”

我的任務,沈韞禾的任務。

“為什麼非做不可?”李疏塵問,她知道這件事帶來的後果一定不會小。

“姐姐,每個人都會被世事逼著走的,我們的選擇不多。”

“你讓我努力去對抗世事,輪到自己卻不敢了嗎?”她反問。

沈韞禾突然笑了,凝望著李疏塵。

她突然發覺她們都在長大。

於是她說:“誰說的,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的。”

努力活到三年後,讓女子儘可入仕,讓後妃自由抉擇,讓姐姐可以和相愛的人相守。

如果用這樣的方法做了女帝,你就再也無法和謝寄言正明廣大的相守。

這是最差的結局,我能找到最好的解法。

沈韞禾心想。

她開口:“我很惜命的,這是最差最差的結果,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的。”

李疏塵點頭:“我會和你一起爭到最好的結果。”

沈韞禾笑著輕輕點頭。

“明天也還是充滿希望的。”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