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1 / 1)

轉頭就向外傳出了兩封信。

一封給沈氏,讓沈氏告訴太子可以乘勝追擊了。

一封告訴謝奉延,說陛下重視此人,絕不能死在牢獄之中,他會儘力拖延時間,讓謝奉延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謀逆奪位。

禦林軍被陛下罵玩忽職守疏於防範,全體被罰俸一年,謝奉延日日忐忑不安的等著那個刺客的消息。

禦林軍大規模的不滿暴動了一次,被謝仰雪壓了下去。

那統領早已積怨許久,對著謝仰雪忍無可忍道:“太子下令讓我們疏散群眾,結果陛下遇刺怪我們救駕來遲不信任我們,將我們放在自己手裡做個無用的閒差。”

“好不容易有個人收我們了,結果還派你做監事!”

“自我朝建立以來都是禁軍守皇城外我們守皇城內,兩邊井水不犯河水各司其職,什麼時候你們禁軍能來監管我們壓我們一頭了!”

那統領越說越不滿,指著謝仰雪道:“你自己說,你當初來禦林軍的時候我虧待過你嗎?你父親的消息還是我為你查清的!”他又嘟嘟囔囔的繼續,“媽的,怎麼老是這麼巧,皇帝遇刺那日太子讓我們疏散群眾,太子遇刺那日我們又被絆住了腳。”

謝仰雪又給他倒了一杯酒,歎氣道:“大哥,你對我的照顧我都記得,隻是我也身不由己。”

“人人都以為我是陛下眼前的紅人,深得陛下信賴風光無限,可隻有我知道被陛下猜忌懷疑的滋味,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我抓到的那個刺客,還不如不抓,現在審問出來什麼了是我的不是,不審問出來還是我的不是。”

“聽那個的我都有罪。”

那禦林軍統領拍拍他的肩安慰,謝仰雪繼續苦笑道:“我連個妻都不敢娶,生怕走錯一步就被打成哪個黨派的人。”

“你也不容易。”那個禦林軍統領敬了他一杯。

“如果我也是皇子就好了,就不會讓咱們的兄弟們落到這樣兩難的境地。”謝仰雪似漫不經心的說。

那統領又重重的拍了他兩下,語重心長道:“你要是皇子啊,我一定扶持你上位!”

謝仰雪以退為進道:“彆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被人聽去了又是一罪。”

那統領果然不滿,醉意的眼睛中還剩幾分清醒,他認真道:“我說真的,若你是皇子啊,我就算大逆不道,也一定扶你上位。”

謝仰雪苦笑著搖頭,並未再說一句。

一切都齊了,隻差他點起第一絲篝火。

那個刺客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謝仰雪潑了一瓢冷水問:“你還知道什麼?說。”

那個刺客在刺骨的冰水中悠悠轉醒,搖頭氣絲遊力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謝仰雪當然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因為這個“刺客”根本就不是行刺東宮的那群人,那群人訓練有素,還未被抓住就直接服毒自儘。

這個人是他抓住的幌子而已,是他的導火索。

謝仰雪湊近他,輕聲道:“你不認得我沒關係,你父親曾是京中有名的教書先生,我是他的學生。”

那個“刺客”用儘力氣抬頭,擠出一個笑臉道:“我真的不是刺客,求求大人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饒我一命吧。”

謝仰雪笑了,漏出白森森的牙齒,眼睛是瘋狂肆虐的仇恨,他說:“你父親為皇後做事,你也是皇後的人,所以你怎麼會是謀殺太子的人呢?”

那個“刺客”不受控製的瘋狂點頭,仿佛抓到了求生的關鍵,他顫抖道:“我是皇後的人啊,我絕不會刺殺太子,我是被人陷害了的啊大人!”

謝仰雪平靜的笑了,輕聲說出讓人無比膽顫的話:“我當然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找你可花費了我不少功夫呢。”

那人似乎是一瞬間沒有聽懂,不可思議的扭頭看著謝仰雪。

謝仰雪無不陰森的笑著,目光直直的問他:“你可聽過父債子償嗎?”

那刺客拚了命的搖頭,仍不可置信道:“大人,大人,大人饒我一命吧,求大人饒我一命!我願為大人當牛做馬,求求大人放過我吧。”

謝仰雪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滿意的說:“好啊,我放你一命。”接著他繼續,“我讓你活著日日淩遲好不好?”

“大人,大人,你還是直接賜死我吧大人。”那人痛哭流涕道。

謝仰雪平淡的望著他,毫無憐憫之意,他輕聲道:“做夢吧。”

謝仰雪的複仇隨著冬日的降臨一起展開,沒有人可以擋他的路了。

謝仰雪送信告訴謝奉延,謝朗不日將會來這裡親自審問刺客,那刺客已經撐不住了,儘快做決斷吧。

謝奉延看到那封信顫抖了許久,麵前的茶水已經徹底涼了,他早已沒有了回頭路。

烏雲滿天,日光早已不見了。

謝奉延回信:“今夜,動手。”

謝仰雪滿意的看著這封信,隨即傳信給沈韞禾:“今夜動手。”

一切都將結束了,該讓所有人付出代價了。

月光爬上樹梢,烏雲遮住了這片僅存的光亮,稀稀落落的白色雪花砸落下來,今夜是初雪。

盈兒帶著沈府的暗衛藏匿在東宮之中,禦林軍站在皇城的頂樓幻視著這片被夜幕籠罩的大地。

今夜將是腥風血雨。

謝仰雪一身黑衣帶著烏壓壓的禁軍入城,禦林軍統領朝他點頭送他入城。

皇帝聖乾顛首先爆發了第一場謀逆,禦林軍眾人早已反戈,羽箭密密麻麻射中殿外的人,隔著薄薄的木門濺出鮮血。

宮女太監的慘叫遍地,殿內亂作一團,皇帝僅存的幾個侍衛將謝朗牢牢護在中心。

聖乾殿的門被破開,穿著盔甲帶著羽箭的眾人直奔皇帝。

侍從掩護不了謝朗逃走,這場謀逆來的太快,謝朗身前的人一個接一個倒地,身上的血液濺在了那明黃的龍袍上。

謝朗嗬道:”你們這是謀逆!”

領頭那人反諷道:“不謀逆何來活路。”

謝朗憤然拿起劍擋過一支羽箭,那謀逆者道:“主子吩咐了,留下他的命。”

“是。”

接著便舉劍湧向謝朗,謝朗年歲已老,早已不敵眾人,隻能靠著本能反擊,來人的劍快而狠戾,他躲避不及,身旁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謝朗再無退路,被一劍挑斷了手腕。

一代皇帝,冠發散落,明袍濺血。

那些刺客並不是衝著他的命而來的,砍斷了他的左手手腕便停手了,以劍抵上他的脖子威脅道:“陛下還是束手就擒吧,少受些罪。”

殿外燃起火焰,踏馬聲齊至,另一隻弓箭一箭射穿了那刺客的喉嚨。

“謀逆者死,繳械者留命。”謝仰雪在一匹黑色的烈馬上喊道。

聖乾殿中的人並不多,主力在太子和三皇子處,此處隻是來抓皇帝的幾個人罷了。

黑壓壓的禁軍圍滿了聖乾殿,謝仰雪身先士卒騎馬衝入包圍中,所到之處儘是刺目的紅,他將劍甩了出去,單拿著一支長戟掃落一片人。

死去的人臉上還帶著驚異的詫異,似乎不解為什麼會這樣,就倒地噴血而亡,昔日威嚴肅靜的殿內儘是鮮血。

不過片刻,謝仰雪帶著禁軍迎來了壓倒性的勝利,他抹去臉上噴濺的血跪下道:“臣救駕來遲。”

謝朗手出的鮮血早已止不住,麵色已經蒼白虛弱,謝仰雪用劍撕下自己的玄衣為他包紮,扶著謝朗道:“陛下不會有事的。”

謝朗搖搖頭,重新看向這個又救了自己的人,他無力的笑了,輕聲說:“讓他們都先出去。”

謝仰雪詫異的揮退了眾人。

謝仰雪將謝朗帶到了龍椅上,問謝朗:“陛下,臣讓人去帶太醫來。”

謝朗用另一隻手拉住了謝仰雪,輕聲道:“無用了,玉璽在你身後壁畫的暗格中,你替朕拿來。”

謝仰雪跪下不忍道:”陛下。”

“去!”謝朗道。

謝仰雪隻能扭頭去擰開暗格,嘴角已經勾起了笑意。

謝朗就這未乾的墨漬繼續在染血的絹布上寫著:

[三皇子謀反,太子不堪重用。今命禁軍統領炎暗為輔國將軍,特封安陽王謝寄言為新帝。]

謝仰雪將玉璽遞了過去,憂愁的望著謝朗開口:“陛下。”

謝朗接過道:“不必再勸。”隨即重重的按下玉璽,將這份最後的聖旨和玉璽一同交給了謝仰雪。

謝仰雪刹那間變了臉色,整個人冷漠又疏離,他展開聖旨說:“陛下,您寫錯了一個名字。”

謝朗已經沒剩幾口氣了,包裹手的衣袍早已被鮮血染透,他強撐起快要渙散的意誌問:“哪裡錯了?”

謝仰雪認真的看著他答非所問道:“外麵落雪了。”

謝朗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恐懼和窒息環繞。

“陛下,炎暗寫錯了。”

謝仰雪繼續盯著他一字一句道:“臣,名為仰雪,姓謝。”

謝朗臉上最後的血色也消失殆儘,冷汗淋漓,突然覺得自己早已墜入地獄,他嘴角顫抖,不可置信搖頭道:“不可能。”

謝仰雪平靜的蹲下與他輕視,無不惡毒的繼續開口:“江吟眠是兒臣的母親,為兒臣賜字,謝晏安。”

“父皇,你怎麼能忘記兒臣呢。”他繼續道。

謝朗被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整個人都不可控製的抖動起來,又仿佛恢複了神誌,用僅剩的手想上前奪回聖旨和玉璽。

謝仰雪輕鬆的站起身後退一步,一腳踩上了那隻手,他居高臨下道:“這樣讓你死太便宜了,你該日日被鞭苔才對。”

謝朗搖頭,這個皇帝早已沒了往日的威嚴和從容,他顫抖著道:“是父皇的錯。”

謝仰雪的笑頓住了,繼而更加用力的踩上說:“那就去地府贖罪吧,我看在母親的麵子上,可以給你個痛快。”

謝朗抬頭望著這個兒子,謝仰雪冰冷的看著他,緊接著一劍貫穿了他的胸口。

他一腳踢開謝朗抽劍而出,血濺到了謝仰雪臉上,他不在意的抹去嘲諷道:“原來的你血也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