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的饋贈(1 / 1)

待梅子她們幾人忙完天色已亮,每人頂著一雙烏青的眼睛嗬欠連天的正欲爬上榻去微眯一會兒,沒成想公子又派人來說收拾停當後要乘馬車外出。

嬌圓更是哭喪著小臉叫苦不迭道:“這還讓不讓人活了,牛馬都比我們睡得早起的晚。

梅子趕緊拉著她洗漱收拾,公子讓人通傳那就是馬上要出行了,不會給太久的時間準備的。

果不其然,幾人剛收拾好,公子便派人將東西都搬上了早已等在客棧外的馬車上。

梅子帶著嬌圓和香草也上了另一輛馬車,跟在公子馬車後麵。

梅子一路看著車窗外,看這路線不像是往青雀山去,就這樣一行人一路上不緊不慢地來到了定州河畔,嬌圓早在馬車上被搖晃睡著了,人事不省。

今日是上巳節,按照雲燕的風俗,這一日要踏春遊河射野雁,看對眼的男女還能互送贈物以示情意。

青雀公子一反常態,專挑了個人最多最熱鬨的地方停下了馬車,著仆役大張旗鼓地搭起了射雁台,不多時便成了定州河畔最耀眼的一道風景。

這兩日坊間就有傳言,青雀公子帶著他在江州花六百兩金買的乞丐丫鬟來了定州城。

在定州河畔遊春能有這般大場麵的想必定不是等閒之輩,所以但凡來此處的人都要圍著瞧瞧看看,湊湊熱鬨,探探究竟。

隨著太陽越升越高,明媚的陽光使定州河畔的春色顯得愈加生機勃勃,來來往往盛裝而行的人也越來越多。

嬌圓從馬車上下來,曬著太陽眯著眼暢快地伸著懶腰,梅子見了連忙扯了扯嬌圓的衣襟。這定州河畔人來人往,女子在外還需仔細了形象,畢竟是青雀公子的丫鬟。

馬車顛簸了一路嬌圓也睡了一路,昨晚公子安排了諸多要準備的東西,害得她們整晚都沒睡,這陣看到那觀賞台上坐著的青雀公子嬌圓亦不想給他一點好臉色。

梅子見嬌圓沉著臉,怕見了公子又要惹他不高興,便叮囑道:“嬌圓,你守在這兒仔細盯著這些東西,我們將水果和糕點給公子送上去,莫要亂跑。”梅子給嬌圓安排任務,還不忘多說幾遍。怕她記不住。

“知道了,梅子姐姐。”嬌圓立即點頭應道,恰好不想上去被那折磨人的公子念叨,不見他更自在。

射雁是雲燕每年上巳節民間特有的狩獵活動,顧名思義,用綁了絲線的箭射野雁,射中者得雁。

定州河邊青雀公子搭的這座射雁台比彆處都大且高,視野極其開闊,吸引了眾多男子前來一試身手。

台前貼著一張告示,每人一次機會,射中者得雁並入圍射箭比賽,最終得雁多者取前三,獎賞依次是一千兩銀,五百兩銀和三百兩銀。

如此高的獎賞令在場的男子激動不已,紛紛報命上台試射,可有的人甚至連弓都拉不開,就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灰溜溜地下台去了。

青雀公子坐在高台觀賞席處,看著眼前走馬燈似的人來人往,迄今為止這快小半日過去了,還沒有人能射中放出籠的野雁。

不是射出去的箭還未碰到野雁便墜落,就是連如何挽弓搭箭都不會,真叫一個慘不忍睹……

世蘭更是沉了臉,關在籠中的這些野雁已是餓了一晚,沒什麼力氣也飛不高遠,就這都沒有射中之人,看來公子今日的雅興是難以滿足了。

就在這時,高台之上來了個十分強壯高大的男子,看上去很有力氣,世蘭見狀,頓時眼前一亮,終於來了個差不多的。

侍從遞上弓箭,此人倒也沒有令人失望,挽弓搭箭的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看樣子應該是個練家子。

野雁從籠中被放出,扇動翅膀朝空中飛去,隻見這高大男子身體後仰,用力展開手臂,目光如炬緊盯著空中的野雁,箭一觸即發,如流星般劃過長空。

隻聽空中一聲長鳴,帶著絲線的箭矢用力地向上飛竄,就在眾人都以為要射中之時,下一秒箭矢仿佛被卸了力般掉頭朝下。

高大的男子還未來得及低下他那高昂的頭,就在一片唏噓聲中不得已接受自己失敗的事實。

愜意地吃著糕點的青雀公子也不禁意外地搖了搖頭。

嬌圓見台上的人又沒射中,頓時也覺得沒了觀望的興致,上去不少人,就沒一個射下野雁的。

可是梅子姐姐和香草姐姐怎麼還不回來,她們已上去有些時候了。

就在嬌圓覺得無聊時,一個挑貨郎從她身旁路過,貨郎的架子上掛了不少小玩意。

有各種顏色和圖案的兔兒燈和紙鳶等等,嬌圓瞬間便被這些五顏六色吸引住了眼神,欣喜地看直了眼。她叫住貨郎,伸手摸摸這個,翻翻那個,每一個都愛不釋手。

貨郎見有人喜歡自己的東西,便取了個兔兒燈遞到嬌圓手上道:“姑娘,你看這燈,多好看,晚上點亮了保準是這條街上最亮的一盞。”

嬌圓見這兔兒燈紅紅的眼睛頓時就生了歡喜,小時候娘親也常在年節之日給自己買這兔兒燈,她不由得又回想起曾經和娘親在一起的時光。可是翻來覆去看了好幾眼後,還是將燈有些不舍得還給了貨郎,低聲道:“好看是好看,可我沒有銀錢買,還是還於你。”

貨郎見這姑娘長的如此標誌,可也是個苦命的窮人家女子,倒也沒說什麼搖著頭便離開了。

梅子終於回來了,她見嬌圓一直都乖巧地盯著東西沒有亂跑,柔聲說道:“公子讓我帶你一並上去。”

其實嬌圓本就不想見青雀公子,這下倒好,躲怕是躲不掉了,隻得硬著頭皮跟在梅子身後來到了青雀公子身旁。

此時,高台上站著個挺拔的年輕男子,錦衣華服,個頭雖高,可看上去卻有些瘦弱。

台下的眾人中有人已泄氣道:“方才那麼強壯之人都沒射中,如此羸弱之人弓可能都拉不開。”說罷,周圍的人也跟著哄笑一堂。

台上的男子亦聽到了這般說辭,可麵上卻絲毫沒有顯露不悅之色。

隻見他沉著冷靜,拿著弓望向空中,當野雁飛出那一瞬間,他迅速彎弓搭箭,箭矢伴著空厲地叫囂聲衝了出去,快到很多人都未曾發現他是何時出手的。

隨著一聲淒厲的雁鳴,綁著絲線的箭已穿透剛飛到半空中的野雁,野雁應聲下落,年輕男子手上稍一用力,綁著絲線的箭矢就已回到手中,箭尖上赫然帶著隻沒了聲息的野雁。

台下眾人爆發出一陣喝彩聲,此人箭法真是了得,快準且狠。

巧勁使得不錯,青雀公子眼角微微上挑,注視著年輕男子腰間佩戴著的那塊玉,異樣的光芒在眸中流轉,。

誰知年輕男子將野雁身上的箭矢取了下來,順手扯下半片衣袍將野雁包裹住,走向青雀公子。

世蘭以為他有什麼圖謀不軌之意,手已不由得握緊了劍柄朝公子身邊靠了靠。

誰知年輕男子走了幾步便停下來道:“野雁送於公子身後的這位姑娘,換些銀錢去買你喜歡的兔兒燈吧。”

原來方才嬌圓沒錢買燈的窘迫全被這年輕男子看在了眼裡。

嬌圓見這血呼呼的包裹,忙擺擺手道:“多謝,我不想要,那兔兒燈不買也罷。”

“我乃過路之人,這野雁留於我也無用,不如贈於姑娘以解所困。”這位年輕男子頗有些執著。

“本公子的丫鬟不會收這來路不明之物,還請這位公子莫要強人所難,不若送於台下所需之人。”青雀公子皺了皺眉,見此人有些不依不饒便陰沉了臉道。

年輕男子見主人都發話了,便也不好再強求,隨手就將裹著野雁的半片衣袍扯掉,將野雁丟於台下。

圍觀眾人皆去爭搶,野雁轉瞬間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人群中的異動,竟然引來了定州城內的巡防兵,領頭的將領是宋彥南,既然宋彥南在此,那謝瑜定也離此處不遠。

謝瑜自從在九直山與李雲翊大敗山匪後,回燕京便受到燕帝的嘉獎,榮升玄武將軍,率武衛軍,鎮守定州城。

自從他率軍鎮守定州以來每日加強練兵,絲毫無懈怠之時。

今日上巳節,剛好讓其他將領們休沐一日,他親自和宋彥南帶兵巡防。

這不宋彥南剛穩住人群,謝瑜便出現了,他抬頭望了眼高台上的人,眼睛便定在嬌圓身上,她怎麼會在定州?

謝瑜整了整戎裝,大步邁上高台,剛一站定就看見了立於中央的年輕男子,謝瑜猛地一愣,正欲施禮,卻見年輕男子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謝瑜忙改口道:“李公子,您也在此處,有失遠迎。”

李公子見謝瑜並沒有拆穿他的身份便心領神會道:“謝將軍,許久未見,彆來無恙。”

倆人客套地寒暄了幾句,謝瑜才將目光落在了一直坐在觀賞席絲毫未挪動過半分的青雀公子身上。

“不知是何人在此搭建的射雁台,可有向定州府衙報備過?”謝瑜大聲問道。

隻見世蘭上前將江州府衙執憑文書遞給謝瑜過目,謝瑜一看倒都是符合規定,便將文書又還於世蘭。

謝瑜轉頭望向嬌圓,李雲翊是因為她才重傷不醒,她卻出現在了定州。

想到這,謝瑜握緊了手中的劍,朝嬌圓走去。

馬上就要靠近嬌圓身邊,久坐未動的男子卻猛然間站起了身,立在了謝瑜與嬌圓中間,將嬌圓不聲不響地與謝瑜隔開了去。

“不知這位將軍是何意?難不成也要像李公子一樣給我這奴仆送份禮物。”青雀公子刷地一聲打開折扇,更是隱去了嬌圓露在外的半張臉。

“吾乃謝瑜謝子期,還不知該如何稱呼公子?”謝瑜倒是有幾分謙虛地先拱手行禮自報了家門。

青雀公子聞言便不緊不慢地還禮道:“謝將軍名滿天下,幸會,吾乃青雀公子也。”

謝瑜眼眸微怔道:“原來是青雀公子,久仰大名,沒想到竟然在此處相遇,實屬幸會。”

說罷,謝瑜轉身向李公子引見,“這位是燕京李氏公子,這位是青雀公子。”

謝瑜的稱呼自是將李氏二字放在了前頭,在燕京的李氏還能有誰家?

青雀公子這下倒是先行了禮數,李公子也頷首回禮,隻是眼眸中看向青雀公子的神色越發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