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報複(1 / 1)

青雀公子見如此行徑的試菜,已全然沒了吃飯的胃口,便吩咐梅子道:“此人下去還需好好調教一番。吩咐東廚,熬些清粥送到我房中,這些菜式過於油膩。”

梅子有些汗顏,這些菜可都是公子吩咐東廚做的,但也隻能訕笑著應道:“是,公子,那這些菜......”

“你倆吃了吧。”說罷,青雀公子看著仍盯著東坡肉不放的嬌圓無奈地轉身便要離開。

“你答應過幫我搶到《嬌圓圖》,我才願意跟著你為奴,那圖呢?為何還不給我?”嬌圓一把抓住青雀公子的衣衫,油乎乎的手頓時就在公子華貴的衣衫上擦出了幾道難看的臟印記。

方才還心中滿是惦記著吃的嬌圓,不知怎得就突然想起了青雀公子曾答應過她的事,不依不饒地向青雀公子討要個說法。

“嬌圓,不得對公子如此無禮。”梅子伸手拉住嬌圓,讓她鬆開公子的衣衫。

誰知越是阻攔,嬌圓手上的勁越大,死死地攥住衣衫絲毫沒有鬆手的想法。

青雀公子微愣了一下,眉頭頓時皺緊了些。

便抬手一把捏住了嬌圓油膩的小手,稍稍一用力,嬌圓疼的小臉立刻皺成一團,齜牙咧嘴地鬆開了攥在手中的衣衫。

青雀公子冷眸沉聲道:“休要用你的臟手碰本公子,我是答應過幫你搶它,可本公子從未答應過一定要還於你。老老實實地做你的奴仆,休要有旁的心思。”說罷,甩袖轉身就走。

“你是個大騙子。”他身後傳來了嬌圓氣急敗壞地喊罵聲。

聽到嬌圓在背後罵人,剛走出幾步的青雀公子又折返回來,將他身上的外袍利落地脫下來一把扔在了嬌圓臉上,滿臉怒氣地斥責道:“本公子被你弄臟的衣衫洗乾淨,否則不許吃飯,不許睡覺。”

看著已走遠的青雀公子,梅子又回頭望望還氣鼓鼓的嬌圓,垂下了嘴角。

這下可好,自己也要跟著沒飯吃,明明已經到嘴的飯菜全飛了,也不知道教她到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洗衣。

“嬌圓,不能跟公子對著乾,公子脾性不好,今日還算寬容被你罵了僅僅隻是罰洗衣衫,若哪日不高興那責罰可就重了。”梅子不免還是有些擔心起嬌圓,她是否能做好這奴仆的分內之事。

“梅子姐姐,我知道了。”嬌圓雖有些不情願,但嘴巴上認錯倒是快的不得了。

“走吧,我帶你去浣衣房教你洗衣服。”梅子雖然也舍不得那一桌豐盛的飯菜,可眼下要先幫嬌圓解決麻煩才好。

梅子帶著抱著衣衫的嬌圓一路向浣衣房走去,半路碰到正匆匆忙忙趕著去膳廳的葡萄。

今日是梅子當值,在青雀台這麼多年,梅子做事一向穩妥,故葡萄也就在自己的小院子用了晚飯,誰知就聽其他仆役來報說嬌圓頂撞了公子,公子大怒。

這不正氣勢洶洶地要去興師問罪,恰好碰了正著。

梅子見葡萄一臉陰沉地走來,便知大事不好,就急走了幾步,有意將嬌圓擋在了自己身後。

“梅子,膳廳究竟發了何事?公子為何大怒?”葡萄沒好氣地質問著。

“葡萄姐姐,您消消氣,因為嬌圓不會試菜,惹怒了公子,公子斥責了幾句,倒也不是什麼要緊之事。”梅子將嬌圓謾罵公子的事瞞了下來,她覺得公子已下了責罰,就沒必要再追究下去,若要讓葡萄知道了,她這關可是不好過。

“讓開。”葡萄聽罷,厲聲吩咐道。

梅子也隻能懦懦著輕移了步子,露出身後的嬌圓。

此時的嬌圓抱著衣衫,低垂著頭,一副嬌小膽怯的樣子。

“嬌圓,你懷中抱的是何物?”葡萄最是不喜這種裝可憐的模樣,當年梅東救的那個女子便是這樣,如今公子帶回來的女子亦是如此。

嬌圓抬起頭來,望著葡萄的眸中竟看不出半分懼色道:“葡萄姐姐,這是青雀公子的衣衫,他讓我清洗乾淨,否則不給飯吃,不讓我睡覺。”

嬌圓那字字句句仿佛是在向葡萄控訴著青雀公子的件件罪狀,聽著嬌圓如此訴說,立於一旁的梅子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梅子,既是你帶著她出了差錯,那今日你與她一起受罰,再有下次定不輕饒,以後的晚飯還是我來當值吧。”葡萄見青雀公子已下了責罰,也不好在置喙什麼,隻是言語上告誡了一番便放過了倆人。

“是”,梅子隨即應下,方才青雀公子發怒時就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隻是沒想到竟然能如此輕鬆就過了葡萄這關,也算是嬌圓的運氣好。

要知道平日裡奴仆如若犯錯,葡萄的責罰隻會比公子更重。

梅子帶著嬌圓來到浣衣房,春寒料峭的江南雖不如燕京般冰天雪地,但此時的井水也還是冰冷的刺骨。

梅子將木桶扔進井裡,待聽到裝滿水的聲音後,便慢慢搖著繩將桶提了上來。

寒冷的井水倒入盆裡,嬌圓就要將公子的衣衫丟進去,梅子急忙攔住。

“我的小祖宗,冷水是洗不去油汙的,等下我去燒些熱水。”梅子柔聲笑道。

“梅子姐姐,我幫你啊。”嬌圓恐早已忘記了方才的不愉悅,笑容又染上了那好看的小臉。

要燒熱水必須生火,這東廚裡堆滿了柴火,有專門煮肉用的桑柴,還有專門煮米的鬆柴。

梅子隨手拿了幾塊好燃的鬆柴添進了爐灶,用火折子點燃火絨扔了進去,可興許是鬆柴添的多了些,火絨放進去後沒多久就漸漸地熄了。

梅子就拿起一旁放著的吹火筒對著爐灶使勁地吹了起來,慢慢地火絨又發出了些微弱的火光,鬆柴也燃了起來。

“公子喜食柴火飯,所以一般我們都用柴生火燒飯,你學會生火了麼?”梅子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低下頭問著還蹲在爐灶旁癡迷看著火焰的嬌圓。

“看上去倒是容易,下次我來試試。”嬌圓邊說邊起身,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絲俏皮地笑容。

“我們嬌圓真是乖。”梅子伸出手輕輕地捏了捏嬌圓的臉頰,又軟又糯。

“走吧,水先燒著,我們回房去看看你的床榻安置得如何?”梅子往爐灶中多添了些柴,去去就回的事不耽誤工夫。

梅子拉著嬌圓來到了房中,見雜役已將床榻搭好,便清理乾淨後,從木箱中搬出幾床厚布衾,給嬌圓都鋪墊好。

“上去躺著瞧瞧,看看要不要再厚實些。”梅子生怕嬌圓凍著,此時江南的夜晚還是有些春寒之氣的。

嬌圓一仰身就躺倒在榻上,綿軟的衾被包裹著她,溫暖而舒適,忍不住在床榻上不停地翻來滾去,久久不願意起身。

梅子見嬌圓如此歡喜,想必是滿意的,還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

“呀,我燒的水,怕是要煮乾了。”梅子這才想起東廚灶上燒著的水。

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嬌圓一聽也趕緊從榻上起身跟了出去。

到了東廚,好在耽擱的時間不多,梅子就將燒好的熱水倒進了盆裡,公子的衣衫也浸了進去。

梅子手上拿起加了草木灰的澡豆,在有油汙的地方輕輕抹了幾下,然後用手慢慢地揉搓著。

她示意嬌圓跟著學,哪知嬌圓搖搖頭,隻顧著玩盆中的水。

梅子停下手中的活道:“嬌圓,日後這洗衣衫的活都是要做的,你早日學會,免得葡萄姐姐看到後又要責罵。”

嬌圓抬眸望了望梅子,眨了眨眼,隨即點點頭,笑嘻嘻地接過衣衫,有模有樣地學著梅子方才的動作搓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嬌圓的力氣不夠,衣衫上的油汙始終都殘留著,嬌圓反複搓洗了幾遍還是沒有完全清除。

梅子又重新教了遍洗衣的法子。

興許是突然想起先前青雀公子對她的責罰,嬌圓皺著眉頭用力搓了幾下,隻聽刺啦一聲,公子的錦衣被嬌圓活生生地撕開了個大口子。

看著衣衫上如此大的裂口,梅子和嬌圓麵麵相覷地看著對方,這下可如何是好?

本就是犯錯的責罰,這下可真是錯上加錯了,想到這裡梅子的臉色不由得逐漸變得蒼白起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梅子的聲音有些發抖。

看到梅子緊張害怕的模樣,嬌圓拍了拍她的肩膀,挺了挺胸脯道:“你彆害怕,是我洗壞的,要罰就罰我好了。”

梅子搖搖頭道:“到時問起來,就說是我做的,畢竟我跟著公子這麼多年,一件衣衫也不至於罰的太重。”

她實在是怕公子再責罰嬌圓。

嬌圓一聽急了,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明明就是我撕壞的,你不需要幫我頂罪。那個騙子若生氣,我給他補起來就好了。哼。”雖然嬌圓不懂什麼叫肆意報複,但她知道誰惹她不高興了,她也不會讓誰高興。

“你補起來......你會女紅?”嬌圓的話語倒是讓梅子有些感到意外。

“嗯,小時候常在家中看娘親和姐姐做這些。”嬌圓不以為然地說道。

“如若補得太明顯,公子發現了定會更加氣惱。”梅子還是有些膽小。

“怕什麼,反正已經扯壞了,還能壞到哪裡去?”嬌圓眸中閃著狡黠的光。

梅子見說不動嬌圓,那也隻能如此了,已經壞了的衣衫,再怎麼做也無濟於事,隻能先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倆人將青雀公子的衣衫清洗乾淨,晾曬起來。

“梅子姐姐,你帶我去找公子。”嬌圓甩了甩手上的水漬。

梅子怕她又要惹出什麼禍事來,忙緊追著問了一句。“你想做什麼?”

“我們洗完衣衫了,該給飯吃啊,肚子很餓。”嬌圓揉揉肚子委屈道。

梅子被方才的這些事忙昏了頭腦,連晚飯沒吃這件事都忘記了。

“去了小聲問,彆又惹惱了公子。”梅子已被嬌圓這性子磨得有些怕了。

嬌圓便來到公子的書房門外站在院中喊道:“青雀公子,衣衫洗好了,可以吃飯了吧。”

梅子以為她會先敲門得到公子的準許才說話,誰知就這麼站在院子裡大聲嚷嚷起來,急的梅子忙上前捂了她的嘴。

“我的小祖宗,說了小點聲問。”梅子被驚嚇的已有些語無倫次。

即便是這樣,嬌圓還是不依不饒地含含糊糊地喊著。不一會,青雀公子的書房門打開了,葡萄從裡麵走了出來。

“誰這麼沒規矩,敢在這裡放肆?”葡萄的臉陰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