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敢窩藏(1 / 1)

“什麼時候的事?帶到哪裡去了?”李雲翊沉聲問道,他已失去了所有耐性。

“我們剛到這樹林,那人一路哭鬨不止,老大嫌他誤事會引來官兵,就帶去了樹林深處,可一直也未見老大再回來。”另一個人牙子聲音顫抖地說道。

“隨後出現了一位武功高手,放了那些乞丐,我們也被綁在了樹上。我說的是句句實話,不敢有假。”說話之人已嚇的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都帶走,交給江州府衙。人牙子,悉數死罪。”李雲翊眸中的怒火滔天,如若不是在江州,這群人一個都不會活著走出這片樹林。

李雲翊來到樹林深處,在這裡未曾看到人牙子老大,也亦沒有看到白圓,隻見到被斑斑血跡浸染過的一片草叢。

李雲翊此時眼眸深紅,攥緊的拳頭指尖深深地刺入掌心。

“主子,那邊發現被樹枝和枯草遮掩的男子屍首。一劍致命,不是我們要找的小公子。”暗衛來報,最後的一句是他自己斟酌著說的,生怕哪句沒說好惹惱了主子。

李雲翊快步走過了,看了看,這想必就是那些人牙子的老大,看來白圓是被救人走了。

想到這兒,李雲翊的心緒稍稍平穩了些。

“主子,我們方才在官道上發現一架馬車,那車夫看上去是有些功夫在身,可車內之人也已看過畫像,說並未曾見過。”從官道上尋來的暗衛悄聲說著。

“怎麼不早報,膽敢大白日的窩藏?”李雲翊想著既然救了卻遮遮掩掩,那必是有不可告人的勾當,方才稍稍安穩的心旋即又提了起來。

“往回追。”話音剛落就已看不見李雲翊的身影,隻有四散在空氣中的蒙蒙塵埃。

這邊,重樓趕著馬車進了江州城門,轉身問道:“公子,我們先去何處?”

“先去成衣坊,我這身衣服已皺汙的不成樣了。”徐行舟的話音好似少了些先前的不耐煩,多了些柔聲細語。

重樓有些不明就裡,明明出行前春桃已將換洗的衣物都放進行囊中了。

難道公子這麼短的時間就對那個瘦弱男子有了憐惜之情,那可是萬萬使不得。

“公子,不如我們將此人直接送到府衙也好。這樣他們如若報官尋人也好有個去處。”重樓想把這個瘦弱男子儘快送走。

春桃也在一旁點點頭,這男子雖說長的好看,可畢竟是個癡傻的,帶著會平添諸多不易。

“如若能報官,哪還需要那麼大陣仗四處秘密地尋他?”徐行舟看了看已安然入睡的瘦弱男子,此人的身份恐不會那麼簡單。

已給他的傷口上過了藥,也喂飽了肚子,這陣不知夢到了什麼美事,臉頰上的梨渦淺笑盈盈。

他既然喜食千層酥,那便帶他去吃好了,竟然和那白圓子的喜好相同。

徐行舟不覺得看向瘦弱男子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同情。

馬車終還是停在了悅香樓門口。

重樓凡問詢之人都指向悅香樓,看來在這江州城隻要提到千層酥就數這悅香樓的最有名。

徐行舟輕輕拍了拍還在熟睡的瘦弱男子道:“醒一醒,吃飯的地方到了。”他更衣後上車沒一會又昏睡了過去。

瘦弱男子迷茫地睜開了眼睛,揉了揉已哭的紅腫的雙眼望著徐行舟道:“你是誰?”

徐行舟臉色一沉,這才睡醒就忘記了救命恩人,還真是快。

見徐行舟臉色不好看了,瘦弱男子咧嘴一笑:“是你捂了我的眼,嘿嘿。”

徐行舟癟了癟嘴,虛攥了拳,這人真是有氣死人的本事,早知方才就等那大漢多抽他幾鞭子再救也不遲。

想歸想,看著瘦弱男子略顯蒼白的臉,徐行舟知道,再晚到一些,他大抵就沒命了。

春桃也是知曉自家主子脾性的,難得見主子對誰有過如此包容,不免的又多看了兩眼好看的男子。

隻是為何要女扮男裝在外行走,想來也是怕癡傻女子在外諸多不便才如此裝扮,更何況又是如此貌美的女子。

春桃憶起方才主子要揭開他的衣衫給他上藥時的驚詫,讓他這個多年的醫者都有些麵紅耳赤的不敢直視。

遂讓春桃替他攏好衣衫,隔著被鞭子抽破的地方匆匆上了些藥。

到了衣坊更衣時又叮囑春桃在裡間細細處置過後,才換了一身新衣。

徐行舟看著被救之人,心裡嘀咕著這小女子的脈象實屬古怪,仿若是有藥力在控製,但藥效已漸弱。

丟了這樣的小女子,家中定是心急萬分,還是讓春桃照顧周全些,還回去時也好有個交代。

想到這,徐行舟帶著幾人進了悅香樓的雅間,點了一大桌子,想好好品一品這江南的美食佳肴,定也是少不了那人人稱讚的千層酥。

白圓見了千層酥那自然是不會放過,走了那麼遠的路又嚎了一路,口乾舌燥,千層酥配碧螺春正是解餓又解渴。

幾人吃的正暢快時,就聽樓下一陣喧鬨,徐行舟不由得眉頭緊皺,這真是連口安穩飯都吃不到嘴裡。

正欲站起來想發作,雅間的門被大力地踹開了,一群端著刀劍的黑衣人破門闖入,縱然是重樓功夫在高,也抵不過人多,沒過幾下招,就被用劍指了脖頸。

徐行舟筷子一扔,看了眼埋在春桃頸窩處已瑟瑟發抖的人兒,冷言道:“來者何人,敢在此處撒野。”

正朝這邊走來的李雲翊一聽是徐行舟的聲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自這幾人一進悅香樓,守在這裡的暗衛就發現了白圓,他快馬加鞭地疾馳回來,沒成想竟然是被徐行舟膽大包天地窩藏了起來。

李雲翊進門絲毫沒有給徐行舟反應的時機,一拳就揮在了徐行舟臉上,“讓你再敢藏人!”

徐行舟一恍神,這個瘋子今日竟這般不講道理,隨即一拳還回去也揍了李雲翊一個趔趄。

倆人就這樣在雅間裡你一拳我一腳地廝打起來,好在莫文趕來的及時,要不這悅香樓都得被拆了。

“我說你們倆也真是,怎麼行事半點分寸全無?”莫文搖搖頭,遣散了一眾暗衛仆從,看著臉上都掛了彩的倆人,他實在是覺得有些汗顏。

好在白圓安然無恙,否則這李雲翊真能乾出些翻天覆地的大事。

“我問你,侍衛帶著畫像上前詢問時為何隱瞞?”李雲翊惡狠狠地盯著徐行舟,言語中的不滿讓莫文都忍不住皺了眉頭。

“誰人規定帶著畫像就一定得承認?既然是我救下的人,為何要假以他人之手,萬一有個差池,豈不是我白費功夫。”徐行舟答得很坦然,他就是這麼想的。

“梅山說的有道理。”莫文輕聲喚著徐行舟的字號看向李雲翊。

“徐行舟,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窩藏,害得我費了多少周章。”李雲翊想起方才的絕望,心中難免鬱氣難消,咬牙切齒地叫著徐行舟的名號道。

隨即看了眼端坐在一旁,低著頭宛若在認錯的白圓,他心中的那根繃得快要斷了的弦,此時才稍稍鬆了些。

徐行舟自然是不聽這些說辭的,他對李雲翊最先揮出的那一拳耿耿於懷。

李雲翊向來做事沉穩,從不會受任何情緒所乾擾,除了那江南蘭家。

今日這般無端行事更是讓他大為惱火,更何況自己還救了這個癡傻之人。

想到這兒,徐行舟不解地看了看白圓,又望向李雲翊,看李雲翊如此之大的反應,難道說此人和蘭家有關。

“這人是誰?”徐行舟想再次確認清楚自己的猜測。

李雲翊不想理他,便也不願意吭聲。

徐行舟又看向莫文,莫文期期艾艾地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現在雅間裡就他們四人,為何還要藏著掖著?

徐行舟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他斜睨了李雲翊一眼道:“既然如此不歡迎我,那我今日就啟程回燕京。大老遠席不暇暖地趕來,竟是如此這般,不留也罷。”

說罷,徐行舟起身甩了衣袖就要離開,還是莫文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道:“梅山莫氣,先坐下喝口茶,聽我慢慢道來。”

徐行舟看在莫文勸阻的麵子上,還是慢慢坐了回去,畢竟他也不想就此和李雲翊撕了臉皮。

李雲翊也看出徐行舟此次是真的惱了自己,眼神不由得平和了些。

坐在一旁的白圓此時也起身對著徐行舟道:“我身上還疼,怎麼辦?”

“哪裡疼?”李雲翊和徐行舟倆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倆人卻在聽見對方的聲音後,又都有些失措地轉過臉去,誰也不看誰。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不要在此時此處再生嫌隙,這都什麼時候了,那蘭家的屍首必須安葬了。”莫文又氣又惱,白圓找回來是好事,怎麼還生出如此多的不愉快。

“我救下他時,身上有鞭傷,丫鬟春桃已替他上過藥了,沒有大礙。”徐行舟對著莫文說道。

其實他也是說給李雲翊聽的,隻是現在真是懶的多看他一眼。

聽到徐行舟這麼說,李雲翊握著茶盞的手頓時又重了幾分。

“江州府衙已派人前去捉拿,算腳力,現下應已全數帶回了。這江州城中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往黑窯裡送人,我看這能奎安的位置坐的真是太狂妄了些。”說罷,茶盞被李雲翊重重地擱置在了桌上。

“快說,他到底是誰?莫要避重就輕。”徐行舟看了眼白圓,毫無耐性地質問著莫文。

莫文心中微微犯怵地看了眼李雲翊,見他沒有出聲想必已是默認,便沉了聲低語道:“她就是那圓團子,蘭華的小女兒蘭語嬌。”

徐行舟倒吸一口涼氣,原來真是她,怪不得有種似曾熟悉的感覺。

隨即,徐行舟忍不住一絲笑意爬上了臉頰,這丫頭比小時候更好看了,雖然小時候就很可人。可就是這癡傻症沒見著自愈。

癡傻症。。。。。。徐行舟這才想起來,難道李雲翊三道密信催著他來江州的目的就是為了這。

徐行舟本已有些冷卻了的火氣頓時又冒了起來,為何找到了卻不在密信中提前說清楚,否則今日就不會讓她多挨那幾下鞭子了。

“都是因為你,她才受了這番苦楚。”說罷,徐行舟趁李雲翊失神之時朝著他的小腿重重踢了一腳,隨即立刻大聲喊道:“這一腳是你欠我的,你敢還,我今日就立刻回燕京。”

李雲翊疼地皺了皺眉,握在袖中的手攥得更緊了些。這個卑鄙偷襲的梅山,不是他小時候下禦湖救了自己的命,哪輪得到他在自己眼前大呼小叫,看來平日裡對他太過縱容。

但看見白圓臉頰上那淺淺的梨渦,他猶豫了片刻,鬆了手。徐行舟說的也沒錯,確實是欠他的。

莫文見二人之間的火氣似乎都消了些,便問道:“先安置好白圓,謝瑜也該回來了,也不知他跟的那些個武夫是否有了眉目?”

“武夫?”李雲翊聞言眼神又冷了些許,隨即看向莫文,這件事怎麼自己一點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