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風波(1 / 1)

不管是站在門口看熱鬨的百姓,還是在公堂上的人,大家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秦渝清閉上了眼睛,她在心中默默說道:“放心吧,我秦渝清以回不了現代發誓,你們的努力不會白費,科舉舞弊之事絕對不會再次上演!”

皇上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他眉頭緊鎖,眼中的怒火燃燒,正欲開口卻聽到不遠處人群再次騷動。

“報!城門口又死人了!”一位小廝連爬帶滾地跑過來,他身後跟著的人拖著一具屍體走來。

“又死人了,這怎麼回事?”

“你還不知道嗎?據說是曾經科舉舞弊的受害者過來報複了。”

“真的是造孽啊,這是死的第四具屍體了吧?”

“誰知道呢,隻要殺的都是惡人,那我就高興。”

“說到底還不是上頭默許,沒有科舉舞弊就不會發生此等慘案了。”

百姓議論的聲音再也壓不住,皇上周身的氣壓也越來越低。

都說了,好戲才剛剛開始,不下狠藥又怎麼會讓那些人退步。

又怎麼能讓便宜爹下狠心去懲治這些人呢?

秦渝清唇角微勾,所有的死者按照律法本就該死,她和陸景川也是按照律法行事,不算違法。

皇上看向一旁喝茶的秦渝清,雖然知道六公主不簡單,但沒想到小小年紀,心能有如此的狠。不愧是她的孩子,若清兒是男子,或許這江山可以交到她的手中。

太子要是能有秦渝清一半的心狠程度,他也不至於惆悵成這樣,可光狠心也做不了帝王。

“陛下請過目。”陸景川拿著一張紙條遞給皇上,這是他方才從屍體手中取出的,上麵寫了三位學子的名字和籍貫,“死者是兵部主事祁主事。”

皇上看著紙條上的名字,立馬明白這是何意了,又是一位科舉舞弊的人。

他手指微微顫抖,他一直都知道科舉舞弊的現象,但他要製衡朝堂,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不代表他默許科舉舞弊,他立誓要做一位明君,又怎麼能讓天下學子心寒。

“陸景川、秦渝清。”皇上的氣場強大,凜然不可侵犯。

“臣在。”陸景川跪了下去。

“兒臣在。”秦渝清也跪了下來。

皇上的雙目炯炯有神,殺氣彌漫讓人不寒而栗,他冷聲道:“若是發現科舉舞弊嫌疑,當斬,不必通報朕。”

“這是朕,給你們的權力!”

皇上手中的杯子應聲而裂開,若不是北方的戰事和南方的天災,他就早想要清理掉這群雜碎了,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就讓朝堂一舉洗牌!

他被大臣唾罵,但他絕對不能讓百姓失望!

一時間京城風雨飄渺,而科舉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留給秦渝清的時間不多了。

一處官員的宅院中,秦渝清高坐正堂之上,一手捧著書,一手喝著茶水。

“六公主饒命啊!臣從未做過科舉舞弊之事,還望六公主明鑒!”

秦渝清沒有抬頭,指了指坐在側邊的陸景川,隨後抿了一口茶。

官員秒懂,哭喊著:“小陸將軍明鑒,小的一家為人清白正直,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官員跪著在陸景川的腳邊,狼狽地說道。

陸景川木著臉,從懷中掏出一份卷軸,將這位官員的所作所為一一念出,詳細到某時某刻。

官員的臉逐漸白起來,他癱坐在地上,嘴中不斷地說道:“完了,都完了。”

等陸景川念完,秦渝清將手中的茶水放在一邊,抬起頭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官員突然想到了什麼,十分狗腿子地上前,諂媚地跪在地上從懷中掏出十幾張銀票,遞給秦渝清道:“六公主,這是一點敬意,過幾日還會有一筆更大的。”

“哦?這麼上道?”秦渝清伸出手拿走銀票,細數了一下笑出聲來,“陸景川,你看到沒有,還挺多的。”

官員看到秦渝清笑了,他也賠著笑臉,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不多不多,小小心意,還望六公主彆嫌棄。”

陸景川搖了搖頭,這位官員沒有看出來,但他看出來了,秦渝清這是真的生氣了。

“陸景川你說賄/賂,能判多久?”秦渝清吹著手中的銀票笑著說道。

“少者關牢五年,多者當斬。”

聽著陸景川的話,官員臉上的笑容僵在原地,他害怕地抓著秦渝清的衣服道:“六公主,小的錯了,小的一時鬼迷心竅,還望六公主開恩。”

“開恩?那這些被科舉替考的人,你可想到過他們?”秦渝清嘲諷地說道。

“六公主,小的真的知道錯了,小的隻不過是一時的......”這位官員的話還沒有說完,陸景川冷著臉動手。

“聒噪。”秦渝清看著衣角上的血跡,她無奈地搖頭,輕“嘖”一聲道,“下一個。”

剛開始,不少官員和這位官員一樣,都以為可以賄/賂這位公主,可誰也沒想到這公主倒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

剩下的官員害怕地縮在家中,緊張地盯著家門口,生怕有動靜敲響,不少已經收回名單的人鬆了一口氣。

一時間,京城被血洗一遍,等黃昏時刻,陸景川和秦渝清身上的衣服沾滿了血跡,從一位官員家中出來,秦渝清揉了揉肚子道。

“餓了。”

“請你吃飯。”陸景川帶著秦渝清來到考院門口的小攤前坐下。

由於身上都是血跡,秦渝清想了下對老板說:“老板,我們坐那邊地上吃就行,不臟了你的店。”

誰知老板異常熱情地對秦渝清說道:“彆,六公主和小陸將軍能到本店,草民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讓二位貴客坐在路邊。”

秦渝清心底一暖,她麵容緩和不少,笑著說道:“那就坐外麵吧,我這一身的味道吹吹風也挺好。”

“好嘞,二位貴客稍等。”

秦渝清拿出帕子擦著臉上的血跡,語氣中帶著埋怨道:“最後一家你戾氣那麼重乾什麼,我的臉都臟了。”

陸景川抿唇,他的氣壓持續低迷,不知和誰較勁道:“他挾持你。”

“狗被逼急了還會跳牆,更彆說是人了。”秦渝清滿不在乎地說道,她看著縮在一起共用一個油燈的學子道,“也算是能給她們交代了。”

陸景川點了點頭,他抽出名冊拿出筆在最後一欄上畫上紅色的記號道:“可惜,隻有這麼多了。”

“不著急,遲早都會找上他們的。”秦渝清道謝接過店家送來的餛飩,小口吃著說道,“隻是一下子少了這麼多人,總得有人去補。”

“不怕,過幾天就有人補了。”

街邊,有些學子認出來秦渝清,欣喜地朝著秦渝清打招呼,眼中是純粹的感激之情,所有人都是發自心底感謝秦渝清和陸景川。

“六公主,草民想要敬你一杯。”一位學子大著膽子走了過來,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補丁,但能聞到皂角的清香。

秦渝清怔愣地看向這位學子,她笑著將沾滿血跡的帕子遞給學子看說道:“我和他身上都是血跡,你不怕我?”

“為何要怕?”學子有些不理解,他目光炙熱地看向秦渝清和陸景川,話語中是對他們的崇拜,“在我們這些學子眼裡,您可是大功臣!”

陸景川拉出一條凳子,示意學子坐下說,學子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其實我們都知道,赴京趕考隻是夢一條,若你不能成為某位大人物的學生或者乘龍快婿,那你便無緣金榜,可現在不一樣了。”

“您和這位大人,用自己的名聲為我們這些學子換來一條生的道路,為我們換來真正公平的科舉,我們又怎麼會怕血跡呢?”

隨著學子的話落下,不少其他學子也附和著。

“對!我們不怕!”

“多謝六公主和陸將軍!”

有些消息比較靈通的學子,舉著手中的書籍笑著對秦渝清說道。

“六公主,科舉考場上見!”

秦渝清愣了愣,學子們最簡單樸素的祝福,卻是最好的肯定。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走的這條路被人肯定了,她很高興,但她還有一事沒有做完。

在大理寺死掉的這三位婦人,因為家中已經沒有任何親人在了,所以並沒有人能給他們收屍,秦渝清不想看這幾位曝屍荒野,故主動承擔收屍的責任。

郊外一處僻靜的地方,這裡坐北朝南,風水極好。

秦渝清將一壇酒水灑在地上,陸景川站在她的身後沒有講話,同樣的也將一壇酒水倒在地上。

“我做到了。”秦渝清喃喃自語地說道,沒有人回應她的話,“你們的付出沒有白費,雖然我不敢保證往後的科舉,但今年的科舉絕對不會發生舞弊一事。”

微風吹過樹枝,發出溫柔的聲音,就像是誰在回應著什麼。

淚水順著秦渝清的眼角滑落,看著一個個官員倒在她的麵前,秦渝清迷茫過,害怕過,她是在和平年代生下來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不是對的。

她是否過於殘暴了,是否過於心狠了,是否過於不是人?

可直到方才,那些學子滿足的笑容,她才知道若是不夠狠心,在這吃/人的朝代中她甚至活不下去。

“想哭就哭吧。”陸景川站在秦渝清身邊,遞給秦渝清一條帕子。

天空突然落下雨滴,秦渝清再也忍不住,她緩緩蹲了下來,淚水混合著雨水落下。

“我做到了。”

“我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

陸景川半跪在秦渝清身邊,他克製拍著秦渝清的後背。

“是的,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