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有嫌疑(1 / 1)

秦雲宸手持折扇走過來,將一根做工精致的簪子放在秦渝清的腿上說道。

“六妹妹,前幾日聽聞你回京消息,可四哥還在魯城,故到今日才見到六妹妹。”

秦渝清搖頭,欣然接受簪子,她朝著秦雲宸笑著說道:“無妨,隻是妹妹可否能知道四哥在魯城做什麼?”

“有一位老神醫出現在魯城,前些日子,父皇總說有些頭疼腦熱,所以就想去拜訪一下。”秦雲宸說著從懷中掏出方子說道,“四哥可是央求了很久,那位老神醫才肯進宮為父皇診治。”

“還是四哥細致入微,隻是四哥對於陳一筠所言之事,有何看法?”

秦雲宸將方子收好,歎氣道:“六妹妹之前在寺廟中有所不知。”秦雲宸半蹲下來,壓低聲音對秦渝清道,“科舉哪有不舞弊的,京城中,凡是講得上的、有名頭的,誰不是有幾位弟子。”

秦渝清的眸光暗了暗,她聽明白秦雲宸的言外之意。

“科舉的名額有限,就算是才華絕世的狀元郎,一旦過於清高,自命不凡,不肯接這橄欖枝,又怎麼能入朝為官。”

秦雲宸的語氣中帶著對科舉舞弊的無奈,又有一些惋惜時運不濟的才子,和憤懣之情。

“那可是科舉,不應該是天下學子的出路嗎?”秦渝清喃喃自語,就像現代的高考一樣,雖然每年都說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這獨木橋相較於大部分的家庭來說,是公平的,是公正的。

“話雖這麼說。”秦雲宸站起來,用扇子遮住臉,看著跪在地上脊梁筆直的陳一筠道。

“可,這隻是科舉啊。”

兩個人相顧無言,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無奈。

“為何要刺殺六公主。”陸景川見陳一筠並未回答,再次詢問道,“說。”

陳一筠抿唇,日光透過間隙照在他單薄的身軀上,顯得更加柔弱,但那挺得筆直的脊骨昭示他作為文人最後的傲骨。

“因為有人告訴我,隻要我殺了六公主,不僅能拿到重金,還可以為樸家人平反、翻案。”

秦渝清目光幽深地看著陳一筠,隻有她和陸景川知道刺殺背後的之人的信息,所以無人能夠判斷陳一筠話的真偽。

“是何人?”陸景川微微點頭,這次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包。

陳一筠咬牙,他的目光清澈堅毅,身形宛如懸崖間的鬆樹挺拔,他說道:“道上的規矩,我想小陸將軍不會不知道。”

“嗯。”陸景川轉頭想著陛下行禮道,“臣接下來行為有些失禮,還望陛下海涵。”

“無妨,朕隻想知道,是誰刺殺清兒。”

陸景川點頭,他抽出一根特彆長的銀針,命人抓著陳一筠的手指,隨後將銀針橫插刺入陳一筠的指甲蓋中。

秦渝清看著陸景川冷麵的樣子,回想起自己審問黑衣仁兄的場景,這麼想來,他們兩個還挺配的。

不愧是她第一眼看中的合作對象。

陳一筠的頭上冒出層層汗珠,因為疼痛導致他的麵部青紫,但眼睛因為充血而泛紅。

等待第五根的時候,陳一筠受不住了,他聲音嘶啞地說道:“我說,我說。”

陸景川冷冷地撇了一眼陳一筠,猛地將指甲蓋中的銀針拔出,刺耳的慘叫聲在懸崖間回蕩。

“是受何人指使?”

陳一筠匍匐在地上,宛如一條將死的狗,他不斷地喘氣,顫抖地伸出滲血的手指指著秦雲宸道。

“是四皇子,他前幾日找到我說,如果我能刺殺成功六公主,便能替樸家翻案。”

秦雲宸有些無語,但還是老實地“噗通”跪下來說道:“父皇明鑒,前幾日兒臣還在魯城,又是如何能到這文山之中。”

“而且,兒臣是今日才知曉六妹妹也來了文山,又怎麼可能提早知道六妹妹的行蹤?”

秦渝清仔細看著在場所有人的眼神,大多數人眼中滿是震驚與不相信。

“陳一筠,實話實說還能留你全屍。”陸景川一邊擦拭染血的銀針,一邊說道,“身在魯城的四皇子,又是如何與文山的你相見?”

“是啊,若是兒臣沒記錯,魯城和文山相隔兩日的車程。”秦宥謙猛地拍手,補充道。

下一刻,陳一筠手指調轉方向,他指著秦宥謙說道:“我記錯了,是他,是他找到我,說六公主不除,他的太子之位恐有變故。”

秦宥謙沒想到他隻是說了一句話,怎麼就嫌疑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了。

“太子哥哥,還真的看得起妹妹我啊。”秦渝清似笑非笑地看向秦宥謙。

“六妹妹你就彆挖苦哥哥我了。”秦宥謙苦笑著,他是沒想到這陳一筠開始亂咬了,但他還是老實解釋道,“父皇明鑒,母後前幾日身體不適,兒臣便一直在宮內照顧。”

“當時我和太子哥哥都在母後寢宮。”秦沁沁也出聲替太子解釋道,“在場的宮女和太監都可以為太子作證。”

“陳一筠,我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陸景川冷聲道。

陳一筠嘿嘿地傻笑起來,這次他指向秦君亦說道:“是他是他!他說六公主是變數,得除了,不然他坐不上那高位。”

“二哥,沒想到啊,你也這麼看得起我啊。”

張公公這次,聽到秦渝清的話那一刻,自覺地轉動輪椅,將秦渝清麵對著二皇子秦君亦。

“六妹妹你啊,看熱鬨不嫌事大。”秦君亦也跪下來自辯道,“兒臣前幾日被父皇禁足在宮中,就連宮門都未曾離開過。”

“況且,兒臣從未有過異心,還請父皇明鑒。”

聽著幾位日後將處於風波中的皇子的回答,確實他們都並沒有動手的時機,但樸清河不會在這件事上對她撒謊。

秦渝清手指有一下沒一下點著腿上的毯子,她再次回想著係統傳輸的劇情,思索著其他可能性。

難不成還有私生子?

就在秦渝清思考之際,陳一筠伸出手指向自己,接著便聽到他驚世駭俗的言論:“是六公主讓我刺殺她自己的,她說這樣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她渴求被人關注。”

“?”

“什麼東西?誰刺殺誰?”

“不是?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許是秦渝清的困惑三連,引得大殿中不少人低聲淺笑。

“六妹妹,這位三年前的科舉狀元,說你策劃刺殺自己呢。”這次輪到秦沁沁不嫌事大,她走到秦渝清身上,忍不住再次笑出聲。

“四姐姐!”秦渝清還沒說什麼,就聽到陳一筠旄頭一轉,指向秦沁沁說道。

“我記錯了,是四公主秦沁沁,她嫉妒所有公主,所以讓我刺殺。”

“輪到你了,四姐姐。”

人的笑容是不會消失的,隻會轉移到其他人臉上。

秦渝清算是看明白了,這陳一筠就是在亂咬,不知道他是真的瘋了,還是裝瘋。

“夠了,拖下去關入天牢,三日後問斬。”皇上出聲結束這場鬨劇。

可誰知道,陳一筠突然掙脫控製,他猛地衝到懸崖的護欄邊看向在場的所有人說道。

“科舉是天下學子的,是不做任何限製的,是不管男子還是女子都可參加的!”

他的眼眸比任何一刻都要明亮,他高聲看向皇上說道:“我之將死,其言也善,其實我今日來,隻為一件事。”

“何事?讓你不惜大鬨一場。”皇上攔住侍衛,他出聲詢問道。

“回稟陛下,這三年期的清山論確實不是我所寫的,但絕對不是抄襲作弊而來的!”陳一筠的眼角溢出血淚,他看向遠方說道,“我想讓世上的人都知道,清山論是我亡妻,陳寧所寫的!”

“當時她彌留之際,坐在庭院中,寫下這篇清山論,她說若她是男子該有多好。”

所有人震驚地看向陳一筠,甚至不少大臣在低聲呢喃。

“這不可能吧?”

“女子怎麼可能寫出此等佳作?”

“肯定是假的,就是不承認科舉抄襲罷了。”

“求學、入仕途、做人、做官。”陳一筠聲音泣血,在大殿中回蕩,“為何科舉要劃分三六九等,為何科舉要對學子限製,為何學子隻能是子?”

“我恨這天下不公,我恨科舉舞弊,我恨女子不可入仕。”陳一筠跨出欄杆,“可偏偏,我是男子啊!可偏偏我能科考,是我錯付她的期待。”

陳一筠的生命或許是灰暗的,他承載著亡妻的期盼,世人沒機會知道,他將亡妻的清山論寫於紙上是什麼心情。

但此時此刻,他雖然是折翼的鳥兒,但他也為攀登上大樹努力過,或許他終將失敗,可他努力過。

最後一刻,他將爆發燦爛的光芒,無愧地去見他的亡妻。

大殿中一陣寂靜,所有人沒想到事情最終會發展成這樣。

“來人,厚葬他們夫妻二人。”皇上看著底下黃色中一點血紅色,“諸位愛卿,對於科舉狀元陳一筠所言的女子入科舉,有何看法?”

所有大臣麵麵相覷,不少人依舊堅持看法,認為女子就是不可入仕途。

“臣以為,規矩不可廢。”一位老人家走出來,一板一眼地說道,“且清山論之事僅為陳一筠一麵之詞。”

“除了郭愛卿,還有人要說什麼?”

郭允,禮部尚書郭大人,主掌禮部所有事宜,原書中是出了名的老頑固,就連他所寫的文章也頗有固步自封的意味。

隻要說服他,看來科舉便沒問題了。

“臣有本啟奏。”陸父突然站出來,他在陸景川的攙扶下走出來,“臣以為,陳一筠所言極是,科舉就應是公平公正,而天下的學子應是廣義而非狹義。”

有了陸父和郭大人兩個的起頭,不少人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不過大多數支持的是郭尚書。

而陸父的身後站著的,大部分都是武將,這一刻文武的分界線明晰了。

“你們一群武將,能懂什麼是文學嗎!”不知道是哪個人開的頭。

“我們是不懂,但我們明白,才學驚世除了男子,亦可有女子。”一位較為年輕的小武將站出來,她頭發簡單地束起,“女子都可上戰場,為何女子不可參與科舉,步入仕途!”

沈言青,和四皇子秦雲宸一般,是原書中著墨不多的角色。

但她是一位天賜良將,從小便有很高的武學天賦,對於帶兵打仗更是一點就通,年紀輕輕便能獨守南方邊境。

她用硬功夫告訴所有人,女子也可帶兵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