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破(1 / 1)

曲紅葙抱住曲喜平,輕柔地拍著後背,抬眸去看費閆方,“費捕頭,你這是……”

費閆方還是之前那樣,心神不寧,呆怔了片刻,才遲鈍地回,“找、擇聲。”

末了,他又說,“也沒什麼事。”

曲紅葙端詳著他,看他這樣的神態,在書裡,他此刻是在家裡受到了委屈,他那三寸不爛之舌也有些說不動母親,改變不了的母親對妻子的態度。

不管妻子怎麼做,都暖不了她那顆冰山。即便孩子歸妻,都不能使母親有任何動容,就是要逼他休妻。

曾經舌戰群儒的神氣在他的心裡已成了陰霾。

曲紅葙試探著問,“那,等他忙完,我讓他去找你?”

費閆方目光渙散,遲遲沒能回神。

曲喜平委屈得哭出了聲音,鼻尖、眼眶都紅紅的,她抬手背抹著眼淚,側靠在曲紅葙的肩膀上。

也是這樣的哭聲,讓神思外遊的費閆方收回神緒,他也是仿若才聽到曲紅葙的聲音,才低低地回應,“好,有勞弟妹了。”

費閆方魂不守舍地離開,腳下虛浮,走路都有些踉蹌。

曲紅葙目視著他離開,隱匿在人群中後,才收回了目光,低眸凝視著停止哭泣的曲喜平。

曲喜平也正抬頭看她,眼眶裡還噙著熱淚,嘴巴顫抖,“姑姑,怕。”

曲紅葙輕緩地揉她頭頂,給予她寬慰,“乖,不哭,也不怕,姑姑在呢!”

不知怎地,又將視線挪向費閆方離開的方向,最終也隻是歎氣收場。

她這個女配的身份在這平平無奇的晨間,過得悠閒自得,主角團卻遭受噬心之痛。

曲紅葙在院子站了片刻,在少許的來人之中,尋白擇聲的身影。

剛抬腳,欲往前走幾步時,身後傳來一聲輕咳,是略微熟悉的男聲。

曲紅葙回頭,看向郗言學,些許納悶。

郗言學麵容上熱情的笑意,雙手負在身後,闊步向著曲紅葙走近,麵容溫和,微微低頭看著在低啜的曲喜平,“平平,怎麼哭了?”

“不開心。”曲喜平嗡聲嗡氣的,沒有回頭去看郗言學。

曲紅葙記得,郗言學負責西街的巡視,到這邊來,也隻是平常的巡視,沒有過多問。

郗言學做賊似的四處觀望,低聲問,“擇聲呢,他可有空閒?”

曲紅葙默了默,還沒有悟過來他這偷感重重的是什麼意思,就見白擇聲與曲勤柳已忙完回來,正拍打著身上的灰塵。誠摯的目光立即飄向白擇聲,又瞧瞧在身旁站著的郗言學。

曲勤柳正與白擇聲說著些話,“擇聲,嬸嬸講的話,不用放在心上,。”

說起這些,也真是怕白擇聲心裡會有想法。家族裡有這樣一個搬弄是非的嬸嬸。

白擇聲笑意坦然,“哥,放心,真要將她的話記在心裡,那不得氣炸了。”

曲勤柳揉著酸脹的胳膊,手腕,停頓許久,話到嘴邊,忽然要說些什麼,就見郗言學,生怕有事,忙道,“擇聲,言學是不是找你?”

白擇聲才注意到郗言學來尋他,立即走過去,“言學,什麼事?”

郗言學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措辭,可到現在,仍舊不知道怎麼開口,“這、閆方來找我,說有什麼急事,可看他醉醺醺的,我擔心他有什麼事,這才來找你,一起去找他,看看怎麼解決。”

白擇聲聽他的言論,也是再三考慮,溫潤的眸光短暫地瞟了一眼曲紅葙。

郗言學抬手摸摸鼻子,在他們之間來回看了,輕咳了一聲,“那我、在外麵等你?”

白擇聲也不是很自在地咳了一聲,“行。”

曲勤柳聽他們有事,過來抱走曲喜平,對曲紅葙微笑,“薇薇,你帶了喜平一早上,累了吧,進屋歇著,正好娘也有話要對你說。”

“好。”曲紅葙偏開眼眸,沒再去看白擇聲。

真是不知道這個時候,白擇聲突然看她做什麼?

這樣的眼神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到底什麼意思呢?

二人回了家,剛踏進正廳,在曲勤柳懷中的曲喜平忽然“咦”了一聲,一臉的認真,仰著腦袋去看爹爹,“爹爹,看鵝鵝,你答應的。”

曲喜平一周歲九個月,時不時地蹦出一句話完整的話,隻是有些時候說不清楚,要去猜。

曲紅葙就猜了幾次,才猜準確,現在兀地聽她說了這麼一句話,目光自然瞧向曲勤柳,想要看他怎麼說。

畢竟自己是不想讓曲喜平委屈大哭,才帶她這裡轉轉那裡走走的,最怕的就是聽見孩子哭鬨。

曲勤柳腳步停下,滿眼柔和,偏著腦袋去思考。

這樣的動作引得曲喜平也一直環視著他,眼眶裡還有薄薄的淚花。

曲勤柳什麼也沒說,就抱著曲喜平坐在圈椅中,笑容神秘。

“爹爹。”曲喜平小聲問,“你怎麼不說話?”

曲勤柳瞧著正端坐著的曲紅葙,笑問道,“你不在家陪姑姑?”

曲喜平在正廳裡尋找著姑姑的身影,嘴角上揚,可愛的眼睛微微一轉,“要,也要看鵝鵝。”

曲勤柳頭疼,求助的眼神看向曲紅葙,“薇薇,這孩子,記性真好,和你一樣。”

曲紅葙微怔,麵露淺笑,“那是好事。”

曲勤柳又繼續望著在等待答複的曲喜平,抬手輕捏她的臉,“喜平啊!”

“嗯。”曲喜平應聲,又眼巴巴地看曲勤柳,稚嫩的小臉上滿是疑問,心想,這爹爹是怎麼回事,今天這麼久都不答應呢?

曲勤柳平靜地看著女兒,“教你讀書可好?”

曲喜平歡歡喜喜地應著,“好呀,念書書,隻是,也要看鵝鵝。”

曲紅葙在邊上靜靜地觀望,這父女二人的鬥智鬥勇,仍舊贏不了看鵝一事。

右手支著下巴,視線淡漠地瞧著門外,不少的冬日陽光從雲層裡這射下來,照進屋內,隱隱的有些溫暖。

江蝶端了一個果盤進來,裡麵擺著飽滿的蜜桔,瞧著這副陣容,笑意慈祥,“勤柳,又逗喜平?”

“奶奶,爹爹欺負我。”曲喜平麻利地從曲勤柳腿上滑下來,一溜煙兒小跑到江蝶身旁,順手拿了一個蜜桔握在掌心裡。

一蹦一跳地又跑到了曲紅葙麵前,一臉燦爛,“姑姑,吃桔子,甜甜。”

江蝶望著這一幕,唇角的笑意就一直沒有下去過,坐下後,溫柔的目光在他們三個身上來回掃視。

曲紅葙接過蜜桔,慢慢剝開,將果肉掰下來,一瓣一瓣地給曲喜平,“慢慢吃!”

曲喜平乖巧地接過,心滿意足地吃著,滿腦子都是白鵝。

江蝶出聲,“薇薇,在白家沒受委屈吧?”

曲紅葙溫聲回應,“沒有。”

江蝶又道,“你二嬸這個人講話口無遮攔的,再有那個薑氏在,什麼話都難聽,你和擇聲不要往心裡去。”

曲紅葙記得,在書裡,沒有這樣的說辭啊?江蝶也不會主動問起在白家的點滴。

王晚和薑麗得罪了宋雲萌,受了氣,到家裡來又發泄給他人,這在書中是常有的事。

“娘,您放心,這些事,我不會多想。”曲紅葙脊背挺直,後背卻隱隱有著薄薄的冷汗。

在麵對曲勤柳,和曲喜平時,都不用擔心身份被識破的問題。

可這會兒,在原主母親麵前,竟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那就好。”江蝶點點頭,“現在曲竣的婚事已成,我這心也安了。”

曲紅葙沒敢接話,默默地觀著形勢。

“擇聲家的規矩,是這縣城裡少有的,男子不下廚是幾百年來的說辭,被人茶餘飯後也是常事。”江蝶直視著曲紅葙,笑容淡淡的,“你這孩子經常報喜不報憂。”

曲紅葙腰杆挺直,手心裡都是冷汗,有種即將被人戳穿的恐慌感。

“彆讓我擔心啊!”江蝶尾音拖長,正視著越發緊張的曲紅葙,看她這樣的反應,“薇薇,有什麼事,一定要給娘說。”

“好,一定說。”曲紅葙暗自捏了把汗,這原主的母親,不是一般人啊!

在為角色配音時,了解的都是書中重要人物,這原主的母親,不在重要角色裡,屬群眾,對劇情隻有短暫的助力作用,沒想到以女配角色視角觀之,竟能看到她的霸氣。

曲紅葙垂下眼眸,不敢再直視著江蝶的眼睛。

手心出汗,指尖緊緊地攥緊袖子,在腦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物,江寧,也是群眾女配,是江蝶的妹妹,江家的養女。

這二人自小就不對付,暗地裡鬥,鬥到如今,也有三十年了。

昨晚,王晚和薑麗在耍嘴皮子時,她似乎還沒有到,到今日,也沒有見到她。

曲勤柳不明白母親的意思,伸手牽住走過來的曲喜平,疑慮的視線停在她慈愛的麵上,“娘,您……怎麼這樣對薇薇說話?”

江蝶偏頭凝望著曲勤柳,唇角一彎,連眉頭都是柔和的,“薇薇在白家,麵對公婆,哥嫂,叔子小姑,還有兩個不辭辛苦奔波的古稀老人,這是平常家庭,許多瑣事都要一番爭鬥的,我這番提醒,也是不想讓你妹妹被人針對。”

曲勤柳眼裡掠過片刻,垂眸瞧著眼前吃著蜜桔的女兒,眸光暗了暗,想起妹妹成婚前夜,娘可不是這樣說的。

娘說,“到了白家,一定要以公婆為中心,一家人要和和美美地過日子,不能惹是生非,妯娌之間不要爭搶,能者多勞,凡事不要過問,有事不要聲張,家醜遠揚,不是好事。”

與現在說的話,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