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一顧(1 / 1)

沐陽王府的管家領著她們出來的時候,夜珠特意走到前麵繞到了原路,拐到了世子院門那個位置。

管家有些遲疑,眼神中一絲詫異閃過,但終是快步跟上了。

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似是略帶著異樣口吻的道,“三小姐對我們家世子真是上心,這麼一個可人的姑娘,若是嫁到沐陽王府,是我們家世子的福氣......”

夜珠隻是淡笑了一下,沒有回應。

她來這裡除了想退婚,就是找到他和堂姐廝混的證據,和世子哪裡會有什麼以後?

她今早去母親處請安的時候,看的很清楚。不僅僅是爹爹異常寵愛她,就是那個纏綿病榻的母親事事都以她為主。

母親坐在病榻上眼神中流露出的擔憂和無奈,明知道她說的是謊話,還極力的去附和她,她看的心都碎了。

她怎麼可能去傷了他們的心?

甭管這一世,他會不會改變,她都不願意拿這一生去賭了。

管家看著夜珠沒有回應,便也不再說了。徑直朝著大門的方向走。

一行人路過沐陽王世子院門口的時候,裡麵安安靜靜的,像是一切正常。

夜珠的步子稍微頓了一下,來時的路上,裡麵不時傳出來慘叫聲。聽得出沐陽王世子傷得很重,現在怎麼如此安靜?

後麵的抱琴不時轉臉看著裡麵。

許是老管家發現了什麼,輕輕地‘咳’了一聲,而後和夜珠並齊了大步朝外走。

夜珠終於沒有冒失的闖進去,隻得隨著老管家沿著那條石頭鋪就的小路走著,步子明顯慢了下來。

老管家站在前麵,似是有些著急,像是在擔憂什麼,神情有些緊張。

夜珠不去看他,全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好不容易來一次沐陽王府,若是不帶點證據,下次再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夜珠一邊在石子路上走著,一邊快速的在心頭盤算著。終於到了一處花圃附近的時候。

夜珠忽而怔住了,轉頭看著抱琴,語氣緊張的道,“抱琴,我的那隻蘭花的手帕不見了呢?”

抱琴大張著嘴巴,盯了一下夜珠的眼睛。像是恍然開悟的樣子,指著後麵道,“許是和王妃在花廳聊天的時候落在了那裡,奴婢去看看?”

抱琴語畢,還沒有轉身。

一邊的管家幾步走了過來,神情異樣道,“兩位姑娘去前門等著小的,小的去看看?若是有一定給三小姐帶過來。”

夜珠有些猶豫,對著老管家施禮道,“那就麻煩忠叔了。”

管家快速的轉過身,極速朝前走,身影很快被幾株花樹遮擋了。

抱琴看到這裡,趕緊的抓著夜珠的胳膊,指著不遠處的小路道,“小姐,那條小路好像可以通到世子爺的院子裡,剛剛您和王妃聊天的時候,奴婢特意出來轉了一圈,發現了這條小路......”

夜珠抬起食指,輕輕地在她的額頭劃了一下,道,“鬼機靈......”

“小姐......”

兩人快步轉到那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這裡很僻靜,是離得世子的院子最近的一條小路。

微風吹來的時候,兩邊的花木輕輕地搖擺,有著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氣。

“小姐,這個沐陽王府可真美啊?”

夜珠轉頭看她一眼,半是戲謔半是認真的道,“覺著美,你就留在這裡吧.......”

抱琴搖晃著夜珠的胳膊撒嬌道,“小姐,您去哪裡,抱琴便去哪裡。”

夜珠輕輕地顫著長而濃密的睫毛,雖是蒼白的臉色,明顯看出隱約透出的喜色。

她的步子很穩,神情也淡定。

比起之前的患得患失,抱琴忽而道,“抱琴喜歡這樣的小姐。”

夜珠隻是轉臉看了她一下,本想要說些什麼。不遠處的竹林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叫。

聲音很熟悉,是沐陽王世子的。

夜珠聽到那個叫聲實在驚心動魄,大著膽子跟了過去。岔口處站著幾個陌生的藥童,許是請了過來照顧世子的。

她並不認識夜珠和抱琴。

抱琴隨口問了一句道,“這是怎麼了?”

那個小藥童沒有多想,在世子的院子裡,或許都是沒有什麼隱瞞的人,便道,“世子如廁很困難,受傷了。”

此時的世子全身抽搐,額處泛白。沐陽王妃緊張的喘著粗氣,招呼幾個內侍過來,快點把他抬走。

夜珠趁勢上前,在沐陽王世子被抬上架子的那個瞬間,她看到了他身下濕漉漉的一片,味道有些大,半掀開的一角似是有黛色漏了出來。

夜珠有些疑惑,順手掀開了衣角,見是一個用黛藍色混合了金絲線繡著的香囊。

上麵繡著的是玉連環,象征著永恒不變的愛情。看著那綿密的針腳,夜珠熟悉那個針法,那是堂姐夜璐的手藝活。

家中姊妹幾個,就數著夜璐的針線活做的最好,之前她們還小的時候,祖母經常拿出夜璐的針線活讓她們照著縫製。她自小便熟悉那些針腳的紋路,一眼可辨。

原來真的是堂姐?

這一世糾纏不清的還是堂姐夜璐,夜珠露出一個苦楚的笑容。這一世便成全了她。

沐陽王世子此時正痛的翻滾,哪裡會顧得上夜珠啊?他不知道是看到還是沒有看到,被那些小內侍抬著,一溜煙的離開了。

沐陽王妃又在這裡看到了夜珠,顯然覺著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

看夜珠的時候,滿眼的掀起和厭惡之色。

抱琴滿臉的抱歉,趕緊的解釋著道,“王妃,我們出門的時候迷路了,誤撞入了這裡.......”

沐陽王妃眯起鳳眼,寒光淩冽,使勁白了夜珠一眼,而後一甩衣袖,憤怒的轉過了身子。

隻是在轉身的那個瞬間,清晰的留下了一句話道,“就這樣木頭一樣,嫁到王府也是丟人......哎......”

她歎息一聲後,便被幾個丫環婆子簇擁著快速離開了。

兩人拐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匆匆而來的管家。他滿是歉意的對著夜珠,道,“三小姐,老奴在花廳裡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三小姐的手帕呢?”

夜珠也滿含歉意的笑了笑,道,“到底不是什麼打緊的東西,回去再繡一個就是了。這件事情便不要再提了。免得和王妃生分了。”

老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著道,“到底是個懂事的。”

夜珠和他施禮,而後帶著抱琴快速離開了沐陽王府。

兩人上了馬車,抱琴的眼睛都哭腫了,才哽咽道,“小姐,世子傷在了那個地方,豈會沒有大礙?王妃今日喚您過來,就是欺騙您呢?說什麼世子已經被教訓了,再也不退婚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小姐,您千萬不能糊塗?這件事情需要回去和老爺夫人好好商量一下。”

夜珠淡淡的笑了一下,這有什麼好商量的?

她已經決意退婚了。

隻是剛剛在王府的時候,沐陽王妃一句一個從四品司業之女,似是在敲打她。

她目前還不能輕舉妄動。這樣的事情需要單獨見到慕容修的時候才可以和他說起。

就像他當日來夜府,死活讓他們抗旨一樣。

她一個從四品的司業之女和沐王府攀上親事,確實是高攀了。她的父親夜朔極擅書法,加之文筆極好。才被沐陽王引為知己。

自打在夜府見到過夜珠一麵,便上請了太上皇,賜了這門婚事。

夜朔在夜府排行老三,自打和溫氏結婚以後,便生了這一個女兒。視若掌上明珠,夜老夫人本就拿捏著三房,處處打壓著三房。

自打夜珠和沐陽王世子訂婚後,老太太才對三房有了些笑容,逢年過節、貴客登門的時候才會讓溫氏上桌。

一直以來,對於三房來說,和沐陽王府訂婚都是他們很光榮的一件事情,也是說出去很有麵子的一件事情。

誰知道,竟然有沐陽王世子和堂姐夜璐的這檔子糟心的事情。

堂姐夜璐和沐陽王世子暗通款曲,其實細細究來,並非無跡可尋。

每次沐陽王世子來夜府找她的時候,夜璐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故意在沐陽王世子麵前搔首弄姿,有時候還嬌滴滴的需要世子扶上一把。

尤其是出遊的時候,堂姐夜璐幾乎沒有漏過,每次都要跟著。開始以為她就是出去見識一下世麵,認識幾位世家子弟。現在想來,恐怕早就生了靠近沐陽王世子的想法,隻是她一直沒有看出來。

都是她眼拙了。

“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千萬不可說漏了嘴。”夜珠轉頭盯著抱琴小心地叮囑著。

抱琴心疼自家小姐。

本身自家就有傷,還要瞞著這件醃臢的事情。氣得在馬車裡直哭。

抱琴就是再擔心自家的小姐,也不敢違背主子的意思。隻得哭喪著臉應下。偶爾罵幾句沐陽王府那裡,說沐陽王的妃子眼睛長到頭頂去了。

從夜府到沐陽王府走小路很近,若是坐馬車,卻要轉過好幾道街口。

馬車到夜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開了,細雨稍微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