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聯合辦公的第一天，方仁特地安排了車輛，一大清早就等在大樓門口，準備護送七星一行人去天煜。
七星其實覺得沒必要，兩家公司其實離得不遠，但既然公司已經這麼安排了，她便也沒再多言。
可令七星沒想到的是，Eric和Anna竟然也早早等在了門口。兩人的眼下有著明顯的烏青，眼皮半睜不睜的，完全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他們麵前擺放著一個起碼能裝進一頭豬的大型購物袋，裡麵裝的滿滿當當。
七星遠遠瞧見那兩人就忍不住想笑，可又覺得似乎不太合適，於是強壓著唇角問道：“你們......這是？”
Anna歪著腦袋朝聲音的方向瞧去，原本還渾渾噩噩的神經，隨著渾身一個激靈，瞬間來了精神。她睜大了眼睛蹦跳至七星麵前，獻寶似地把購物袋往七星懷裡重重一塞。
“喏——給你買的零食。”
“謝謝。”七星顛了顛購物袋，心裡暖暖，“這麼舍不得我啊？買這麼多......”
“嘿嘿——還不是怕你去了天煜整天受氣，然後又自己憋著！喏——吃點好吃的，至少可以緩解下，少長幾個結節。”Anna說的有板有眼，七星卻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天煜是什麼人間地獄嗎？我去就一定會整天受氣？”七星笑著問道。
Eric在這時也湊上前來，雙手插在衛衣兜裡，睡眼惺忪得微睜著眼皮道：“欸——還真是人間地獄，我光想想要頻繁見到煜總，就已經要做噩夢了。”
“說什麼呢？”Anna用手肘捅了一下Eric的肚子，語氣不善道：“煜總多完美啊，你這是嫉妒！”
旋即，Anna神神秘秘地拉著七星背對Eric，壓低了聲道：“希仁，你過去之後，有事就多找找煜總商量，他既然和你家關係好，那肯定會幫你。”
“啊？找他？”七星雙眼茫然，突然提到煜城，她的好心情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啊！近水樓台先得月嘛！嘻嘻——是吧？”Anna笑容玩味地朝著七星挑挑眉。
“嗬嗬——那要不我找許總求求情，把你調來項目組，你多找找煜總？”七星打趣道。
“好啊！額......但是吧......”Anna鬆開了七星，朝著身後偷偷瞥了一眼，旋即往後挪動兩步，聲音恢複正常道：“我還是想把手裡的項目好好完成，它就像是我親手帶大的寶寶，我得對項目負責！你說對吧，Eric？”
“嗯。”Eric酷酷地點了下頭，竟是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
七星往上提了提手中的購物袋，淡笑道：“心意我領了，等我下周回來彙報工作的時候，請你們吃飯！”
兩人一直陪著七星等待所有人到齊，期間又免不了各種叮囑，七星的臉上始終帶著笑意，耐心聽著，她第一次覺得，被人當成小孩的感覺......似乎也不算太壞。
......
“煜總，方仁的人已經到了。”王德旺彙報道，旋即輕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
“嗯，”煜城連頭都沒抬一下，手中鋼筆不住的在桌上輕點，旋即在紙上流暢地滑動了幾下，發出一陣悅耳的沙沙聲。
“是直接安排他們去4樓臨時辦公室嗎？”
“嗯，員工卡開初級權限，不要讓他們的人在天煜亂逛。”煜城將批閱完簽過字的文件合上，擺放到一旁，接著又從另一旁拿起一份新的文件，繼續看了起來。
“好的。”王德旺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記事本，卻並沒有立即離開。
煜城抬了抬眼皮，瞥了王德旺一眼，問：“還有事？”
“煜總，那...洛小姐......要怎麼安排？”王德旺斟酌著措辭，猶豫問道。
一聽到【洛小姐】三個字，煜城的眉頭就不自覺輕微蹙了起來。他放下鋼筆，終於暫停了手中的工作，身體後仰，靠進老板椅裡。
片刻之後，冷冷道：“不用特殊對待，如果她不配合，就要求方仁換人。”
“好的，煜總，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
王德旺剛準備拉開門把手，煜城又叫住了他。
“煜總，您還有彆的事要吩咐？”
“找人盯著，尤其是洛希仁，一旦發現她有任何小動作，不用上報，直接要求方仁換人。”
王德旺一愣，本想再多問兩句，但是瞧著煜城那張不帶絲毫情緒的臉，想問的話便霎時卡在喉間，最後隻恭敬道：“好的，煜總，我會找人盯著的。”
......
同為AI實驗基地項目組，天煜方的負責人季臨，在七星一行人抵達天煜之後，便將他們帶去了臨時辦公室。
聯合辦公的臨時辦公室，位於天煜總部大樓會議樓層四樓，是個由連續幾間培訓室改造而成的集成辦公區。
雖是臨時改造的，但該有的設施卻是一樣不缺，地上甚至還換上了嶄新的塊毯。
七星收拾著桌麵，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於是停下動作回頭望去。
“王助理？您怎麼過來啦？是有什麼事嗎？”
“洛小姐，是煜總讓我過來看看。這辦公室是臨時改出來的，你們看看還缺不缺什麼東西。”王德旺斟酌著措辭緩緩回道，目光卻是有意無意地瞟向四方。
七星四下瞅了瞅，“不缺什麼......王助理，在公司就叫我【希仁】吧，或者【洛工】也行。”
王德旺一愣，收回四處亂轉的目光，推了推金絲框眼鏡，朝著七星微微笑道：“好，洛...洛工，歡迎來到天煜。”
“謝謝。”
“那洛工，你們先忙，有事的話找季臨和我都行。”王德旺說著便打算離開，七星卻是猛然想起了什麼，立馬叫住王德旺。
“王助理，等一下。”
“嗯？洛小......洛工，您還有什麼事嗎？”
“王助理，我想今天就能夠和你們這邊，討論一下實驗基地的項目需求，以及接下來的時間節點安排。我來的時候大致問過季工，但他好像不太清楚這些。所以麻煩問一下煜總，看他什麼時候有空？或者是不是可以安排個能做主的人過來。”
“哦...哦，好的。”見慣了不著四六的洛希仁，王德旺一時不太適應這樣工作狀態下的【洛小姐】，反應竟是慢了半拍，連話都說得有些結巴。
瞧著驟然怔在原地，似是陷入某種沉思中的王德旺，七星略微感到詫異，“王助理？”
王德旺立時回神，推了推鼻梁上閃著金光的眼鏡，掩飾失態，旋即望向七星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探究。他不禁繃緊了神經，正色道：“那洛工您先忙，等我這邊有了結果，會再過來通知您。”
“好。”
七星望著王德旺匆忙離去的背影，聳了聳肩，無聲輕笑了一下。
王德旺對她態度上的微妙變化，七星不是沒注意到。她雖然擔心身份會因此被懷疑，但現在七星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為了方仁，也為了將來離開時，她能夠問心無愧，七星都必須竭儘全力，把這個實驗基地的項目完成好。
......
【叩叩——】
“進。”
王德旺深吸一口氣，旋即推門走了進去。
“那邊怎麼樣了？”煜城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旋即目光淩厲地掃向王德旺。
“那邊？......哦，煜總，洛小姐已經在我們安排的臨時辦公區安頓下來了，現在正在整理東西。”
“嗯。”
“煜總......”
“王德旺，你要是說話再這麼吞吞吐吐，就給我趕緊走人！”
王德旺一驚，急道：“煜總，是...是洛小姐，洛小姐想要和我們的人討論一下，關於實驗基地的具體內容和時間安排。”
“萬一天呢？他沒去？”煜城眸光微動，冷冷問道。
“萬總監派了季臨去。”王德旺如實道。
“我知道了......”煜城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幾下，沉聲道：“王德旺，你再去提醒一下老萬，讓他親自過去一趟。要是他還找理由不去，就告訴他，進口實驗儀器的經費，我還在考慮中。”
“好的，煜總，我這就去辦。”
王德旺從辦公室裡出來後，將煜城的話仔細回憶了一遍，終於品出些許不尋常來。他家老大，剛才非但沒有因為是洛小姐的事而不耐煩，竟然還主動幫忙了？
“洛工，這位是天煜的技術研發部總監，萬一天萬總監。萬總監，這是洛希仁洛小姐，也是方仁這次派來的項目負責人。”王德旺不放心地跟著萬一天，一同來到聯合辦公室，給雙方引薦完，這才放下心來。
“萬總監，您好，我是洛希仁，這次代表方仁負責AI實驗基地的開發項目，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七星露出得體的淺笑，伸手做出一個握手狀。
萬一天卻是一甩手，滿臉不屑。王德旺正要開口，卻被七星一個眼神製止，立馬閉上了嘴。
“什麼洛小姐方小姐的......我萬一天從來隻認專業技術！”
【已自動為您抓取對方微表情，分析結果為：不耐煩40%，急躁40%，憋屈20%。】
七星眸光微移，淡笑著收回手，“萬總監，那我們去會議室聊吧。”
“行，我時間不多，就直接開始吧。”萬一天答得爽快，也終於用正眼看向了七星。
“那萬總監，這邊請，我們還沒收拾完，可能有點亂。”七星一邊引路，一邊沿途拍了拍同為項目組成員的Mary和Linda，讓她們一起過來。
兩人微抬眼皮，帶著點審視的意味，看向萬一天。
萬一天呢，身材很是瘦削，發絲有著明顯的雜亂，下巴上還胡子拉碴，整個人都隻能用【不修邊幅】四個字來形容。
於是Mary和Linda兩個人，立馬毫不掩飾地露出滿臉的嫌棄和鄙夷，可又礙於七星投來的淩厲目光，而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王助理，你要進來嗎？”在關上會議室的門時，七星見王德旺竟然還沒走，於是問道。
“不了不了，洛小姐，我......”
“好。”
王德旺話才剛說一半，會議室的門便被“啪——”的一下，在他麵前重重關上了......
【這洛小姐怎麼感覺和他家老大，越來越像了呢......】王德旺一邊想著，一邊習慣性地扶了扶金絲框眼鏡，旋即帶了滿腹疑惑離開了。
會議室裡，萬一天隨意地往扶手椅裡一躺，接著從外衣兜裡摸出一個U盤，隨手拋給了七星。
“功能需求都列在裡麵了，一定不全麵。”
七星剛把U盤插上電腦，聞言動作一頓，略微詫異地望向萬一天，懷疑是不是自己聽覺出了問題......
結果就聽見萬一天繼續緩緩道：“但這是我們目前能想到的所有了，所以需要你們去做研究，大量的研究。AI現在發展迅速，這個基地不僅要能滿足我們現階段的使用，同時還得考慮適應未來的發展變通。洛......小洛是吧？”
“對，叫我【小洛】就好。萬總監，那方便再回答我幾個問題嗎？”七星淺褐色的眸子如琥珀般瑩瑩閃亮，她自信地看向萬一天，不卑也不亢。
萬一天玩味地勾唇笑笑，反問道：“你還想知道什麼？如果是我們目前正在研發的項目，那我不能說，都是機密。”
七星同樣勾唇笑了笑，“萬總監，我隻是想要問一些，你們平時工作時的習慣，以及員工的情況和喜好而已。比如你們一個工作小組，通常會有多少人？又比如你們的員工，男女比例大致又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