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架(1 / 1)

沸雪 雀七 4002 字 3個月前

浴室裡的東西沒什麼變化,紀臨舟並沒有把他的東西完全的拿進來。

方幼宜洗澡很慢,回到房間的時候紀臨舟已經不在。

她看了一眼關上的房間門,走到衣櫃前,拉開往裡看。

方幼宜的東西很少,衣服都在她的行李箱裡,沒用過衣櫃,她還記得剛剛搬進來的時候在裡麵看見過的女人衣服,此刻那些衣服還在掛著,旁邊是紀臨舟的男士襯衫和西裝。

她拿起邊上一件女款棕色的羊絨大衣看了眼,發現上麵吊牌都還沒有拆。

紀臨舟去了外麵,方幼宜關上衣櫃,沒等他先自己上床準備休息。

燈沒關,她躺了會兒,有些睡不著,起身準備去翻之前放在床頭櫃那邊的書,打開一旁的抽屜,沒看見之前放在裡麵的書,取而代之的是幾盒方形的色彩很鮮豔的包裝盒子。

方幼宜認得上麵的日語,在便利店付款的時候經常能在收銀台最方便的位置看見的東西。

她看著那盒子幾秒鐘,把抽屜關上了,重新躺回床上閉著眼睛。

月底方淮晝的案件順利開庭,有了程檸的出庭最後的結果很順利,律師那邊說方淮晝過幾天就能回家。

方幼宜沒有去開庭現場,接到方世益的電話時也沒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來,隻是很安靜的聽著。

“你哥過幾天就能回來,到時候跟臨舟一起回家吃飯?”

方世益在那邊語氣難掩開心。

方幼宜握著手機,抿了下唇,側頭看一旁戴著耳機在跟人開視頻會議的男人,輕聲說,

“可能不太方便。”

“怎麼不方便?”方世益從過度的開心中稍稍抽離點出來,“是臨舟有什麼事情嗎?”

方幼宜還沒回答,機場的航班廣播聲音先回答了那邊的人。

“你在機場?”

方幼宜把手機往一側拿開了點。

私人候機室裡除了剛才的機場廣播外顯得很安靜,她簡單解釋了一遍,沒有說得太清楚,隻是把紀家老爺子住院她得跟著紀臨舟回一趟港城的事情說了遍。

方世益在電話那邊沉思了兩秒,寒暄了幾句,才把電話掛斷。

掛斷電話,方幼宜收了手機,看了眼候機室外等著的徐易和幾個工作人員,起身走到一旁倒了杯水。

候機室的水杯跟家裡不一樣,方幼宜倒水的時候可能有些走神,一不小心溢出來點,燙得她吸了口氣,但還是捏著水杯沒把它打翻。

不知道是不是發出的動靜聲有些大,紀臨舟忽然抬頭往她這邊看了眼。

這幾天兩人每天都睡在一起,但大部分時候時間都是錯開的,很少會在家裡碰麵。

飛港城的機票也是臨時訂好的,她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

方幼宜忽然意識到,自己兩次跟紀臨舟回港城,都是很匆忙的。

她知道紀臨舟是在跟人開視頻會議,並沒有說話,也沒走過去,自己到水吧那邊想衝一下被燙到的手。

航班很快準備起飛,徐易進來跟紀臨舟說了幾句話。

方幼宜具體沒聽清,好像是紀家那邊的事情,她先上了飛機,落座後空姐給她遞過來毛毯和眼罩。

等飛機快起飛的時候紀臨舟才上來,方幼宜戴著眼罩並沒有睡著,但能聽到身邊的動靜聲。

空姐走過來低聲詢問紀臨舟要不要喝東西,紀臨舟好像沒說話,腳步聲很快走遠。

飛機起飛,耳廓裡的聲音變得雜亂。

方幼宜忽然感覺有人好像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視線被遮擋住,她下意識地想抽回手。

“彆動。”

紀臨舟的聲音從一旁響起,跟機艙後的雜音一起傳到耳朵裡。

方幼宜愣了愣,感覺到掌心被塞進帶著粗糲冰涼感覺的東西,像是冰袋。

是在休息室裡被燙傷的那隻左手。

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也沒摘下眼罩,隻是在嘈雜的轟鳴聲裡低聲說了句不知道有沒有被人聽見的謝謝。

抵達港城時間是傍晚,落地後的機場大廳透過玻璃窗能看見落日。

下飛機時冰塊已經融化掉了,但掌心還有點白色的像砂石一樣的東西。

車早已經等候在機場門口,是紀家那邊安排過來的司機。

紀臨舟上前在跟人說話,方幼宜站在車旁,低頭看掌心的白色砂石,沒忍住往鼻尖嗅了下。

是糖。

紀臨舟為什麼要在她掌心放這個?

她皺眉,手掌心還貼著鼻尖沒放下,紀臨舟已經轉過身拉開車門,視線似乎不經意地掃過她,把她的小動作儘收眼底,但也沒打算說什麼。

“……”方幼宜摩挲了下手指,從另一側上車。

紀家老宅在半山彆墅那一塊,車子駛過盤山公路,跟京北深秋的乾燥截然不同,空氣濕潤而清涼,方幼宜打開車窗,視線一直在看外麵。

上次來港城的時候她沒跟紀臨舟回老宅,也沒見過紀家人,在酒店待了兩天就自己回去了。

這一回算是第一次見紀家人,紀臨舟也沒跟她說任何要注意的話,不過方幼宜也並不在意紀家人對她的看法,喜不喜歡都不重要。

車子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半山腰,跟方幼宜想象中沒太大的差彆,但下了車進屋她才發現紀家根本沒看見什麼人,除了幾個傭人管家其他紀家人一個都沒看見。

“這邊平常隻有爺爺住。”

紀臨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漫不經心開口解釋,拿過家裡菲傭遞過來的冰蘇打水,打開遞給方幼宜,

“他現在在療養院,你今天晚上先在這邊休息。”

方幼宜接過蘇打水,沒有喝,

“我們要去看他嗎?”

紀臨舟扯開領結,一邊仰頭喝水一邊往一旁沙發那邊走過去,

“不用。”

方幼宜握著冰蘇打水,不太明白,

“那你帶我回來乾什麼?”

實驗室那邊的項目才剛剛開始,她很感興趣想多參與。

紀臨舟沒看她,隻是走到沙發旁,拿起遙控器把客廳的溫度調低了一點,然後才轉頭看她,

“二樓左手邊第三間是我的房間,你現在可以上樓去休息。”

方幼宜看著他不說話,她有時候真的紀臨舟很奇怪,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在方淮晝即將回家之前把她從京北帶走,到了港城又不說做什麼,反而讓她上樓睡覺。

“不想休息?”

紀臨舟看她站在島台邊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不講話,沒什麼情緒地抬了抬眉,

“還是說你現在想跟我一起去醫院應付他們也可以?”

方幼宜停頓了會兒,把沒有喝的蘇打水放在了島台上,轉身上樓。

一路奔波方幼宜確實有些累,在自己休息和陪紀臨舟去醫院之間她肯定會選前者。

紀臨舟在她上樓後就讓家裡的傭人送了兩套全新的洗護用品和衣服上樓。

方幼宜洗完澡出來聽見了樓下汽車發動的聲音。

頭發還沒擦乾,她推開陽台門,是下午那輛載著他們從機場回來的車,後排的車窗打開著,紀臨舟在車裡正拿著手機跟人在電話,側臉棱角清晰,有種置身事外的冷淡感。

車輛發動前他掛了電話,伸手升起車窗之前忽然抬起眼往她這邊看了過來。

方幼宜嚇一跳,立刻側開身躲在了牆壁後。

等確定車開走後她才走出來,已經看不見那輛車的蹤跡了。

方幼宜睡到半夜醒了過來,覺得有些餓,打開門的時候看見了傭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門口的餐盤。

顯然已經冷掉了,她隻把水果拿進去吃掉。

港城的夜晚比京北要顯得森涼一些,從紀臨舟房間的陽台上能很好地看見半山腰下的夜景。

方幼宜吃完水果,進屋後沒忍住在房間裡多打量了一下。

房間看不出什麼特色,除了紅棕色的木地板外,整體的風格是冷淡的黑白灰,很符合紀臨舟。

唯一有點不同的是,房間靠牆角位置的落地書架邊有一件鋼琴。

方幼宜走過去,房間和鋼琴顯然都有傭人定期清潔,黑白琴鍵上沒有一絲灰塵。

鋼琴架下放著一隻相框。

方幼宜在琴凳上坐下,有些好奇的拿起相框。

黑色的金屬相框,照片裡的人是紀臨舟。

看起來像是中學時期的他,應該是參加鋼琴比賽,穿著黑色西裝和領結,英俊優越的五官和氣質完全像是那種少女故事裡會出現的王子。

不過眉眼間卻有一股很淡漠不耐的感覺,雖然是在比賽但卻有種絲毫不投入的冷淡神色。

方幼宜有些刻薄的想,紀臨舟以前上學的時候肯定是那種收到女孩子情書會直接看都不看就丟掉的人。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樓下傳來大門打開的聲音,車燈從外麵照進來投射到陽台這邊。

是紀臨舟回來了。

方幼宜立刻把相框重新放了回去,離開鋼琴之前她腳下被琴凳絆了一下,手一下子按在了琴鍵上,發出沉悶而清晰的一聲響。

沒來得及去想紀臨舟有沒有聽見,方幼宜回到床上,拉起被子蓋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