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膳食已經擺好,江晚看向席麵,中間是一個大鍋翻花大滾,周圍林林總總擺了不少蔬菜。邊北蔬菜本就稀缺,價格不菲,遇到大雪,就更是漲價了。鍋子燒開後,頃刻之間,滿屋裡飄香四溢。
紹汋讓平綠兒從門口叫了個小廝,讓他教一下蘸料怎麼調。來這路上的那次是宗圳給她調好了的,香香辣辣十分好吃,剛剛她試了半天都覺得好似差了點什麼。
兩個人對著熱鍋子邊吃邊聊天,從江晚聽說的宗圳年幼時的糗事聊到剛剛到大洛州時宗圳的不適應。
“我倒沒覺得他有什麼不適應的,來這也不忘了帶上通房丫鬟。”說到這裡紹汋自己也愣了一下,像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說出了這句話,想到一月之前往這裡趕路時在那個小鎮裡的熱鍋,以及二人最後的不歡而散,不由得就安靜了下來。
偏中間被熱氣擋著,江晚看不清楚紹汋的神情,也就沒有注意到突然冷下來的氣氛,繼續說道:“霞兒姐姐是打小就在表哥身邊伺候著的,所以往這來的時候便一起跟過來了。之前在上京府裡的其他丫鬟婆子們願意跟來的,也都跟著了。”
過了好一會江晚沒有聽到紹汋開口搭話,這才意識到不對。想開口著補一下,又不知如何開口,暗自罵自己笨腦袋。
江晚思量了一下才說道:“嫂嫂彆多想,雖是打小跟著的,但是表哥也是一直不冷不熱的,你也知道表哥的那個性子。而且你看,你倆還沒成婚,表哥就給了一筆銀子,遣散了去。”
紹汋勉強笑了一下:“沒事我也就隨口一提,快吃罷,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府了。”說著二人便繼續吃著熱鍋,話卻都少了起來,匆匆的就將剩餘的吃完了。
紹汋到家時,掌櫃打包的物件早已經送到了,剩餘的那二十三隻碗,紹汋吃熱鍋前也吩咐雙紅使人從庫房取了出來。
沐浴完後,紹汋披著巾子出了木桶,平綠兒熟練地給她擦淨了身上的水珠。紹汋頭發長又濃密,一時半會不好擦乾,想著也沒外人,她便散了頭發,隻穿著中衣,靠在榻上晾著。
她將二十四隻小碗擺在榻上,一隻一隻的細細觀摩,越看越喜歡。
宗圳一進屋,便看見屋內燈光柔和,顯著紹汋沐浴過後酡紅的臉更加紅潤。長發沐浴後沒有擦乾,發梢還在一滴一滴的滴著水,美人出浴實在美麗,宗圳不由得靠在門框上,沒有叫她。
“你在那站著乾什麼,若是不想進來,倒不如儘早出去,不要站那礙眼還漏風。”紹汋聽到聲音抬頭瞥了一眼他。
紹汋回頭瞥了一眼他。宗圳到是沒有言語,隻是拿起一旁擦頭的帕子,包在紹汋的頭發上,替她擦乾,擦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怎麼不讓平綠兒她們把你頭發擦乾,這樣發梢滴著水也不怕著涼。”
“小侯爺到是個會說話的,瞧著看我這二十四個小碗怎樣?”紹汋一抬頭便與宗圳四目相對,臉突然紅得像塊布,暗罵道:“我叫你看小碗,你看我作甚。”
宗圳沒有答話,兩人四目相對,一動不動,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已經停止了流動。紹汋隻覺得宗圳呼吸越來越重,最後視線盯在了自己的唇上。
紹汋越發覺得臉熱得仿佛要著了火,看宗圳靠她越來越近,然後吻了下來。
不一會兒,宗圳隻覺得紹汋用了大力氣想要把他推開,便放開了手,不解地看向紹汋。
看她嘴巴一撇,說道:“你還未沐浴,身上竟是汗味兒,彆把外頭的灰帶到我身上。”
宗圳無奈,隻得讓平綠兒去備了水。候著的時候他看向紹汋那些小碗,傍晚在軍營時他便知道了這事。宗衛和宗圳說的時候像是沒見過稀奇玩意兒一樣,被宗圳用扇子敲打了一下。他到是並沒有多驚訝,從上京出發的時候,宗圳便知道紹汋帶了不少字畫瓷器那些,好幾口大箱子。
“不錯,你要是喜歡這些,北疆到是有不少這種稀奇玩意,等我給你尋摸尋摸。”宗圳拿了一個便把玩著邊說。
“行呀,那就有勞侯爺了。”聽到這話,紹汋倒是也不與他客氣。
突然紹汋像是想起了什麼,向旁推了一下他:“你快去沐浴,待得久了,灰都飄到我身上了。”
看她嫌棄的表情,宗圳也生出了惡趣味,大手一伸,便把紹汋摟了過來,靠近照著紹汋的臉重重地親了一下。
看著紹汋生氣的樣子哈哈大笑,邊笑邊走去沐浴。
待沐浴完回屋,就看見紹汋已經將那些小碗放進盒子裡,趴在榻上的小桌上睡了。
他走過去將紹汋抱起,想要抱到床上去,剛走兩步,肩膀就傳來一陣刺痛,宗圳吸了一口氣:“你做什麼。”
紹汋也得逞似的彎著眼睛笑:“前幾日看小侯爺好似覺不著疼的樣子,今日為何這樣大的反應?”
宗圳抱著紹汋快步走到床邊,將她放了下去。本就剛剛沐浴過,宗圳渾身發熱,現在更是燙人。
紹汋隻覺得宗圳的影子帶著一股熱氣籠罩了下來,呼出的陣陣鼻息熱熱地,而後就看到他薄唇壓上她脖子上,輾轉親了起來。
等紹汋求饒得破了音,再也沒了力氣,宗圳才壓在紹汋的身上,緊緊抱住了她。
沒過一會,紹汋撐著力氣,推開了上頭的那個人,看著散落一地的衣物,難為情地縮進被子裡:“都是你做的好事。”
等宗圳叫來了水,紹汋已經累得眼睛都睜不開,隻覺著宗圳將她抱起,又清洗了番。
待都收拾好,紹汋不知為何又精神了起來,轉過身來,看著宗圳:“你可知江晚在你這富得流油的宗府過的什麼日子?”
“現在雖是周姨娘管家,但有叔父在,應是不能委屈了江晚的。”宗圳半眯著眼,打了個哈欠。
紹汋現在是徹底醒了,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表妹,宗江晚,在這大冷天連件像樣的過冬的衣裳都沒有,這就說你說的不能委屈了她。連你之前那個通房都能暖暖和和過冬,江晚不能。”
紹汋越說越生氣,瞪著他,一臉的怒容。
宗圳聽出她這話裡帶了譏諷的意思,微微抬眼,見她已經坐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
“我打到了邊北,一共沒見過江晚幾麵。你說的那個通房,我到了邊北更是沒見過,就遣了去。”宗圳無奈的解釋。
紹汋氣結,卻又無可奈何。宗圳到了著邊北的忙碌,她看在眼裡,可心裡總是有一口氣出不去,冷冷說道:“你抽出空來管管你那個寶貝疙瘩一樣的表弟,救救你可憐的表妹吧。”
氣氛冷了下來,宗圳也沒有了溫存的心思,語氣也冷了下來:“行,我累了,要休息了,公主你隨意。”
“你...”紹汋也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也背對著宗圳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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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過後,兩三日間,宗圳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聽平綠兒雙紅說道:“侯爺雖日日回屋,但日日皆早出晚歸。每日天還不大亮就出了門,也都是深夜才回來。”
紹汋聽了躺在床上又氣又屈,生著氣便睡著了,半夜隻覺得有人在搖晃她。她一睜眼,隻覺得嗓子疼得直冒煙,一開口沙啞得自己都愣住了。
“你做甚麼...”紹汋有氣無力地起身病歪歪地靠在床上。
宗圳回來時,看到紹汋一如即往的睡下了,便同往常一樣,沐浴完躡手躡腳地躺到床上。今日隻覺得紹汋睡得並不安穩,眉頭一直緊皺著。
他心中一驚,伸手試了試紹汋的額頭,才發現她發了高熱。便立馬將她喚醒,叫人去將郎中找來。
郎中來診了脈:“夫人無礙,應是受了風寒加之心中鬱結,生了火,才病下了。吃了藥,彆再受了寒,好好躺幾日即可。”
待將郎中送走回來時,紹汋正斜靠在榻上喝藥,見他進屋,虛弱地說:“你聽,都是怪了小侯爺,若不然,我也不能心中鬱結。”
宗圳伸手接過平綠兒手中的藥碗,坐在紹汋床邊說到:“你們先下去吧,這我來就行。”
紹汋也不客氣,瞧了眼宗圳:“為何讓平綠兒出去,小侯爺這喂藥的本事,可不如平綠兒。冷了熱了的,你也沒數。”
宗圳見紹汋看上去還是虛弱,但話不少,便知應是沒有大礙,便歎息道:“所以這不是來給公主賠罪的嗎,隻盼著你的身子趕緊好起來,再找我算賬。”他邊說著,邊拿起湯匙舀了藥喂她。
紹汋將頭往旁邊一歪:“還燙著呢。”
見宗圳好脾氣的又吹了吹才送到她嘴邊,隻是紹汋喝了兩口是在咽不下去了,就又撇開了頭去。
“又怎麼了?”宗圳看到碗裡隻剩了些底,就端著藥碗也不急著喂藥了。
看紹汋精神頭還不錯,就開了口:“你看將自己身子氣出了病來,難受的是自己吧。那個丫鬟我知道你心中一直也有根刺橫在那裡,隻是當時在上京父親將她安排過來是,我尚不認識你。當時來邊北來的匆忙,我也沒有特意帶她前來,她隻是跟著府裡的其他婆子丫鬟一起來的。況且到了這,我更是忙的沒工夫見過她。從固牙山回來就叫人給了她銀子,讓她走了,咱們之後彆再為著不相關的人生氣成嗎?”
見紹汋還是沒有反應,宗圳無奈歎了口氣,說道:“我的好公主殿下,你要怎樣才不生氣,都依著你。”
紹汋嘟嘟嘴說道:“我生氣這樣久,還病了,怎能讓你哄這兩句就好。”
宗圳好笑道:“那還要讓我怎樣,去找兩根棍子負荊請罪嗎。”說完,附在紹汋耳邊,輕聲說了句:“待你好了,讓你從那些不正經的話本子裡選,怎樣?”
紹汋腦子瞬間就炸開了花,臉紅仿佛要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