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盞盞鬼火 那條小魚 3888 字 3個月前

“小侯爺您回來了。”王鈞冒著大雪深夜趕到了宗圳這幾天在上京中歇腳的地方。

“也是剛到。”宗圳沒有多說旁的話,直接問道:“此次我與父親離京,將你留下在這,先帝去的突然,可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說不上,但是先帝身體一向硬朗,病倒前幾日還在打獵,而病倒後竟去了留園修養。”王鈞若有所思道。

“留園?那地兒在個風口裡,適合避暑,到不像是個養病的地方。”宗圳伸手揉了一下眉心,露出了倦色。連夜趕路回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這上京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下官也是有些疑惑,小侯爺可以將先剛喚來問下。先帝去到留園後,就下令封閉了留園,隻留下了先剛看守,旁的人都是見不到先帝的。”

宗圳靠著椅子上好似在神遊,王鈞見了,也知他這兩日定時疲憊到了極點,說著便欲告辭。

“大人慢走,若是方便,喊先剛來這一趟吧。”宗圳沉思片刻,心中便略微有了數,這新帝上位,隻怕是有些門道。

上京冬日嚴寒,宗圳想著在這宅子待不了兩日,便沒有令人燒煤取暖。先剛一進門,便感到寒意徹骨。新帝登基,這位小侯爺剛一回京就喚他來這,定不是為了閒扯。

“新帝篡位,你是同謀還是幫凶?”宗圳剛一抬頭就直接問道,想著先剛速來謹慎,如若慢慢問,他定會顧左右而言他。

“下官愚鈍,還請小侯爺明示。”先剛雖料到宗圳喚他過來是為這事,但沒想到他會這樣大膽的直接問出。

宗圳在心中笑先剛的狡黠:“先帝在留園養病的日子,獨獨留你看守,而且最後隻召見了新帝,先帝逝世時隻有你和新帝在留園。”

先剛向西拱手:“小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人臣子,主子讓我看守我便看守,主子要見當時還是太子的新帝我便放行,這有什麼不妥,還請指教。”

“依著我看,是先帝隻能見到新帝,而不是隻見新帝。”宗圳早就料到先剛謹慎老城,定不會輕易說出真相。不過,他再狡猾,再謹慎,也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

吹進窗戶的寒風,讓先剛打了個寒顫。

宗圳坐在椅上,笑道:“先大統領出門時可有注意是否有人跟著。”

“自是沒有。”先剛速來謹慎,來這時特意尋了大路,令人無處可藏,又繞了小路,才將後頭的人徹底甩掉。

先剛腦海裡突地想起了什麼,抬頭望向了麵前的宗圳。

隨即,他聽到宗圳開口:“要是有人在這邊盯著呢。”

果然,今日前來問話為假,演給新帝看為真。他在心裡盤算著,新帝生性多疑,待他明日進宮覲見,新帝必當試探,待到那時,他應當如何應對。

他哼笑道:“小侯爺怎就得知下官不會將您今日所言儘數稟告陛下。”

宗圳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思量:“無論你說與不說,咱那位新聖上都不會動我。但是你今夜過後就會在他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伴君如伴虎,先大統領好好想想吧。”

先剛知道宗圳的意思,他自然明白,隻能從新帝宗圳二人中選擇一位,事到如今,求得麵前這位小侯爺的庇護似乎並非不可行。他自幼受宗首輔教導,是個聰明人,貫會審時度勢。

宗圳見麵前的先剛防線似乎有了坍塌的跡象,又繼續說道:“你將事情的緣由經過告知於我,我保你同你的家人活著跟我到邊北。你若是想蒙騙我,好好想想你的命能不能留。”

他說的倒是雲淡風輕,先剛倒是聽的寒意直達骨髓,他抬起胳膊拭汗,片刻才緩緩道:“事情就如小侯爺所想。”

宗圳抬眸,眼中冰冷,敲了敲桌子,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聽到了吧,回去找你主子複命去吧,再不走,怕是連你也回不去了。”

他說完這話,見先剛望著他,瞪大眼睛:“得罪了,先大統領。”

話音剛落,門口一黑影閃過。

先剛萬萬想不到這位初入上京的小侯爺竟如此大膽,不僅府外留了新帝的人盯梢,連屋內也放進來了新帝的探子。

事已至此,先剛知道,唯一的活路便是走宗圳的路。他撲通一下跪下了:“還請小侯爺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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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過後,紹汋一直沒見著宗圳,他好似突然從這世上消失了一樣,但他身邊的宗衛倒是過來了幾次,看她是否準備妥當。但當紹汋詢問何時出發時,確一直給不出一個準信兒。隻說小侯爺在還有些事情沒辦妥當,需在上京再多留些時日。

隻因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後日,一連拖了三四日,紹汋心中本來已經落下的憂慮,又悄悄地浮上了心頭,讓她又有些心神不寧。

因為白日裡帶著無聊,心裡又煩躁,便什麼也不想,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天,睡了個夠。到了晚上絲毫困意都沒有,百無聊賴,便坐在床上看書。看著看著,心思也溜走了,開始胡亂猜測宗圳留在京中遲遲不出發的緣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窗外的明月越爬越高,紹汋確越發的精神,書也看不進去,便靠在床上神遊。

宗圳一進門看著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見紹汋靠在那裡呆呆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在門口站了許久,紹汋才猛然發現,一下坐了起來,收起方才的神情,有些驚訝宗圳怎得來了。心中越想越氣,隨手抓起個枕頭,就朝他扔了過去。

宗圳一把將飛來的枕頭抱住,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紹汋:“平白無故地怎麼又朝我發脾氣?”

紹汋帶著氣下床,皺著眉頭走到他跟前,這才埋怨了道:“你這幾日在做什麼?一邊說著這幾日出發,一邊又幾日不見人影,日日將人的心吊著。”

瞧著她氣呼呼地模樣,宗圳不由的失笑,他完全弄不懂紹汋著天大的火氣從哪裡來,解釋道:“我不是讓宗衛日日過來知會你一聲麼,他要是沒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你這是讓宗衛替你背了鍋,他日日來都隻是一句今日不出發,你可沒有讓他與我說其中緣由。”紹汋冷哼一聲,然後背過了身子。

宗圳卻笑出了聲,見紹汋一副不問出道理不罷休的樣子,眉頭略揚:“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兒,你聽我與你解釋。”

這一番下來紹汋其實心中的氣已經消了大半,她自然知道朝堂中的事兒宗圳不能讓宗衛來日日轉達,便噘噘嘴,繼續不情不願地讓宗圳繼續說。

“我這次是快馬加鞭趕了幾日才回了上京,全部的行李就一個包裹。可是回去邊北是同殿下一起,自是不能再騎馬了,需備了馬車才行。”宗圳邊說邊看向紹汋,見她還是沉著臉。

紹汋聽了心中更是不快:“就備馬車這點小事?我讓雙紅來做,一個時辰也能辦妥,小侯爺卻要幾日,也不怕叫人笑話。”

見宗圳走了兩步到桌前坐著,斜倚著桌邊看著她笑:“那你讓雙紅找了馬車帶你去邊北吧,我騎馬回去,咱倆自個兒回自個兒的。”

“那你喝杯茶,繼續慢慢說。”紹汋拿了桌上的茶壺給宗圳到來了一杯溫水。

宗圳看著手中的茶水,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搖了搖頭:“從前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汝寧公主十分聰慧這個謠言的。這幾日,我自是尋了宗府留在上京的親兵,同咱們一齊出發。”他並沒有告知紹汋,新帝篡位一事。

紹汋來了興致,問道:“宗府還有親兵留在上京嗎,我倒是一點兒都沒聽說過,新帝也不是什麼柔弱無能之輩,他怎會也一點沒有察覺。”

“先帝留給你的死士,咱們的新帝不也是沒有發覺,這下可以消氣了吧。”宗圳對著紹汋湊了過去,輕笑了一聲。湊得近了些,宗圳發現麵前的女子是真真好看。

紹汋也知道自己這氣來得莫名其妙,而且也沒真生他的氣,隻是這幾日的憂慮積攢起來了,才揪住他發泄了出來。

“那咱們到底什麼時候出發?”紹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宗圳滿目皆是笑意,似乎就等著紹汋將這句問出口:“明日淩晨就出發,剛剛回來時瞧見雙紅,她說是已經收拾妥當,我便讓宗衛帶她去將行李先往馬車上裝著。”

紹汋有些驚訝,等了多日沒有信再加上太過於期待,隻覺得這事如夢如幻。一下子得知明日就出發,一時間怔在了那裡。

回過神來,看宗圳正低頭瞧著自己,忍不住有……點臉紅,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宗圳眼前一片黑暗,隻覺得她掌心溫熱,半響清清淡淡地開口:“明日從你這兒出發,今夜可否在殿下這裡借住一宿。”

聽了這話,紹汋此刻竟有些緊張,心跳飛快,剛要把手收回來,宗圳便抬手覆在了她手上。

“你快鬆開,我要拿水杯喝水。”紹汋胡亂尋了個理由。

宗圳睜眼看她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無聲勾著唇笑。

半夜,紹汋慢慢翻身坐了起來,看向不遠處。隻見宗圳躺在榻上已經睡了過去。她下床走到他的身邊,看他呼吸均勻,眉目舒展。

紹汋靜靜地看了片刻,想著這還是兩世以來,頭回看著他睡覺的樣子,前世他們二人也是在雪天成親,一想起那一夜,她心中還是說不出道不來地難過。

正發著呆,突然看著宗圳眼皮微微動了一下,眼瞧著是要醒了過來。一時間紹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