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1 / 1)

伍蘇淺愧疚地看她,“我得跟你坦白,你和我的協議,是早就在你做我助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生效了,不然那五貫錢也不能給到你。”

曲紅葙癟嘴,眼裡滿是笑,“噢,賣身契?”

伍蘇淺眼神閃爍,不敢解釋太多,“不是……也算是,我昨兒翻之前的記錄,才看見。”

曲紅葙同情自己,可是看著手上提著的三十兩,沉甸甸的,十分讚歎:“苦命的娃。”

伍蘇淺對曲紅葙很是抱歉,聲音都軟了一些,“去吧,辛苦你了。”

曲紅葙聳聳肩膀,已經很無奈了,記得宋雲萌的習慣,“我晚些時候去,我記得她有睡午覺的習慣,不能被人打擾,我這個時候去,怕讓她生氣。”

伍蘇淺抿唇,眼裡滿是憂慮,靜靜地看她,看她保持著很平靜的狀態,心口的起伏也緩和,鬆口氣,“也好。”

曲紅葙看她似有千言萬語的樣子,溫和地平視著她,“還有什麼要提醒的嗎?”

伍蘇淺輕微眨眼,終於說出口,“你多留意那賣醬香餅的於曉柳,和賣玉米花的周凝,她們往後能幫我們大忙。”

曲紅葙本能地回頭去看臨水街,右手徐徐抬起,指向臨水街,不理解地問,“你認識她們?”

伍蘇淺搖頭,“不認識,小全能檢測到。”

曲紅葙後知後覺,後背密密麻麻的冷汗,忙問:“是觸發什麼了嗎?”

“哎!”伍蘇淺歎氣,“現在還是一個黑板問號放在那,會出現什麼,我現在也不知道。”

曲紅葙心裡哇涼哇涼的,不好再問,“行,你快去忙吧。”

等伍蘇淺離開,曲紅葙站在原地怔了很久,原來,那些感覺不是錯覺。

也不看白擇聲,徑直向前走去,拎著那沉甸甸的銀錠,心口刺痛。

白擇聲追上來,“其實吧,你們也不用防備我,你也不要丟掉我就直接走了。”

曲紅葙瞪他一眼,“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枕邊人。”

回到小家,曲紅葙就往臥房走去,將錢放好,才到樓下隔開的小餐廳來坐下,瞧著紅木圓桌上擺著的醬香餅和鮮肉鍋盔,以及玉米花,頓覺沒什麼胃口。

白擇聲給她倒了杯熱水,推至她麵前,看她心神不寧,短歎一聲,麵上微笑著,“那個叫於曉柳的,酉時初會和賀蒙是結識,他們一見鐘情,而那個周凝,自然也會和唐西柏相遇,他們四人成婚那日,可謂是滿城熱鬨,喜慶。”

曲紅葙一聽,抬眸看他,眉間輕蹙,忍不了潑冷水,“你這個現在也不實際,萬一改動了呢?”

白擇聲也才反應過來,今時不比往日,若真有變故,也不好說,笑意溫柔,“也對,萬一改動了,還不好說,做參考即可。”

他的視線重新轉移,洗手後,淺嘗醬香餅和鮮肉鍋盔,輕聲讚賞,“這醬香餅不錯,鍋盔也好吃。”

默了少頃,他又問,“我等會兒再去買點,給爹娘哥嫂他們嘗嘗,行不行?”

曲紅葙麵上平靜地看著他,應聲:“行啊!”

曲紅葙也就隻是吃了幾口醬香餅,味道和之前吃過的沒什麼區彆,鮮肉鍋盔的味道也不差多,到了書裡,竟然還能吃著正宗的醬香餅和鮮肉鍋盔,實在是很詭異。

眼風輕微掃過白擇聲,他細嚼慢咽。

也隻是偷窺了一下,他就轉過頭來,一臉正經,“嗯?怎麼了?”

曲紅葙去洗手回來,用手帕擦拭手上的水珠時,俯視他,盯著他的眼睛看,“我總覺得,我忘了什麼事。”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幫我想想。”她坐下,右手托著下巴,靜靜地等他說。

也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看能不能套出些什麼話來。

白擇聲起身去洗手,從她身邊走過,聲音很重,“跟什麼有關?”

曲紅葙側身,目光追隨著他,覺得他有所隱瞞,眼眸微轉,把忘記的事情說出來,“我去了一趟四方書鋪,和王綺說了什麼。”

白擇聲音色很沉,認真去想:“這個……”

邊想邊看著曲紅葙的臉色,擦拭著手背上的水珠,踱步走到桌前坐下。

曲紅葙也在等他的回答。

白擇聲腰背筆直,神情複雜,“你之前寫戲曲,把戲曲本賣給王老板,這次,也要如此嗎?”

“……”曲紅葙竟一時無話應答,眉頭輕挑,看了他一眼。

這麼一提醒,曲紅葙也終於是想起來,當初想要做什麼打發時間了。

“我大概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白擇聲臉色沉重,滿眼關心,雙手慢慢地攥緊,規勸她,“你彆,再上當了,王綺不是善良的人。”

白擇聲一想到她和伍蘇淺、宋雲萌走得很近,不是一件很好的事,“還有,伍蘇淺是不是在利用你和宋雲萌?”

曲紅葙看他的反應有些激烈,沉重的心也跟著不舒坦,反問了他,“利用又如何?”

白擇聲深知勸不動她,還是提醒了,“也不如何,隻是善意提醒,防著點。”

白擇聲喉結輕微滾動,眼裡閃爍著很複雜的情緒,想了想,還是一吐為快,“這裡畢竟,不是你們待的地方。”

曲紅葙聽他這樣講,心裡毛毛躁躁的,“那是誰待的地方?”

白擇聲短歎一聲,“哎,你們口中的書中人。”

曲紅葙直視他看了一息,沒有出聲,畢竟知道全部劇情,和一個重生的人所見所聞都是不一樣的。

隻是,白擇聲的重生經曆,比書裡的劇情還要直觀一些。

可能,書裡講的是費閆方和宋雲萌恩愛的日常和美食,誰會想到,在有係統介入後,會出現不同的 bug,和需要處理的暗線,支線劇情。

白擇聲看她不回應,又擔心,忙說:“你總歸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彆入戲太深,也彆和誰有過深的牽絆。”

曲紅葙才問:“書中人?包括你?”

白擇聲回答很誠懇,沒有半點欺瞞,“是,包括我。”

曲紅葙直白地問:“那你可就無妻無子了?”

白擇聲仿若泄氣了一般輕鬆自在,身子往後,肩膀也鬆懈下去,沉悶的麵上漾開溫潤的笑意,真情地看著曲紅葙:“無妨,能與你同榻而眠,也無憾了。”

曲紅葙眉頭一擰,繼續試探地問:“可書裡,原是有一雙兒女的?你不想兒女雙全?”

白擇聲眉間有著輕微的蹙起:“我隻想,你能開心,過好最後的日子,孕育孩子會耗儘你的精力。”

是回憶的威力過於猛烈,白擇聲陷進多年未曾思考的記憶裡,她走後的二十五年裡,在煎熬中度過的,一雙兒女也各自成家,過了溫馨的生活,逢年過節來看望他。

越看越孤獨,六十五壽終。

怎料再醒來,回到十歲,那個他最調皮的年紀,因堂哥白誌寅的失蹤,家裡氣氛很沉悶。

白日裡幫著搬豆腐,賣豆腐,聽祖父祖母的念叨,說何時能找到白誌寅。

而當時的白闃安去服兵役,家裡所有的小事情,都落在他身上,後來不知娘怎麼了,就說,輪換著進廚房做一日三餐。

起初不會做飯,砸壞多少個盆盆碗碗。

常常走神兒,明明知道白誌寅的去向,卻不能向父母坦白,生怕出現了什麼異樣。

而曲紅葙被王綺騙,損失慘重,那段時間鬱鬱寡歡。

她沒有貴人相助,怕她再重蹈覆轍,失了生的心思。

思緒回籠,眼前出現的是曲紅葙的那張嬌豔的臉,以及滿眼的疑問,忙問,“怎麼了?”

曲紅葙剛剛問他,重生回來,為什麼還選擇做捕快。

可他沒聽見,更不可能回答。

現在他回應了,卻又不想繼續問,隻音色淡淡的,“噢,沒事。”

白擇聲追問:“當真沒事?”

“嗯。”曲紅葙輕點了下巴,看時間差不多,提醒:“你該去衙門了。”

“好。”白擇聲起身,收拾剩餘的醬香餅與鮮肉鍋盔,低眸瞧她,“晚上回來,我們吃烤鯽魚,怎樣?”

他都沒多少信心,不知今時的曲紅葙,還喜不喜歡吃烤魚。

曲紅葙點頭應了,“好,我……廚藝不行。”

白擇聲鬆口氣,笑了,“小事,我來。”

等走到門口,白擇聲又停下腳步,為了她的安危,再次委婉勸說,“你安心做一個閒人就好,要有一種對什麼都缺乏熱情的態度……”

曲紅葙生氣了,手掌摁著冰涼的桌麵,質問他,“你在教我做事?”

白擇聲再次解釋:“我……真的不想讓你重蹈覆轍。”

曲紅葙抬眼望他,語氣不太好,“說來說去,你就是仗著了解所有事情的優勢,來說教我?”

白擇聲忙服軟,“彆生氣,彆生氣,我不想讓你牽扯到那些繁雜的事情裡麵去。”

曲紅葙倒吸一口涼氣,“那你現在看看,哪一件事情是我想去接觸的?”

白擇聲看她發怒,退了一步,“抱歉,我說得太多了。”

曲紅葙知道自己脾氣衝,看他沒有繼續爭論,也收斂了脾氣,“知道抱歉就彆說。”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曲紅葙閉上眼睛,緩了一下狀態,語氣放軟,“我也不想再經曆你說的那些,被欺騙,被利用,可是現在,我隻有硬著頭皮往前走,前麵的路途上有什麼危險,還都是未知的。白擇聲,謝謝你的提醒。”

曲紅葙在目送白擇聲離開後,一人坐在紅木圓桌前發呆,估算了一下時辰後,才起身前往宋記糖水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