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蘇淺停頓了片刻,麵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得根據係統派發,不定時的,我隻能在接收後才能告訴你。”
曲紅葙默然點頭,很是羨慕伍蘇淺,不禁感歎,“能幫助你回去,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事,更是距離角色很近的一步。”
伍蘇淺通過係統小全檢測出來的劇情,正思考著和她開口,“那……”
“我、不想白幫。”曲紅葙也同時出聲。
伍蘇淺點頭,“明白,我會把錢準備好。”
有係統小全派發的任務,完成之後會有豐厚的報酬,一部分來支付曲紅葙幫助她的費用,另一部分則是存下,留給原主的孩子,也不枉母子一場。
曲紅葙斟酌之後再開口,“你大功告成離開後,這邊的兩個孩子……”
伍蘇淺長長地歎口氣,目光深諳:“小全會安排。”
曲紅葙默然地點頭,目光短暫地停留在橋頭,袁嬋和白雲杉二人推著豆腐車往北門方向去,“今天就這樣是嗎?”
伍蘇淺也注意到了袁嬋和白雲杉二人,知道曲紅葙現在的處境,小聲地說:“想和你說變更的劇情內容。”
曲紅葙聽她這樣說,估算著時間,留意到伍蘇淺的不太好看的神色:“是緊急事件嗎?”
伍蘇淺短歎一聲,微微閉上眼睛,“宋雲萌的婆婆不識好歹,可勁作妖,根據小全檢測出來的新劇情,在十月二十四,她婆婆會集齊族中長輩來給費閆方施壓,逼他休妻,他還答應了。”
曲紅葙蹙眉,根據所知的劇情,不免擔憂地問,“這會不會破壞原書劇情走向和角色的結局?”
伍蘇淺睜開眼睛,雙手環著,木然地看著曲紅葙,滿眼心痛,“已經破壞了,哪怕是動漫改編,出版書籍,原作者的妹妹沒能遵照遺言按照原結局去寫最後的章節,做了調整。”
伍蘇淺看著曲紅葙,她麵色平靜,不起波瀾,免不了擔心她的狀態,又怕她擔心曆史會更改,影響到她現在所處的環境,悉心解釋。
“不管未來的劇情解決如何,都不能用原書的結尾劇情來固定我們的結局,能改變的,這是書裡的世界,不是真正的曆史,即便小全檢測出來的,也隻能作為參考。”
伍蘇淺盯著曲紅葙,繼續輸出,“每完成一個任務,報酬頗豐,會給你十分之七。”
曲紅葙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問題,聽著她迫不及待的愉悅聲調,知道她回去的機會幾率很大,她有係統的扶持,必定效率倍增,信心十足。
“關鍵人物有哪些?”曲紅葙垂下眼簾,隱去不適的情緒,默認了會協助伍蘇淺這件事,“你得告訴我,我好注意一下。”
伍蘇淺大喜,可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慢慢道來,“顧橫、馬蔗、唐西柏,盧閒初、賀蒙是。”
曲紅葙掀了掀眼皮,凝視著伍蘇淺,都是些劇情中出現很少,卻又是宋雲萌開的合夥人,逡縣,端州的富商,“照著劇情的發展,前三個是在宋雲萌在連州開鋪子時才出現的,最後兩個是誰?”
“賀蒙是是澤州的茶商,盧閒初是揚州的布商,這兩個人會在十月二十四那天酉時出現在逡縣城內,會先後與宋雲萌認識。”伍蘇淺說完,腦子裡霎時間出現小全檢測出來的劇情,立即告訴曲紅葙。
“新劇情出現,十月二十五,他們幾人會聚在溫氏福玉樓,到時會出現一樁命案,我去驗屍,白擇聲,郗言學,費閆方三人前往抓捕犯人。”
“行。”曲紅葙頷首,表示知道了,沒再過問。
清運古橋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伍蘇淺見曲紅葙沒有再過問,心裡剛剛升起的希冀慢慢隱退。
“你……沒有什麼再問的嗎?”伍蘇淺頓時被這樣平靜的曲紅葙,也有點不敢掉以輕心。
曲紅葙僵硬地側過身,不再直麵伍蘇淺,觀望了短暫的清澈河麵,耳邊是寒冷的風,和伍蘇淺的聲音,揉搓了冰冷的雙手,聲線淡淡的,“難道要問你,在這裡還需要幾名穿書者的幫助嗎?”
伍蘇淺麵頰一沉,明白了過來,勉強地笑了一下,“確實,紅口白牙說出來的,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這樣,”伍蘇淺思考了一瞬,再次結合著小全檢測出來的劇情,“我晚些時候來給你協議,黑字白字都詳細寫好。”
曲紅葙瞧著恨不能將擔憂二字寫在臉上的伍蘇淺,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怪脾氣,想想自己剛才態度的問題,聲音軟和了下來,“我答應會幫你,是不會輕易反悔的。”
伍蘇淺眼眶微紅,滿眼都是對曲紅葙的感激。
“耽誤的時間太久了。”曲紅葙轉身,不在多停留,留下一句話,“下次,彆這麼在外麵見麵了,寫信吧!”
“好。”伍蘇淺目送曲紅葙的離開,等她漸漸沒入人來人往的人群中,抹掉了眼角的淚痕。
在這個冰冷,沒有半點人情味的世界,竟然能遇到曲紅葙。
曲紅葙走著走著,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宋記糖水鋪子的門口,馨香四溢,室內簡單的陳設,吸引來不少的食客。
匆匆略過掛著的牌子上方,寫著今日的熱賣品,冰酥酪,酸梅湯,薑蜜水……
尋了個位置坐下,就有一個夥計打扮的小少年大步走來,站在桌前。
“客官,需要些什麼?”
滿臉熱情,言語溫柔,“我可以為您介紹甜飲……”
曲紅葙立時抬手止住他往下說推薦的話,“玫瑰桑葚奶茶,三分糖。酸棗百合茯苓奶茶,五分糖,送到四方書鋪。”
曲紅葙熟悉劇中的買賣,給了足夠的銅板,看著小少年拿著錢站在原地木然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錢沒給夠?”
“正正好是十六文,隻是……”小少年麵露難色,“這招牌飲品是我家東家親手製作,她在外有事絆住腳了,不知客官能否多等些時候?”
小少年聲色匆匆,“您放心,一定準時給您送到四方書鋪去。”
曲紅葙輕點了下巴,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笑容溫和,“嗯,自然沒問題。”
巧妙地環顧四周,大廳內有八張雙人桌,二樓是雅間,樓上傳來不輕的歡聲笑語,那些文人雅客近幾年來,也換了個地方吟詩賦會,結交好友。
外麵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響,曲紅葙蹙眉,雨不算大,忙起身向外走去。
不巧的是,剛到門口,就有不少人聚集在這躲雨,擋住了去路。
不知是不是劇情的作祟,這個時候原本在外進貨的宋雲萌,在門口的一輛馬車上,正掀開布簾,慢慢地踩著馬凳下來。
撐傘的清瘦少年是她的弟弟,宋雲晨,肩上背著青灰色的包袱,從澤州回來。
姐弟二人說話間,到了店鋪門口。
宋雲晨收傘時,察覺到熾熱又異樣的目光,轉身向那個方向看去,正撞上曲紅葙的溫潤視線。
“二姐,那人在看你。”他彎腰到宋雲萌耳畔嘀咕一聲,視線斜睨著曲紅葙。
宋雲萌笑容明媚,也嫋娜地轉身,到了曲紅葙的身前,“你是曲薔薇啊?”
曲紅葙輕微頷首,抿唇一笑,“宋老板。”
宋雲萌伸手接過宋雲晨抱過來的費黛黛,動作溫柔地抱在懷中,又對身邊站著兩眼姓惺忪的費熙然,“和舅舅去後院。”
費熙然乖巧地點頭,重重地打了一個哈欠,才念念不舍地牽著宋雲晨的大手走去後院。
在宋雲萌懷中的費黛黛睡得迷迷頓頓,胖乎乎的小手揪著她的衣襟,時不時地咳嗽兩聲。
曲紅葙平淡地看著她懷中一歲半的費黛黛,按著網文套路來判斷的話,家中有這麼能賺錢的人,與她有關的人都得被供起來,當搖錢樹一樣對待。
可在費家,偏偏得不到這樣的對待,宋雲萌除賺錢以外,還要兼顧照管兩個孩子的吃喝拉撒。
幸好有寬厚仁德的娘家,不然她累死累活,都得不到半點關心和嗬護。
在她弟弟帶著兒子進了後院之後,從後麵的馬車裡下來一個體態瘦弱的婦人,邁著輕快的步子,到了宋雲萌的身邊,溫聲細語,“萌萌啊,來,黛黛給我,你快去歇歇。”
“乖黛黛,跟姥姥去後院,好不好?”婦人溫潤地哄著費黛黛,她才慢慢地鬆開宋雲萌的衣襟,半夢半醒地到了姥姥的懷中。
宋雲萌凝視著曲紅葙,淺淺一笑,“今兒有新品,嘗嘗?”
“點了你家的招牌飲品。”曲紅葙亦是溫婉,笑意很淺。
宋雲萌眼裡露出欣喜的笑來,“那好,招牌飲品是我的活,請問薔薇姑娘送到哪裡去?”
“四方書鋪。”曲紅葙回答,這招牌飲品,是宋雲萌起家的產品,“勞煩宋老板了。”
“應該的,一會兒我讓夥計給你送去。”宋雲萌利落地側身向室內走去。
“請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四歲的小囡,紮著兩小辮,上麵綁有銀鈴鐺,穿著藕粉衣裙。”
這蒙蒙細雨下,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者,傘也顧不得撐,挨個向路人詢問,問著問著,問到了宋記糖水鋪子跟前。
曲紅葙剛走幾步,就被老者攔住了去路。
“姑娘,多有叨擾,請問可有看見一個四歲的小囡——”他把失蹤小囡的特征向曲紅葙說來,聲音中滿是哭腔。
曲紅葙回想了這一路走過來,都沒有看見有這樣特征的小囡,瞧著老者幾近崩潰,又問,“她是在哪不見的?”
“這……”老者茫然四顧,對這裡完全不熟悉,哭出聲來,“我是揚州人,初次來這裡,丟的小囡是我家大少爺的掌上明珠,其他護衛都去找了,找了四五個時辰了,一點音訊沒有。”
曲紅葙也難辦,瞧著老者聲淚俱下,聽他的言辭,隻是富門中的奴,主家的閨女丟失,那是大罪。
不知怎地,猛然轉身去看宋記糖水鋪子,宋雲萌可是擁有光環的女主,在劇情中,女主總是遇到貴人和救人的情節。
“老人家,您等等。”曲紅葙寬慰了抹眼淚的老者,忙折返回去。
宋雲萌正在調配曲紅葙點的招牌奶茶,聽見夥計說送到四方書鋪時,得老板親自送,還額外加了跑腿費。
曲紅葙出來後,目視雙眼紅腫的老者,“老人家,這離縣衙不遠,你去報個案,人多力量大,你家小小姐鐵定能找到。”
老者道謝,抹淚離去。
曲紅葙在宋記糖水鋪子外稍微地停頓,當看見老者向逡縣的方向走去才轉身,淋著蒙蒙細雨到了四方書鋪。
書鋪內的夥計蘇妥迎上前來,見她發髻上有著細小的水珠,言語熟絡,“薇薇姐來了,東家在樓上,說忙完了就去找你。”
曲紅葙用袖子擦掉頭發上的水珠,聽見小夥計的這一聲落下,笑意溫婉,“那巧了不是。”
蘇妥笑著點頭,“是呢!”
原主十二歲就開始在這尋抄書的活計,這麼些年下來,和書鋪的老板都熟絡了,原先的店主是王綺的父親,去世後由她接手書鋪,奈何是女子開店,經營筆墨紙硯書籍,常有膚淺的人來找茬惹事,王綺的脾氣也由軟弱變為潑辣。
曲紅葙踩著木梯向上而行,走了幾步,才想起來,隨後放輕了腳步,慢慢地上樓,剛到樓梯口,就聽見王綺的碎碎念。
“三錢,五錢,九錢……”
“《聖經》《石頭賦》《詩經》……”
音調嘶啞,透著無奈。
王綺伏於桌案上,左手掌撐著下巴,手肘撐著桌麵,整個人懶懶散散的,右手撥弄著算盤,一顆顆圓潤的珠子被撥得劈裡啪啦響。
書案旁,擺著一隻炭爐,紅火的火焰徐徐上升,室內暖和,有這極淡的熏香,沁人心脾。
曲紅葙實在是受不了香氛的味道,冷不丁地打個噴嚏,“阿嚏!”
抬手輕柔鼻子時,見到王綺慵懶地坐直身體,理理散落地板上的厚毯子,重新蓋回到腿上。
曲紅葙徑直走過去,站在她書案邊上,微微彎腰瞧她,看她精致的妝容上無不透著無奈和憔悴。
王綺指著邊上的圓凳,話落後往後倚靠著椅子的靠背,長長地歎一口氣,“坐呀!”
看她有氣無力的樣子,曲紅葙輕點了下巴,坐下後,才詢問,“出什麼事了?”
王綺沉默片刻沒有言語,垂著眼眸,盯著桌案上的硯台,“一個時辰前,徐傑澤,梁三辭來向我請辭,要去京城備考,不能再抽出空閒時間來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