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苑大吃一驚，問：“這是怎麼回事？”
張希瑤手裡還拿著拖把，低聲跟她解釋：“胡方圓不小心把水潑到她身上了。”
這叫不小心？鬼才會相信。
辛苑環顧四周，不見胡方圓的人影，溫怡安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她強壓下心裡的怒意，脫下身上的校服外套，擠開人群，把外套披在了楊夕月身上：“小心著涼，你先披上吧。”
楊夕月隻穿了一件校服短袖，被水一澆全都濕了，隱隱透出裡麵吊帶的痕跡。天氣不熱，大部分女生都沒有穿外套，也沒辦法把自己的衣服借給楊夕月，一時都很無措。
辛苑這件外套簡直是雪中送炭，楊夕月把外套攏好，感激地看著她，小聲說：“謝謝。”
“沒事。”辛苑問，“你們誰帶了多餘的衣服嗎？”
女生們麵麵相覷，紛紛搖頭。
那也不能就穿著濕衣服待一晚上啊，肯定會感冒的，辛苑有點發愁，目光落在自己的座位時，突然想起來，昨天陳孟談給她送過來的道服還在桌鬥裡。
好像，也隻能拿它湊合湊合了。
辛苑走回座位，從桌鬥裡掏出了那個紙袋，對楊夕月說：“我隻有這個，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穿她，明天再還給我就好。”
以楊夕月現在的狀況，她哪裡還有心思在乎衣服合不合心意，點點頭說：“謝謝你，我洗乾淨再還給你。”
“沒事，不著急還，我陪你去衛生間換衣服。”
辛苑陪著楊夕月往外走，在門口遇見從外麵回來的胡方圓和溫怡安。胡方圓原本是笑著的，看到辛苑的一瞬就收起了笑容，微微揚起下巴，頗有幾分挑釁的模樣。
辛苑心裡還有氣，也不想理她們，視而不見地直接拉著楊夕月走了，聽見背後的胡方圓冷冷地“哼”了一聲。
儘管楊夕月不挑衣服，但看見辛苑拿出來的衣服時仍是傻了眼，結結巴巴地問：“讓，讓我穿這個嗎？”
辛苑抖了抖手上的上衣，先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大小還挺合適的。她想著回頭跟陳孟談說一聲，聽楊夕月問，聳了聳肩，說：“沒辦法，我也隻有這個。”
“可是……”楊夕月猶豫不決，“感覺好奇怪，也太顯眼了。”
“要麼穿它，要麼隻能穿濕衣服了。”辛苑說，“你不怕生病啊。”
楊夕月不說話，抿著嘴，遲遲下不了決心。
她個性本來就比較安靜，不喜歡引人注意，要她穿這道服，確實有點為難她。
辛苑默默地看著她，忽然靈機一動：“或者，你穿我的校服，我來穿這件？”
楊夕月還是猶豫：“這樣不好吧。”
辛苑歪著頭看她：“你不會是嫌棄我吧？”
“當然不是。”楊夕月連忙搖頭否認，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想給你添太多麻煩。”
“好啦，我跟你開玩笑的。”辛苑說著，推開一個隔間的門走進去，“也沒更好的辦法了，你不嫌棄我的話，就這樣吧。”
她迅速地換好了衣服，把自己的校服遞給楊夕月：“快去換上吧，你穿著濕衣服不冷嗎？”
楊夕月咬咬嘴唇，接了過來：“謝謝你。”
辛苑笑笑，把她推進了隔間裡。
等著楊夕月換衣服的時間，她對著鏡子照了照，想想還是把腰帶係上了，不然總顯得邋裡邋遢的。
楊夕月換好衣服從隔間裡出來，不大自在地扯扯衣領，說：“明明尺碼一樣，但感覺卻不一樣。”
辛苑轉頭看她：“很正常啦，畢竟不是自己的衣服嘛，所以可能心理上就覺得不合適了。——這個袋子也給你吧，你把濕衣服裝在裡麵。”
“大概是吧。”楊夕月把衣服裝好，認真地說，“太謝謝你了辛苑，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小事而已，不用客氣。”辛苑靠著洗手池，扯了幾張擦手的紙巾遞給楊夕月，“擦擦頭發上的水吧。”
“嗯，謝謝。”楊夕月整理著頭發，對辛苑說，“你穿的這身衣服是你們表演時要穿的嗎？”
“是啊。”辛苑說，“本來昨天想拿回家試的，結果走得著急忘帶了，現在看來，還好忘了。”
楊夕月抿著嘴笑：“看起來好帥，就像武林高手一樣。”
“謝謝誇獎。”辛苑看著楊夕月，稍加遲疑，問，“這件事，你也不打算告訴班主任嗎？”
楊夕月低著頭，沉默片刻，搖搖頭：“算了。”
“就這麼算了？”辛苑不是很理解她的想法，說，“胡方圓這次做得太過分了，你還一味忍讓，就不怕她變本加厲嗎？”
“可是我怎麼說呢。”楊夕月手裡捏著一團紙，小聲說，“班主任問的話，她肯定會說不是故意的。萬一班主任批評了她，她又要因為我告狀而記恨我……這樣下去，更加沒完沒了了。”
她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以辛苑對胡方圓的了解，她是能做出來的。
辛苑沉默下來。
“沒辦法，誰讓她看我不順眼呢。”楊夕月歎了口氣，“就當是我運氣不好吧。”
辛苑暫時也想不出對策，說：“她現在連我也不理了，有機會我再勸勸她吧。”
楊夕月小心地問：“你們吵架了嗎？為什麼？”
辛苑一時語塞，為什麼？總不能說就是因為你吧。
楊夕月看她的態度，心裡便猜出了幾分，有些愧疚地說：“對不起。”
辛苑擺擺手：“事情都發生了，就彆說這些了。——快下課了，我們回教室吧，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誤吃飯呀，對不對？”
楊夕月被她逗笑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嗯，回去吧，你的校服我回家洗乾淨後再還給你。”
“好。”
兩個人回到教室，班主任已經開完會回來了，正坐鎮講台，教室裡一片安靜。
辛苑喊了聲“報告”，班主任朝門口看過來，一見她的穿著就皺起了眉：“辛苑，你怎麼穿成這樣？為什麼不穿校服？”
楊夕月生怕辛苑把實話說出來，緊張地扯了扯她的衣擺，辛苑接收到她的信號，不動聲色地撒謊：“我不小心把衣服弄濕了。”
班主任聽說，沒多追究就放她們進去了。
張希瑤特意看了胡方圓一眼，見她眼睛裡都要冒火了，側過身來，輕聲問：“你不告訴班主任實情嗎？”
辛苑說：“楊夕月不讓說。”
“哦……”
離下課還有幾分鐘，班主任說：“你們都高三了，打掃完衛生也不知道自覺學習，我從走廊過來，就數咱們班最吵。”
這句話辛苑從小到大不知道聽過多少遍，撇了撇嘴，默默地等下課鈴響。
下課鈴聲響起，可能是被由於才被狠批了一通，沒有人敢率先輕舉妄動，都眼巴巴地看著班主任。
班主任無奈地揮手：“行了，去吃飯吧。”
辛苑說：“張希瑤，我還跟你一起去吃飯吧，行嗎？”
張希瑤本來就是一個人去吃飯的，有人作伴也沒意見，點頭答應：“當然可以呀，去新食堂吧，人少一點。”
“好啊，都行。”
辛苑這身道服放在校服堆裡實在紮眼得很，排隊的同學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她，她自己倒是不在意，被“牽連”的張希瑤羞得臉都紅了，不好意思直視那些來自周遭的視線。
辛苑正盯著前方的招牌放空時，忽然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喲，辛苑。”
辛苑嚇了一跳，轉頭就見到趙然那張笑嘻嘻的臉，以及他身邊的陳孟談：“是你們兩個啊。”
“是啊，你可夠顯眼的，我大老遠就看見了。”趙然把手臂搭在陳孟談肩膀上，說，“怎麼樣，孟談？我就說是辛苑吧，你還不信呢。”
陳孟談微微一笑：“我可沒說不信。”
“哎你這家夥，你剛才明明——”趙然的話停在嘴邊，看陳孟談滿臉篤定，而辛苑又是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著自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哦——”
他想來找辛苑，偏偏引著自己開口，真是好心機啊。
陳孟談才不理會他，對辛苑說：“看來道服挺合身的，不過你怎麼穿著它來食堂了。你看，好多人都在看你呢。”
“他們樂意看就看，又不會脫層皮。”辛苑聳聳肩，說，“我把校服借給彆人了，總不能裸奔吧。”
“嗯？”陳孟談挑眉，“為什麼要把穿著的校服借出去？借給誰了？”
辛苑四下看看，除了張希瑤沒有彆的熟人，坦白地和他解釋：“胡方圓把水潑到楊夕月身上了，我看她穿著濕衣服怪可憐的，又正好能幫上忙，就幫一把咯。”
趙然聽了，頓時來了興趣，問：“潑水？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不好說。”
“如果是故意的那也太惡毒了吧。”趙然說，“多大仇多大怨。”
辛苑沒說話，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眼簾。
陳孟談察覺到她的低落，以眼神示意趙然不要再說了，轉移了話題：“你自己來食堂的？”
“不是。”辛苑指指站在自己前麵的張希瑤，說，“我同桌，張希瑤。”
張希瑤一直靜靜地聽他們聊天，聽辛苑說到自己的名字才轉過來看陳孟談和趙然，羞澀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