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苑提著兩杯奶茶回到教室，就見胡方圓正靠在溫怡安的書桌邊，兩人不知道在討論什麼，笑得都很開心。

辛苑走過去，將那杯貴奶茶放到溫怡安的書桌上：“給，請你喝奶茶。”

胡方圓不滿：“為什麼沒我的！”

辛苑便把自己那杯珍珠奶茶遞給她：“那這杯給你。”

胡方圓也不客氣，接過來就把吸管戳了進去：“怎麼突然這麼慷慨，請我們喝奶茶。”

“哪裡是我請，我借花獻佛罷了。”辛苑解釋，“溫怡安上次不是幫陳孟談去要了鏈條鎖的鑰匙嗎？這是他請的。”

胡方圓一聽，緊急撤回了一杯已經送到嘴邊的奶茶：“他買的？”

“是啊。”

“那還是你自己喝吧。”胡方圓不由分說，又把奶茶塞回辛苑的手上，“我才不想承他的人情。”

辛苑笑著搖搖頭，沒說話。

溫怡安的表情卻是肉眼可見地愉悅了幾分：“他竟然不是隨口說說的。”

“但是沒誠意。”胡方圓下定論，“他應該親手交給你，再親口說聲謝謝。”

“這樣就夠了。”溫怡安抬眼看辛苑，“謝謝你，辛苑。”

“不客氣，我隻是個跑腿的。”

溫怡安笑笑，手指摩挲著杯壁，很珍惜的模樣。

辛苑覺得她太卑微了，有點看不過去，用吸管戳杯子裡的珍珠，轉移了話題，問：“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迎新晚會。”胡方圓涼涼地說，“你不肯賞臉，我們隻好討論看看能把誰拉過來代替你。”

“哦。”辛苑心虛地撇開視線，“高三了嘛，我還是想留點時間好好學習。”

胡方圓“哼”了聲。

“所以，你們有什麼結論了嗎？”

“目前沒有。”胡方圓聳了聳肩，“問了兩個女生，結果都被拒絕了。”

“唔……”辛苑想了想，給出友情建議，“那你們問問男生嘛，注入新鮮血液。”

胡方圓顯然是瞧不上班上為數不多的男生，嫌棄地撇了撇嘴：“不想和他們一起跳。”

辛苑抿著嘴笑起來。

討論持續到晚自習的鈴聲響起，最後也沒有得出個結果，看她們兩個遺憾的樣子，辛苑莫名愧疚起來。真不是她無情，但凡她有那麼一點藝術細胞，她也就硬著頭皮陪她們上了，可是，她是真的做不到啊！

下晚自習後，辛苑照舊去車棚推車，卻意外地碰見了陳孟談。

不，說是意外，可他站在那裡不走，低著頭刷手機，倒像是在等人。

該不會在等我吧，辛苑想著，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陳孟談就站在她的自行車旁邊，聽到腳步聲靠近，立刻就抬頭看了過來，抬手衝她打了個招呼。

辛苑卻沒辦法發自內心地笑出來：“好巧啊，在等人嗎？”

“是啊。”陳孟談給手機鎖屏，順手塞進了書包裡，“在等你。”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完全沒事。”陳孟談說，“隻是想和你一起回家而已。”

他的語氣過於自然熟稔，就像兩人是關係匪淺的好友一般。辛苑迷惑地歪頭，懷疑是自己遺漏掉了什麼劇情，難道說她和陳孟談之間早有淵源？

陳孟談見她發呆，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辛苑？你還在嗎？”

“嗯……啊？”辛苑回過神來，眼神還有些茫然，“怎麼了？”

陳孟談一本正經地說：“我看你眼神發直，還以為你的魂被勾走了呢。”

不好笑。

辛苑扯了扯嘴角，說：“可是很奇怪哎，為什麼我非得和你一起回家？”

陳孟談故作認真地思考一番，回答：“因為順路？”

“這算什麼理由。”辛苑小聲嘀咕了一句，摸出鑰匙給自己的自行車開鎖，甚至開始再次思考起更換交通工具的可行性。

其實開學第一天回家後她就研究過要不要改乘公交上學，然後就發現公交線路對於她來說很不友好，如果去乘坐可以直達校門口附近的那趟公交，她就要走到一公裡外去坐車，如果選擇離家近的公交，下車後就得要麼多走一大段路，要麼換乘另一趟再坐一站，總之就是十分麻煩。

是先苦後甜還是先甜後苦呢？

辛苑權衡著這兩個選項，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陳孟談一直默默地打量她，直到前後腳出了學校才開口詢問：“你從剛才開始就在想什麼？”

辛苑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的想法沒必要向你彙報吧。”

陳孟談微微一笑：“當然沒必要，我也隻是出於關心的目的，隨便問問罷了。”

辛苑瞪大了眼睛，轉頭看向他，表情一言難儘：“你，關心我？”

“很奇怪嗎？關心同學也算是一種美德吧。”

“很奇怪，非常奇怪。”辛苑篤定地點頭，“倒不如說，我希望你對我漠不關心，這樣我應該比較安全。——啊對了，你不是身負朋友重托嗎？你應該去關心楊夕月才對吧。”

陳孟談不以為然：“難不成我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嗎？”

“倒也不必，那樣看起來更像跟蹤狂的行為。”

陳孟談笑出了聲：“是吧。”他頓了頓，又繼續說，“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她好像很害怕我。”

“誒——”

那大概是因為你看起來不懷好意吧。

辛苑沒回答，心裡卻已給出了答案。

往前騎出一段後，陳孟談看似不經意地問：“你跟楊夕月在一個班，你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雖然他的語氣很隨意，但辛苑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其中的試探意味，頓時警覺起來，問：“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你乾嗎要這麼緊張。”陳孟談笑著說，“我隻是想至少了解她一點，不然貿然去接近她總覺得怪怪的。”

辛苑若有所思，忽然問：“既然你和蘇東是關係那麼好的朋友，為什麼和楊夕月反倒像陌生人一樣呢？”

“這個嘛……”陳孟談倒也沒避諱，直言道，“感覺她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況且我明知道好朋友對她有意思，保持距離也是應當的。”

“不好相處嗎？”辛苑想了想，“我倒覺得楊夕脾氣溫和，做朋友的話是不錯的人選。”

陳孟談對她的話大感意外：“你對楊夕月的評價……”

“嗯？”辛苑側頭看陳孟談，見他神情詫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出了心裡話，而這心裡話和她以往的人設並不相符，一時有點尷尬，試圖解釋，“我的意思是——”

“你其實並不討厭楊夕月。”陳孟談打斷她的話，說，“你之所以針對她，是受胡方圓和溫怡安的影響，對不對？”

這個問題實在沒辦法一概而論，辛苑支支吾吾：“也不能這麼說吧。——總之，事情不像你想象得那麼簡單就是了。”

“哦？那是怎樣？你可以說來聽聽。”

辛苑目視前方：“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陳孟談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我就不強求了。”

“突然這麼好說話嗎？”辛苑說，“那我想再提個要求，你就一並答應了吧。”

“你先說來聽聽。”

辛苑微笑著看了陳孟談一眼：“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要等我下課了，我完全不想和你一起回家。”

“好像有難度，可以先問下原因嗎？”

“抱歉，但是不可以。”

“這麼果斷嗎？”

辛苑回以一笑，沒有說話。

陳孟談又說：“這樣吧，我跟你講一個秘密作為交換，你告訴我原因，好不好？”

辛苑的八卦心馬上被勾了起來，問：“什麼秘密？”

陳孟談嘴角勾起一個笑，正要開口時，辛苑突然聽到旁邊的巷子裡傳來什麼聲音，一把捏下車閘，舉起食指放到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先不要出聲。

陳孟談不明所以，跟著停車側耳細聽，就聽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求饒，隨後傳來幾個男生放肆刺耳的笑聲。

辛苑皺起了眉毛，停好車就要過去看看。

陳孟談製止不及，無奈地放好車跟了過去。

巷子裡的路燈壞了，非常昏暗，看不清人臉。辛苑扒著巷口的牆，探頭往裡看，隻能看出是幾個小混混模樣的家夥把一個瘦弱的男生堵在牆邊，其中一個拎著他的書包，像在翻找什麼。

陳孟談一看就明白了，不動聲色地摸出手機。

辛苑眯著眼睛，借著大路上的燈光看清男生身上的校服和自己的一樣，小聲說：“是我們學校的。”

陳孟談生怕她在衝動之下不自量力地往裡衝，伸手拽住了她的後衣領，一邊撥報警電話一邊說：“我報警，你彆多管閒事。”

他話音剛落，一個小混混已經一拳砸在了男生的臉上，男生悶哼一聲，捂住了鼻子，有液體從他指縫間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

辛苑哪兒能看得下去這個，抬手拍開陳孟談的手就衝了進去，大喝一聲：“住手！”

陳孟談頭疼地捏了下眉心，眼看電話接通，語速很快地報告了基本情況以及他們所在的位置。

小混混見多管閒事的是個小姑娘，壓根沒把辛苑放在眼裡，帶頭的那個還輕佻地把手搭在了她肩上。

辛苑沒有惱，也不廢話，反手抓住了他的小臂，一個利落的過肩摔，小混混就結結實實地和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

辛苑拍了拍肩膀上被搭過的地方，語氣輕蔑：“切，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