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專注看著手中的瓷杯,祝雨眠依舊不緊不慢,心裡暗自高興。
“話說你大算怎麼和皇帝說這個?”願安有些好奇,若是祝雨眠說是書裡看的,皇帝肯定會派人把這本書找到為止,這就露餡兒了,當時祝父應該也沒有相信。
“我身子骨弱,就喜歡折騰一些小玩意,有一天,把鹽水放在了一旁,給忘記了,晚間去看的時候,發現有著白色的小石頭出現,鹹鹹的,比用的鹽白很多,然後剩下的就是各種各樣書裡找出來的,陛下不能為這隻字片語去找對吧。”
祝雨眠胸有成竹,走到窗邊,讓冷風給手中的瓷杯降溫。
乾清殿內,瞧著氣氛良好,祝將軍彙報著這些日的所見所聞,為下一個前往的官員做準備。
祝雨眠走進去時悄悄瞟了眼皇帝和下首的爹爹。承平帝登基才三年,銳意進取,虛心聽取各方意見,按願安所說,是個頂好的皇帝,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上輩子對心腹將領的女兒不管不顧。
承平帝看向賀興正,大太監鄭重點頭,拿著瓷杯快步走到皇帝身邊。承平帝凝眉看去,兩個瓷杯中的鹽彆無一二,“好啊,祝卿生了個好孩子啊!”
皇帝大笑,眉間的憂愁都散開了些,他朝祝雨眠招手,“過來。”
“該賞,重賞。”皇帝撫了撫祝雨眠的發絲,“想要什麼賞賜?自己說。”
“陛下能一直相信爹爹嗎?”沒有多少思考,小姑娘抬頭,眼睛看著皇帝。
“眠眠!”願安想製止,但祝雨眠是脫口而出,完全阻止不了。
在一旁作隱形人的祝將軍驀地抬首,瞳孔緊縮,撩袍跪下:“陛下恕罪,是臣教子無方,眠眠,跪下!”
普一聽到這話,皇帝愣了愣,接著懷疑全部湧上心頭,皇帝的生性多疑讓他以最壞的一麵去揣測,看向祝雨眠的溫和目光帶上了冰冷的審視。
“陛下。”祝雨眠乖乖跪下。
承平帝凝視著麵前的小姑娘,乾清殿中氛圍仿佛被凍住,旁的太監恨不得把頭低得再低些。這姑娘看著乖乖巧巧,出口竟這般沒遮攔。
“起來吧。”承平帝歎息,祝雨眠跪在旁邊還沒書案高,他這才反應過來這隻是個小孩子,開年應該才七歲,比公主還小,那麼點大的孩子,懂些什麼彎彎繞繞。
“謝陛下。”
所以賞賜是什麼呢,這個話題過去了麼?祝雨眠等了一會兒,承平帝都沒有開口,不自覺歪頭去瞄,恰好和皇帝的目光對上了。
承平帝氣極反笑,膽子可真大,夠機靈,夠聰明,可惜了,怎麼不是男孩呢?
“想好了嗎?”承平帝冷不丁開口。
“想好了,”祝雨眠決定不再刺激老父親,“臣女想要一個屋子,用來做各種實驗,求陛下賜臣女這個吧。”
“準了,有什麼缺的,去工部找那個臧興言。”鬼使神差的,承平帝讓祝雨眠去找臧興言,那個不知道放哪裡,刻意放在角落的存在。
早在祝父送急信回京,承平帝就已派人探查清楚了祝家幾人的資料。除卻雙胞胎,祝允禾祝聞安喜歡舞刀弄槍。
最奇特的要數小女兒祝雨眠,不像武將家的,愛讀書,喜歡研究各種東西,那奶茶,香皂便是她的傑作。承平帝沒想到,在小事物之後,祝雨眠直接來了個大招。
陌生的名字,祝雨眠還是點頭應是。
“哦,對了,朕時常聽祝卿歎氣,小女兒身體弱,”承平帝一拍手想起,“每月進宮一趟,讓太醫看看,此事朕會與皇後說明。”
“謝陛下。”
“賀興正,帶她去找臧員外郎。”
祝雨眠跟著告退,看了看爹爹,祝父衝她點點頭,祝雨眠瞬間揚起了笑臉,爹爹誇我啦。
聽到皇帝說去找臧興言,祝父有些震驚,不過也好,那位應該挺喜歡祝雨眠這樣的。
鵝毛大雪中,祝雨眠的身影被襯得很小很小,直到——
“臧員外郎。”
“賀總管安好。”聲音好聽的誒。
“女官,是她,臧興言!”祝雨眠還沒抬頭,願安在腦海裡尖叫,“超級厲害,也死得很慘的那位!”
“啊?!”祝雨眠倏地抬眼看去。
正在和賀興正交談的臧興言麵色恭敬,言語溫和,周身縈繞著書卷氣。
“當然是書卷氣,臧興言家的事還挺複雜的,她代替兄長的身份參加科舉,中榜眼,很厲害。”
“科舉!我也可以像她一樣嗎?”祝雨眠眼中冒出數顆星星看著她,“好厲害哦。”
“應該不行,”願安語氣失望,自臧興言之後,科舉檢查都更為嚴格,女扮男裝進入的幾率小,小得可憐。
“不要灰心,你可以特招!”願安早就規劃好了。
在祝雨眠幼年講女子的故事,給她心裡種下向往外界的種子。後再教她這個年代沒有的知識,讓她借此往上走,而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選擇了。
這些日子,祝雨眠學得很累,但很快樂。
“祝雨眠是嗎?”
沉浸在自己思緒的小姑娘回神,眼前是一張溫和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意。沒注意間,賀興正已經離開。
“奉陛下旨意,你以後做東西,缺什麼,就到工部找我可好?”臧興言蹲下認真看祝雨眠,沒有因為她是小孩子就輕慢。二人認真對視著,觀察著對方。
“好。”
“那現在你有什麼需要的麼?”
“沒有。”
“那看點書吧。”
“好!”
臧興言對祝雨眠的初始好感極高,喜歡看書也喜歡動手實踐,這稍不留神就會被那些無用“書生”抨擊為奇技淫巧。
臧興言為官兩年,因性彆原因遭了不知多少白眼和暗地的搓磨,完全不是榜眼應有的待遇,呆在工部仿佛被人遺忘,可如今皇帝把祝雨眠放她這裡,這不容她不深思。
想到賀興正所說的,臧興言抬眼去看讀書的小姑娘,自嘲,罷了罷了。
而祝雨眠,一心二用正和願安說著。願安講述了臧興言的一點事情,臧興言家裡的故事過於複雜,具體的等祝雨眠長大再說。
臧興言家中出事,為求得真相,臧興言替兄參加科舉,暴露後待在工部,不外放也不在翰林院。
“小雨眠,你可以經常來找找她,她很厲害的樣,特彆是算數。”願安得意地滾了個圈圈,關係熟稔之後,何嘗不是一個人型計算機呢?
“好厲害,那我是不是可以問問她不會的算數題?”祝雨眠眼睛一亮,跳下椅子到臧興言麵前。
夕陽薰細草,江色映疏簾。(1)
一大一小聊得投入,臧興言將祝雨眠送回府中,二人揮手道彆,瞧著惺惺相惜。
府中,和爹爹彙報了這些時間的經曆,“臧興言的學問是陛下親口誇讚的,跟她好好學。”
“知道了。”
一下午的時間,二人成功從單純拿東西的遞送關係變成暢談的朋友關係,因此祝父這般說首可行的。
回到瓊花苑中,快步走進,幾日不見,這小院子竟有些陌生。
忍冬在外候著,芍藥借著光縫補衣裳,懷青練著祝雨眠交代的字帖,一派安詳。
“願安,我想做大蒜素,書中看到的,水醇提法。”祝雨眠此刻充滿了鬥誌,覺得各種實驗都不在話下。
“可以是可以,”願安有些遲疑,“可能做出來效果不好,因為酒不行,換個方法?”
“沒事,先試試吧,不行再換。”祝雨眠小手一揮,“我看看書本,找材料。”
“行。”願安將口中的話咽下。
願安係統中的書籍是複刻到本世界有的書上的,u一旦複刻,那本書得內容將會被全部覆蓋。不過祝雨眠自創“無字天書”,把封麵寫上,沒想到就真的印刻上去了。
“采用40~95%乙醇水溶液作為提製溶劑,密閉後在室溫下浸泡3~7天,抽濾或離心即得大蒜素醇提液。”(2)
換算到現在,就是將酒過濾乾淨,找一個乾淨的壇子,將切碎的大蒜放入,之後在室溫中浸泡3到7天,最後上麵的一層就是大蒜素了。
其他都不是問題,高一些濃度的酒得去找父親。
“哥哥,你要喝酒嗎?”祝雨眠找上了同樣嗜酒得哥哥祝聞安。
“怎麼了?”祝聞安直覺妹妹不懷好意。
“我看到爹爹偷偷藏酒了,瞞著娘親,”祝雨眠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們去拿吧。”
“偷啊?”祝聞安滿臉抗拒,他會挨揍,妹妹不會。
“這怎麼能叫偷呢?”
“喊上姐姐。”
“我隻要一壇,剩下都歸你們。”
“成交!”
願安無語凝噎,原本對實驗的擔心都散了,“直接和你父親說就好,乾啥哦。”
“醫師說過爹爹不能喝酒,這樣爹爹印象深一點。”祝雨眠歪過腦袋。
“得,你最有理。”
“那扯你哥哥姐姐下水乾什麼?”
“好玩哈哈。”祝雨眠吐吐舌頭,突然笑出聲。
祝聞安拍拍妹妹的臉,又捏捏,“怎麼,傻了不成?無緣無故笑了起來。”
“不要捏,哥哥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