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我們在揚州要待多久呀？”祝雨眠蹭到母親身邊，眨巴眨巴眼睛。

“等你爹爹事情做完。”除了祭祖，祝父領了任務，等正式官員來進行交接，“過幾日，我們佯裝離開，去到揚州城的一處府邸住下。”

趙語茶心裡想著幾日後要做的事，又盤算著調查又晴的身世，照她家女兒這性子，這樣的事情以後隻怕隻多不少。

祝雨眠回自己的小隔間坐著，攤著一本書，像是在發呆。

“願安你說，爹爹是要乾什麼啊？”祝雨眠快習慣乾什麼都問一嘴，沒能趕快回家，小姑娘怨念有點深。

“按照原書，祝將軍是奉命去往南方查鹽稅的，就像是斥候，前方探路的，之後，朝中派人前來接手。”願安快速回答，“我個統看法，後文祝將軍被害死或許和此事有關。”

“啊？”祝雨眠看過的話本子中也提到過鹽的重要性。

“鹽稅在國家財政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你懂吧，”願安不存在的電子臉擠眉弄眼的，“暴利啊，但是現在鹽可不好吃。”願安的語調帶著引誘

“確實，鹽很重要，但鹽那麼澀口，”順著願安的思路，祝雨眠突發奇想，“願安你知道怎樣讓鹽變得好吃嗎？”

“收到提問，知道！”計劃通，願安回答飛快，小雨眠，拿出你問我能不能飛的架勢來。

“我們要是能讓鹽變好吃，其他人的鹽就沒人買了，他們就不能欺負爹爹啦。”

“不不不，”願安趕忙製止，這孩子讀話本子沒讀全，“研究出來，讓你爹爹獻給皇帝，要是暴露出去，你這小身板，要被那些世家大族給吃了去。”願安盤算，這算是免死金牌了吧，隻要當朝皇帝能穩住。

這般想著，願安又有些不確定。在原書的背景裡，新帝登基，大刀闊斧改革，央朝承欣欣向榮之勢。但是，在祝家一家隻剩下祝雨眠，而祝雨眠又在承平侯府遭受搓磨時，皇帝卻無動於衷，對一直跟著他的功臣，祝將軍唯一剩下的孩子不聞不問。

算了，還是上報吧，不背靠皇帝，祝家怕是要死無全屍。

“對哦，願安你說過要問的，”祝雨眠撓撓腦袋，眼睛不好意思地向下瞟，“有沒有能洗香香的皂莢？有沒有能讓爹爹百戰百勝的武器，有沒有能讓娘親一直開心的東西，有沒有能讓大家都不生病的藥？”話語和連珠炮似的。

願安黑線：“小雨眠，崽崽，我是不是神仙呀，什麼都能實現。”

“但是你就像神仙呀。”對祝雨眠來說，願安就像下凡的神仙一樣，很厲害，什麼都會，並且這是專門為了她出現的神仙，這是多麼讓人開心啊。

“小雨眠。”願安捏著小手絹，一抽一抽的，“我一定給你好好計劃。”願安鬥誌昂揚，興致勃勃恨不得瞬間點亮科技樹。

“那麼，先是粗鹽提純。”

“這個其實挺簡單的，首先把粗鹽溶於水，在細布上過濾，然後加入生石灰溶液和草木灰溶液，充分反應後，過濾，最後冷卻結晶。”願安念著步驟，“我們先找來材料，”願安糾結了一下，又補充，“屬於化學範疇。”

祝雨眠認真聽著，雖然不懂是什麼意思，福至心靈般，“化學是什麼，我可以學嗎？”

“可以！”越來越默契了，願安美滋滋的，物理生物化學，自然科學可以誘導著學了。

言歸正傳。

“我們需要，生石灰，草木灰，濾布。”

“生石灰的話，此地近海，貝殼應當挺多。”

“生石灰叫貝殼嗎？”祝雨眠積極提問，貝殼好漂亮的，也有這般作用？

“貝殼裡是含有，然後燒製之後，就是生石灰啦。”

“然後是草木灰，直接去廚房取吧。”

“嗯嗯，找東西去。”要做從未出現過的東西了，祝雨眠分外興奮，心臟“噗通噗通”跳著。

“冷靜，不要那麼激動。”願安嚇了一跳，不要發病了。一開始願安以往祝雨眠是心臟病，一直觀察下去它發現這更像驚恐症，過度通氣綜合征，太醫給開的也是心悸的藥方。

祝雨眠喚芍藥忍冬，一個去尋貝殼，一個去尋草木灰，順便拿些柴火工具回來。

“懷青？”祝雨眠左右喚了幾聲，沒見著身影，正想轉身，後邊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姑娘。”

祝雨眠回頭看去，懷青臉上帶著明顯的喜色：“老爺說，以後姑娘上課，我可以在旁邊聽著。”

“挺好。”祝雨眠點點頭，反派總算不會是文盲了，“可識字？”

“識得一點，卓統領教過。”

“那我等會兒拿幾本字帖給你。”

“謝姑娘。”平常看懷青總帶著笑，倒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麼情緒外露的笑，傻氣，祝雨眠回想起娘親說她的話。

“彆謝了，我要做些東西，你去廚房取些鹽來吧。”

“是。”

“又晴呢？”祝雨眠猛然想起她身邊應該還有一個人。

“你還能想起她啊。”願安在腦海裡邊計劃邊瞅著外邊，“被你娘親留下了啊，這些年，在你身邊的人，祝夫人每個都派人查過的。”

願安七八隻抓著筆的電子手頓住，查查也好，沒準能查出又晴的來曆。又晴在原書中更像是突然出現的，在作者需要祝家老宅的人下線的時候，這個人，就那麼憑空冒出來，說是被囚禁了多年，而被抓後又沒了消息，生死不知。

“姑娘！”

祝雨眠正石墩子上發著呆，安安靜靜的，與昨日咄咄逼人的形象無一絲關係。注意到聲音，祝雨眠轉過頭來，忍冬芍藥帶著幾個小丫鬟回來，手中抱著東西。

還差布料，祝雨眠想著，躥回屋裡翻翻，拿出帶來的帕子，稍大一些的，規格正合適。

“姑娘。”手中提著小布袋的懷青走進，布袋敞開，裡頭是青白的鹽。幾人去到無人居住的小屋子裡。

“化學課堂開課啦，粗鹽提純。”願安“當當當”配起音樂。

青白的鹽溶於水，液體渾濁。

各異的貝殼在火中灼燒，煙霧繚繞中漾出幾人好奇的神色。

懷青拿著舂搗著，粉末變得細膩。

溶液中混入了草木灰和生石灰。

瓷杯氤氳出熱意，在寒冷的冬日分外明顯。

冷熱轉換下，結晶析出。

“哇哦！”幾人驚歎。

“神奇，是仙法嗎？”芍藥睜大眼睛，看著瓷杯無火自熱，後又有白色晶體析出。

“不，這是科學。”祝雨眠訪著願安的話語。

來回反複，數遍之後，潔白的晶體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快啦！”祝雨眠捧起瓷杯，把晶體挑出，再烘乾。

“成了！”祝雨眠站起，“忍冬懷青在這裡守著，彆讓外人見著了，芍藥和我走。”

祝將軍覺得自己大抵是病了，不然怎麼會聽到自己女兒跑過來和自己說，

“爹爹，你猜這是什麼？”

“鹽，雪白的鹽！”

“哦，鹽啊，”一開始祝父還沒反應過來，“什麼鹽？”聲音都小了些。

祝雨眠把手中的小陶罐舉起，其中是似雪般白的固體顆粒。

祝雨眠瞧著爹爹愣神的模樣不滿：“爹爹不信我啊，那你嘗嘗。”

“啊對，爹爹嘗嘗啊！”如夢初醒般，渾身僵住的祝將軍，抬起手來，搖搖晃晃的，一直拿著武器的手已無法控製。

已知他的女兒不會騙人，再知，這些日子他從夫人口中得知，女兒喜歡動手做些小玩意兒，可得，這

雪白的鹽粒，入口便是鹹味，不帶一點澀意。

“眠眠，你在哪裡弄出來的，帶爹爹過去？”祝將軍冷靜下來，哄著女兒，這查案怕是查不下去了。

屋外的物什已經被全部收拾乾淨，忍冬等人都已被強調過封口。慶幸的是，旁人都以為這是姑娘一次突發奇想的遊戲，不可能，也不敢往粗鹽提純那邊想去。

“我給陛下寫信，快馬加鞭送回京城，我們隨後啟程。”屋中幾人對坐著，門窗緊閉，祝將軍目光嚴肅。雖然不理解，感受著這股奇異的氛圍，祝允禾祝聞安默默閉嘴。

祝允禾眼神瞟了瞟妹妹，卻見妹妹左看右看的，時不時傻笑，瞧著得意非常。不對勁，和妹妹有關？

祝允禾祝聞安對視一眼，眼神對了幾個回合，心有靈犀的雙胞胎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想法，等會兒找妹妹問問。

“小雨眠，剛才你父親已經寫好了信，已經加急出發去往皇宮。你的命運完全變了，完全不是原書模樣，而且是徹底變了一番模樣。”願安有些感慨，完全不一樣啦。

虐文變成了自然科學頻道，下一步，下下步，都會做得越來越好。

皇宮

一如往常，皇帝處理著奏則，想到南方鹽稅的事情，歎了口氣。

殿外一陣喧囂聲響，太監快步入內。

“陛下，祝將軍加急送來的密信。”隨侍在側的太監將信封呈上。

想到交給祝將軍的任務，皇帝麵色一凝，快速拆開，瀏覽過後，猛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