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媽媽!!!!”
“媽媽!!!!”
女洗手間,瞬間迸發出天崩地裂的哀嚎。
炎耀祖捂著眼睛,瘋狂直揉,眼淚唰地傾瀉而下。
黃雅梅聽著動靜,立刻衝進洗手間找兒子,剛好撞見炎耀祖捂著臉大哭。
她一個箭步,不由分說抱著兒子,掰開他捂臉的小手。心疼地攬進懷裡摸他的臉:“這是怎麼了?耀祖,發生什麼事了告訴媽媽。”
炎耀祖嗚咽著鬥氣:“媽媽,小姑.....小姑拿水潑我嗚嗚嗚嗚......”
看著兒子哭的梨花帶淚,這可觸了黃雅梅的黴頭。
自打被第一任男人拋棄之後,黃雅梅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
炎耀祖成了她最大的精神寄托。
這些年她最金貴的就是兒子,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學校裡麵誰敢罵炎耀祖一句她都親自去鬨到人家長賠禮道歉,連老師都被搞的不敢隨便訓炎耀祖。
這被潑水了不得上報聯合國。
“小姑?”
黃雅梅猛地回頭,才注意到始作俑者背好包,準備往外走:“他偷看我上廁所。再說了,我用包裡的水潑都沒直接把他摁馬桶裡,是何其的善良。”
黃雅梅瞬間明白了過來。
還沒冰箱高的個子往那兒一站,腿一叉,腰一掐,胳膊一抬,眼一瞪。
聲音有她十倍大,破口大罵。
“看看怎麼了,廁所寫的不讓人看?”
周圍瞬間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堵的洗手間的入口走廊水泄不通。
“來大夥都評評理,幾歲的小孩,不知道裡麵有人。害怕自己個兒在外麵等著走丟了,進來找他小姨。這得多毒的心能直接朝孩子臉上潑水!”
這顛倒是非胡說八道的功力,信手拈來。
原主雖然是殺馬特,但嘴皮子功夫吵架本領差得遠,見著她嫂子就躲。
“哦,那按你這麼說。你臉上也沒寫不讓殺我,那我把你捅死得了?”
打掃衛生的大媽看不下去了,放下拖把出麵製止:“我也看見這小孩和你一起來的,怎麼就成害怕自己走丟了。那走丟了也是你這個當媽的責任。”
“什麼我的責任。”黃雅梅怒目相視:“人多少家長出門上廁所孩子都帶進來了,就她那毛病慣的。怎麼,你炎招娣在廁所乾什麼臟事怕看啊?耽誤你生意了?我還嫌臟了我兒子的眼呢!”
“你再給我說一遍?你賣多了看誰都像賣的?”
原主是典型的淚失禁體質,一肚子氣,但話到嘴邊就熄了火憋不出難聽的,眼淚忍不住捷足先登。
等到事情過了又後悔當時沒發揮好讓彆人占了威風。
她現在已經帶上了哭腔,說什麼都像求饒。
誰知道黃雅梅光罵不解恨,二話不說直衝上來,朝著炎幸臉上就是一巴掌。打完堵著洗手間的出口:“打不死你個賤貨,炎招娣,給我兒子道歉!你今天不道歉就彆想出去!”
炎耀祖跟著複讀:“道歉!”
這可是她的寶貝兒子,連炎武軍打他一下,黃雅梅都能罵炎武軍一晚上。
炎幸躲得及時,巴掌打偏,直接落在太陽穴上。腦袋瞬間嗡嗡作響。
路人紛紛看不下去。
“道什麼歉啊,你這就是不講道理。”
“打人的是你,該你道歉!”
去他,媽的以德服人。炎幸從小到大還沒人敢打她。
她保存了錄音,掄起胳膊,對準黃雅梅。
“我確實不該潑人。”
下一秒,“咣”一聲。
黃雅梅齜牙咧嘴,連人帶包滾了出去,跌在洗拖把的臟水桶上,渾身沾滿了腥臭的水漬。
“我該打人。”
一巴掌下去,所有人愣在原地。
黃雅梅被打的半天緩過神。
她在這個小姑子麵前從來都是頤氣指使,對方大話都不敢對她說一句。
誰知道性格孤僻,大聲說話都罕見的她,打人竟然如此之疼。
黃雅梅順勢坐在地上,立刻開始撒潑打滾。
“我沒法活了......沒法活了......”
“沒法活去死啊。”炎幸站直身子,理了理被打亂的頭發。“活著浪費糧食浪費資源死了還能當個化肥有點兒貢獻。”
黃雅梅氣的直蹬腿,指著炎幸:“你......大夥都看看,炎招娣就這個素質!”
“我沒素質,我哪來的素質?我就是個瘋子,是個顛婆,是個毒婦。”炎幸越罵越來勁。
媽的,不穿期末周,穿了二十年前,根本用不了智能手機。
她追的連載小說都沒完結。
生而為人,我很難過。
“用不用我幫你報警,用不用上報聯合國?讓秘書長都來聽聽怎麼個事!正好這麼多證人,看警察是抓我還是抓炎耀祖!”
“炎招娣!”突然,黃雅梅拎起水桶。
已經來不及躲閃的炎幸邊後退,邊用手擋住臉,些許的水花濺濕了自己身前,滿桶水卻沒有傾盆而下,迎麵而來。
片刻後,她睜開眼,定了定神,才注意到眼前有個高大的龐然大物,將她遮擋的嚴嚴實實。
細碎的黑發滴著細密的水珠,水滴沿著下頜線,不疾不徐滴落到襯衣上。
男人麵容冷峻,眉骨壓眼,高眉弓,麵部輪廓流暢。整體充滿一種攻擊感。
這下在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包括黃雅梅。
她一貫的窩裡橫,出門客客氣氣,也就在炎家稱霸王。
炎母慣著哥哥炎武軍,自然對她這個兒媳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誰曾想能橫刀出來個擋槍的,更何況這一身,一看就價格不菲,就連她這個不識貨的農村婦女,都一眼看著經常在商場大橫幅上見著這牌子。
這要是賠起來,可不得傾家蕩產。
“......這位先生,我那什麼不是要潑你......”黃雅梅慌忙解釋。
男人眼中劃過一絲陰狠,聲音淡淡,打斷她,看了一眼炎幸:“道歉。”
話音剛落,黃雅梅登時來了氣勢。
她就知道,看著這麼小的孩子痛哭流涕,任誰都不會向著炎幸。
更何況小孩子不懂事人之常情。
大人和小孩子計較,那叫不懂道理。
“就是,炎招娣,快給我兒子道歉!”
男人輕咳一聲,脫下外套,搭在炎幸的肩頭,轉向黃雅梅:“......我說的是你,道歉。”
炎幸剛想婉拒這件衣服,這才意識到,剛才的水雖然沒有悉數落到她的身上,但卻精準地潑在了她的身前。白襯衣崩潰瓦解,此時裡麵的粉紅色內衣隱約可見,勾勒出飽滿的形狀。
黃雅梅這下愣了:“我憑什麼道歉?”
“不道歉也行,你進去脫褲子,彆關門,我們所有人在外麵看著你。”沈徒挑挑眉:“進去啊。”
“你......這不是耍流氓嗎?”
炎幸附和道:“你現在知道耍流氓了,那你兒子之前偷看我,就不算耍流氓?”
“他還小......”
沈徒一把將哭的昏天黑地的炎耀祖揪起來,隨手摸出了手機:“小不是偷看女生的借口,你這叫偷窺。既然你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那就讓警察來教育你吧。”
黃雅梅沒文化,字都識不全。
一聽要叫警察,瞬間沒了威風。
她也自知理虧。
這事,要是被學校家人知道了,那炎耀祖還有臉上學嗎?
“報啊。”炎幸捂著胸口:“用不用我替你報?”
“彆彆彆。”黃雅梅摁著她的手,知道自己不占理。“招娣,你說咱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彆報警啊......”
“好說行啊,嫂子,那你和你兒子,都給我道歉。”
“......”
——
人群散去,炎幸對著洗手間的鏡前,嫌晦氣地擦掉身上的汙漬。
老人說不能朝著人潑水,尤其是臟水。
那是晦氣的象征,對人極大的不尊重。一般關係極差,勢不兩立的雙方,才會做到如此境地。
自己也沒帶備用的衣服,但衣服還是要還。
她硬著頭皮,抱著男人的外套,衝出來尋找人。
卻見男人在門口,叼著燃了半截的煙,見炎幸出來,彈了彈煙灰,漂亮的煙圈於雲霧中升騰,消散。
沈徒迎麵遇見她,視線不由得在兩朵花瓣上停留,圓乎乎,軟嘟嘟。
他立馬清清嗓子,轉移開了視線。
“你還沒走......”
沈徒撚滅煙頭:“嗯。”
“謝謝你啊。”這回輪到炎幸不好意思:“帥哥,你這衣服,要不你脫下來,我給你洗一下,約個時間還給你。真是不好意思,這麼好的一身,給弄成這樣。我嫂子就是個潑婦,你彆介意啊。”
這麼貴的衣服,讓她說出來賠這個字,是不可能的。
她有意,錢包也不允許。
“不必了。”
“那多不好意思,要不我給你擦擦......”
“不用......”
“用吧。”為表示誠意,炎幸拿著手帕就要給沈徒擦衣服,咖色衣服上沾著零零星星的汙漬,連褲子上都粘上了臟水。
她儘量輕輕擦,處處乾淨,潔白的手帕瞬間藏汙納垢。襯衣雖然沒有潔淨如新,但好歹也汙泥除儘。
“......”
直到沈徒悶哼一聲,炎幸才注意到,自己擦到了褲子拉鏈處的丘陵。
她彈射起步,瘋狂倒退,背後撞在消防栓上,疼的齜牙。
雖然顏色小說看了不少,但親自遇到,還是老臉一紅,開始結巴:“對......對不起。”
沈徒尷尬地看向彆處:“......不用擦了。我重新買一件。”
“那......今天謝謝你,我走了。”她趕緊用帆布包捂住前麵,灰溜溜,撒腿就跑。
卻被男人一把拉住:“你打算就這樣上街麼?”
“可我沒錢。”她現在渾身上下還剩三十塊錢。
沈徒扶著她的肩膀,再度將外套搭在她身上:“你去裡麵躲一躲,我去給你買。”
她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為什麼會有如此莫名其妙的好意。
炎幸從小在惡人穀長大,見過大風大浪的她,早就對人性失望透頂。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誰好,如果有,一定是有利可圖。
更何況眼前這人,原書裡並無姓名。充其量算是個炮灰。
和炎幸穿成的炮灰女配,沒有多少交集。
倆人的共同點,除了都是炮灰之外,沒有任何共同之處。
時間滴答滴答,過了很久。負責打掃洗手間的大媽敲響了隔間門。
遞進來的,是一條粉紅色的小裙子。
質感嫩滑,腰間有一道黑色的綁帶。腰帶處奢牌標識格外惹眼。
炎幸目瞪口呆,但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出了洗手間,果然,男人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靠著牆,垂眸朝著某個地方發愣,但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炎幸向來直言不諱:“謝謝你的裙子......但我能問個問題麼?”
“?”
“你為什麼要管我?”
“善意。”
“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你直說吧。”
沈徒揚起嘴角,再度點燃了一根煙,白色的煙圈緩緩升騰。
他不緊不慢道:“既然你這麼敏銳,那我就直說了。”
“但說無妨。”
“......代相親,是嗎?”
“?”
炎幸愣在原地。
此番話語對她的衝擊力不亞於明天地球毀滅,諾亞方舟又漏水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能和我完成一次代相親,糊弄一下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