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謀劃(1 / 1)

權歸(女強 姥朕子 3736 字 3個月前

“真如你所說這般嚴重?”

隔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尚未完全驅散夜色,一向好眠的周嵐清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就聽見桃春前來向自己說明了長寧宮中出了事。

對此,她微微欠身,有些難以相信父皇竟這般不留情麵。

桃春見主子麵色沉沉,接著說道:“現如今宮裡頭都說是柳紅衷心護主,方才使得齊貴人得了個公道。”

她的話雖是客觀描述,但細聽之下,不難察覺其間夾雜著一絲不滿。畢竟其早先便對柳紅多有微詞,認為其行事張揚,不懂收斂,如今果真東窗事發,再有,主子現在心中正有氣,恰好借此將煩悶吐出為快,以免得氣壞了身子。

果不其然,周嵐清聽後冷冷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竟敢將主意打到母後身上,使出這般下作的醃臢手段,倒給自己撿了個好名聲。”

桃春一邊仔細的觀察著主子的神色,一邊輕聲開口詢問道:“此事四殿下尚未得知...殿下是否...”

周嵐清吐出了怒氣,情緒便收斂了些許:“阿澈已將不再是身處後宮之人,安能再涉此等事務?”

桃春點著頭,微微退至一旁,為周嵐清乘上了一盞普洱。後者喝著茶:“在這後宮之中,除了那陳氏,還有誰有那膽子把手伸到長寧宮?”

說至此,周嵐清輕輕歎了一口氣,桃春立在一旁,她沒有尊貴的身份,自然也不敢發出大膽的言論,隻得寬解道:“公主切勿太過憂慮,可彆氣壞了身子。”

可依照周嵐清的性子,此時又怎會善罷甘休?即便平日裡她與皇後並不是親密無間,可終究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又怎好坐視不管?

“皇兄還有幾時才歸朝?”周嵐清開口詢問,一邊的漆黑處便有一處聲音傳來:“回稟殿下,大概再過一月餘。”

得到答案後,她起身時又不自覺歎了一口氣,看來隻得自己先去找母後商量一番,商議該如何應對這糟心事。

剛想叫桃春準備一番,可話到嘴邊又忽而停下。改口又吩咐了她去查了後廚負責齊貴人懷著龍嗣期間的廚子。

半日之後,周嵐清看著前來的幾人,喝著閒茶。

聽這彙報,一時間還真聽不出什麼來,一同被請來的太醫說道:“殿下,雖表麵並無錯處,但將長期的食材聯係起來,確實是導致此病的關鍵。”

周嵐清手上動作一頓:“那廚子呢?”

桃春麵露難色:“說是前幾日病死了,後邊人怕衝撞了喜氣,隨地扔了,現在連屍體都找不見了。”

聽聞周嵐清心下了然,找不到屍體,那便是還活著。她都不知道該感謝陳貴妃的那絲並不存在的良心,還是該讚美其愚蠢。

不過她忽然想到什麼,多問了一句:“那父皇的意思是?”

麵前的幾人中有人回複道:“聖上說是近幾日政務繁忙,不允許後宮的人前去叨擾。”

周嵐清皺皺眉,知曉了自己的父皇這是想借此敲打一番母後。可最近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待跟前的人都散去,她才喊了一聲“追雲”,隻聽見頭頂上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應允,隨後幾陣細微的聲響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按理說後宮妃子禁閉期間,外人不得隨意探望,但這個規矩在周嵐清這邊是不起作用的。把守的宮人見了她,都假意好似要將頭和眼睛一並埋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周嵐清依舊掛著和善,吩咐桃春拿了些獎賞,說是辛苦了各位,特地前來慰問。宮人們頓時喜笑顏開,恨不得公主常常來光顧,因此自然也是不會將其前來的消息傳出去。

一進殿門,早已恭候多時的靜秋姑姑就迎了上來,兩人相互交流兩句,在其引領下,周嵐清很快就看見了在長寧宮裡殿那熟悉的佛堂,而前邊正跪著一個虔心的女人。

看見大佛,周嵐清心中隱隱生出些抵觸。前頭的靜秋姑姑發覺她止步於殿外,不經出言提醒。

周嵐清反應過來,點點頭,隨後一腳跨過門檻。

餘煙飄渺之中,女人誠心念佛的身影竟變得有些虛無了起來,看得周嵐清心中微動,不經輕聲喊道:“母後。”

後者並沒有反應,大抵是聲音太小,傳不到其耳中。

一旁的靜秋姑姑見此便要上前去提醒,卻被她伸手攔下,看了一眼,緊接著便走至一邊靜靜的等候。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皇後放下合十的雙手,扶著靜秋姑姑的手緩緩起身,後者低聲稟告:“娘娘,公主殿下來了。”

轉過身去,周嵐清立在一旁,看樣子是等的有些時候了。

皇後麵色有些動容,許是沒想到第一個出現竟是自己的這個女兒。於是她忙走過去:“怎麼甘願在一邊候著,也不告訴母後一聲?”

周嵐清不在意的笑笑,語氣帶上些刻意的親昵:“女兒看母後虔誠禮佛,若是貿然打斷,豈不是破了這等誠心?”

皇後有些心疼道:“站了這麼久,也不到旁殿坐著,腿可是酸了?”

少女心裡一酸,多看了幾眼麵前的女人,一時間沒有多說什麼。

許是周嵐清知曉母後不喜在神佛前談論事情,二人便轉到旁殿去了。一坐下來便開口道:“此事母後受委屈了。”

可卻見皇後神色淡淡:“在宮裡這麼多年過來,還有什麼委屈一說呢?”

想來也是怪她當時多看了一眼正在被陳貴妃刁難的齊貴人,方才使得事情的發生,這大抵是冥冥之中的緣分罷。看到皇後這般淡然,周嵐清倒是有些奇怪,這同記憶中那個外寬內深的形象大相徑庭。

但此時她也不想細細探究,一開口直奔主題:“母後,女兒已覓得掌齊貴人膳食的庖人,隻需令其堅稱與陳氏有染,母後再輔以實證,則冤情自可昭雪。”

本以為皇後會一口答應,不想周嵐清發現她正看著自己,她分明在其眼中瞧見了拒絕。見此她有些不解地詢問道:“是有什麼差錯麼?”

皇後依舊是那副表情:“事情並不是那般簡單就能夠處理的。”

周嵐清剛開始有些奇怪,但就在她抬頭看向眼前的女人,就從她的眼中猜出了答案,忽然有些難以置信:“難道是母後?”

隻見皇後收回了目光,緩緩探出一口氣,沉沉的說道:“那孩子,本就不該生下來的。”

原來皇後也做了手段,甚至比陳貴妃更加決絕。

在齊貴人養胎期間,皇後便已然買通了那些婆子們。本想著尋時機在齊妃生產之時做個難產的假象,趁機一屍兩命,可沒想到當日皇帝提早趕來,更不料後廚之中已有人在行動,不僅孩子還被留了下來,還被陳貴妃被誣陷,禁足於宮中。

周嵐清麵色複雜,雖然她與齊貴人沒有過多的交集,卻也依稀記得齊貴人平日裡與母後之間的交往,那感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來,那後宮的廚子即使指認出陳氏的手筆,也容易被反咬一口。畢竟生產之時就那幾張麵孔,也難免被添油加醋的抓出,兩頭都撈不著好處。

此外,周嵐清還提出了疑問:“母後,為何即使以身涉險,也要那孩子...”

得到的雖是皇後的隱瞞,但她其實已然隱約猜到了幾分。

宮中有傳言齊貴人與已故的敬妃容貌有著七分相似,再加上自己的父皇對其寵愛有加,若是讓她產下皇子,到底也不是個好事。

但讓周嵐清沒想到的還有一點,那便是皇後心中的執念。

皇帝可以另尋他人來代替敬妃,但對於皇後而言,世間的敬妃僅此一人,遠不是旁人生一個孩子或是那張同她相似的臉就可以頂替了去。

事已至此,周嵐清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見少女一副失落的神色,皇後反倒是寬慰起來:“今日你來看本宮,便早已解了心中煩悶,切莫再思慮此事。”

說罷,又抬眼看了那柱香,已然燒儘。周嵐清知其用意,也不多留,嘴上又多說了幾句,起身行禮告辭。

臨走時,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影逐漸掩埋於宮殿之中的女人,方才看其頭頂已有了幾根白發,心中不由得想到皇帝的態度。在她記憶中,兩人一開始就不太對付,明明是夫妻關係,卻隱隱有幾分君臣之間的暗鬥。

靜秋姑姑送她出去時,周嵐清又囑咐了幾句,句句皆是關切的話,諸如添衣用度的瑣事,後者則是點頭一一應下。

末了,周嵐清麵上帶著愁容,秉著麵上說些好看話,又或是突然有感而發,語氣帶著自責:“還是本宮太過稚嫩,解不得母後困境。”

靜秋姑姑全當是少女一片孝心,勸解道:“殿下勿著急,大殿下回來,娘娘便會無事的。”

周嵐清一愣,隨後不知道想到什麼,說話中夾雜著些意味不明,不自覺喃喃:“皇兄?”

許是那聲音中略帶些許彆的情緒,令靜秋姑姑不經心中有些奇怪,可當她抬頭看去時,卻隻看到周嵐清漸行漸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