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必須讓二小姐的妝容端莊清雅又顯眼,二小姐秋娘能出頭,她沈瑾就能搭上二小姐這艘船,駛向都城。
沈瑾先選用了淡粉色玫瑰花麵脂,遮一遮二小姐因為著急而發白的麵色。又用兔毛刷子一點一點地把香粉按進肌膚裡,掃走多餘油脂。再拿淺螺黛畫了彎葉眉,搭配點淡綠的胭脂,輕輕掃在眼角眉梢。
咋一看,好似沒畫妝,但在不經意間卻顯得十分精致,仿佛開了美顏濾鏡。
尤其是塗抹在臥蠶上的亮晶石粉,讓二小姐的眼睛非常有精神氣,顧盼生輝,眼波流轉間,很是能吸引人的目光。
再配上蜜桃色的水潤唇脂,一瞬間,詩書字畫裡的清雅仕女就活過來了。
葉果在一旁看得五體投地,佩服得直鼓掌。
“太好看了!太漂亮了!這次的妝容比上次還要好看!”
“瑾姐兒,你真是會畫妝!”
二小姐也甚是滿意這次的妝容,和她的風格很合適,挖掘出了她文雅迷人的一麵。
“瑾姐兒,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次畫得妝,我非常喜歡。這好像畫進了我心裡一般。”
花花轎子人人抬。
沈瑾看二小姐這麼喜歡自己畫的妝,又誠心實意的誇獎自己,也開心地捧著:
“主要是二小姐天生麗質,隻有您這樣好看的姑娘,才能讓這‘雅竹妝’如此光輝閃亮。”
秋娘聽了,更加高興滿意了。
二小姐秋娘看著鏡子裡清雅灼目的自己,心裡一動,突然有了個想法:
“瑾姐兒,你剛進梳妝房,還沒有以後的去處吧?”
“要不要來我院子裡,當我的梳妝丫鬟?”
終於來了!!!
沈瑾,一聽到這話,激動得都快跳起來。但事情還沒完全成,得裝作穩重一些。
“謝謝二小姐!我願意!”
沈瑾掐了一把大腿上的小肉肉,勉強壓下去了心裡的雀躍之情,趕緊回應道:
“能給二小姐梳妝,是我的福氣,以後我就是二小姐的人啦,太開心啦!”
一話定音。
這事就這麼定了,她沈瑾的小命,有指望了!
不過,姑娘們的院子裡若想要添人,還得大夫人王氏點頭。
畫完妝,天色已經不早了,絲絲縷縷的晚霞出現在天際。
各院子的姑娘主子們,都差不多出發去給楚王爺請安了,梳妝房也沒什麼活。
沈瑾便下值,回家去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一邊,楚王府正院,燈火通明。
王府正院為楚王爺和大夫人王氏居所。整個正院寬敞富麗,四角高高的梁柱支撐著雕花的房梁,屋頂覆著琉璃瓦,富貴榮華。
院裡正中央擺放著一套貴氣的紫檀木太師椅,雕刻著繁複的龍鳳祥紋,扶手處有幾處微微磨損。上麵鋪著錦緞靠墊,椅旁兩側對稱擺放著精美的圓鼓墩。地麵上還鋪著一塊厚實的羊毛地毯,邊緣繡有織金祥雲紋。
正院裝飾的金光閃閃、尊顯出楚王府的富麗堂皇、天家氣派來。
但細一看,卻發現不少的擺件陳舊破損,絲綢錦紗也沒有多少光澤。
可見,楚王府確實落魄了。也難怪覺得,能與都城侯府結親,是一件好婚事。
畢竟,按照常理來說,皇室血脈聯姻侯府,算是下嫁了。
楚王爺年過五旬、鬢角泛白,穿著一件深紫色的綢緞蟒袍,腰間的肥肉多得快擠出來,玉帶都被掩蓋住了。此時正坐在正廳中央的太師椅上,臉上的肌肉微微鬆弛,透著一絲剛趕路回來的疲憊。
“春兒,這幾個月在家裡備嫁的如何啊?”楚王爺笑著關心道。
雖然孩子很多,庶子更不少,但春娘是他第一個女兒,難免疼惜些。
而且春娘嘴甜,最是討他的歡心,就比如今天請安,大姑娘春娘,是第一個到的。
“爹,您一路風塵,真是辛苦了,春兒來給您請安啦。”
春娘的聲音仿若裹了蜜,撒著嬌地轉進來。
大姑娘春娘身穿百花繞蝶織金襖、搭了一條大紅色的繡花馬麵裙,頭上插著一整套梅花金簪子,手腕子上還戴了個水頭十足的玉鐲子。
春娘一進院子就往楚王爺的身邊靠,側坐在太師椅旁的小圓墩上,嘴上說著哄楚王爺開心的話,手上也不停歇,討巧地伸出手給楚王爺捶腿。
春娘,想多討討王爺的歡心,好在開春嫁到都城侯府時,能多拿些嫁妝。
畢竟楚王府已落魄,若是嫁妝再少,那叫她如何在侯府立足。
“爹,您看,我今天專門叫人畫的妝,好看嗎?特地為了迎接您回府畫的呢。”
春娘微微轉了轉脖子,調到精心估算的角度,讓光照在臉上,露出這個妝容最漂亮的樣子來。
若是能討得王爺開心,給她再加點添妝就好了。
“春兒今天的妝甚好看,就是······”
“春兒,你最近身體是不是不舒服,怎麼臉色這麼晦暗?”
楚王爺本想按照往常一樣,直接誇兩句,但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春娘今天麵色暗淡,好像塗了一層灰。
“好春兒,備嫁不要有壓力,若是身體出了毛病,早點叫大夫來醫治,彆耽誤了出嫁日子。”
楚王爺麵上不顯,還是慈眉善目地關愛著大女兒,但心裡已經有點慍怒。
楚王一脈已經落魄,這次與都城權貴結親,是他難得的能重新回到權力核心的機會,這個大女兒平時看著聰敏,怎麼臨門一腳了,卻犯了糊塗。
若是壞了他的好事······
楚王爺眯起來的眼睛,慢慢透露出一絲凶光。
“定是那梳妝房的奴才不好好辦事,偷懶,沒仔細畫妝。”
“爹,我沒病,這段時間,我一直按時找大夫請平安脈。王爺,您相信女兒呀,女兒真的沒有生病啊。”
大姑娘春娘感受到王爺話裡的敲打,頓時就慌了手腳,急得趕緊證明自己。
春娘如今的炙手可熱,都是依靠楚王爺和大夫人才有的。兩人的寵愛是春娘唯一的依仗,也是她絕不能失去的東西。
即便是一絲一毫的晃動,都讓她慌亂不已。
楚王爺簡簡單單的一句關心身體的問話,就戳破了春娘鮮豔張揚的外表。
“嗯,還是要好好保重身體,備嫁可不能出亂子啊。父王這次去都城,見到了侯府長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得好好抓住這次機會。”
“待會,去庫房支點補品,好好療養身子。”
楚王爺並沒有把春娘的解釋放在心上,隻關心她能不能順利出嫁。給了點補品,便叫春娘回去了。
春娘低著頭、眼含著淚水,羞惱地迭步退出了正院。
退出時還恰巧與一人擦肩而過。
“姐姐,好久不見,近日可hao······”
此人正是春娘的嫡親弟弟——王府三少爺,楚冬言。
三少爺剛下學堂回府,遠遠便看見了正要離開的春娘。
楚冬言在學堂習得了一身的繁文縟節,看著親姐姐走近,便立即微微彎腰,大袖一擺、雙手作揖,行禮問好。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春娘就捂著臉,飛快地從他身邊躥過去了,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停下來和三少爺寒暄。
要知道,春娘除了討好王爺和大夫人以外,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弟弟了。畢竟,以後承襲楚王府的就是三少爺,她出嫁以後,在侯府還得靠親弟弟撐腰呢。
“這······是怎麼了?”
三少爺滿腦袋問號,驚詫地看著春娘逐漸遠去的背影,實在是想不明白。
“發生什麼事了?”
搖搖頭,還是先去給楚王請安吧。
隨後,幾個養在偏院的庶子庶女也跟著去請了安。
而二小姐秋娘,則是掐著點兒,趕在了最後一個到正院去。
倒不是秋娘拿喬、或者失禮。而是秋娘慣常的脾性,不太適應這種緊張社交的場合。
她不喜歡和其他姐妹兄弟明爭暗鬥、勾心鬥角地爭寵。嘴皮子也不是那麼利索,每逢其他姑娘拉踩打壓她,秋娘總是說不過彆人,氣得心口疼。
時間長了,索性便不願早早去乾等著,隻當最後一個到,請了安就走。
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社恐。
楚王爺也知道她的性格,這二女兒就是養成了畏畏縮縮的樣子,穿著打扮也素的很,即沒存在感,也不討喜。
楚王爺也不想看到這樣沒皇家氣度的女兒,礙眼,便默許了秋娘遲來早走。
隻是今日,秋娘倒是不同。
“爹,女兒向您請安好。”
秋娘一改往日死氣沉沉的模樣,變得光彩照人,氣質清美。
一進門,二小姐秋娘就吸引住了院內所有人的目光。
淡綠色錦裙繡著青竹紋樣,文雅書卷氣十足。尤其是妝容,精美細膩得仿佛天生長在二小姐臉上一樣。漂亮、端莊又有勃勃生機,襯得二小姐像從書裡走出來的仕女一般。
可以說完全符合了文人墨客心目中的理想妻子模樣。
楚王爺驚訝得的細縫眼都睜大了。
沒想到啊,二女兒還有這樣的一麵。
瞬間,楚王爺就想到了,在都城聽到的傳聞,國公府的次子,到成婚年齡了。
雖然這國公府次子,是眾人皆知的紈絝。欺男霸女、違法亂紀、流連花場,可謂是無惡不作。
但沒關係啊,是國公府的就行啊。
國公爺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最信任的人,如今權力滔天。
若是能和國公爺攀上親,讓他在皇上跟前美言幾句,說不定自己就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