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1 / 1)

第二日中午,朱芽又拿起了背簍準備往林子裡鑽。

倒也不是她不著急著建房子,但是砍竹子運竹子的確是個力氣活,若一刻不歇的去做,這房子還沒建好呢,人卻整個腰肌勞損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在繁重的力氣活之間穿插一點休閒娛樂就是極好的。

朱芽雖說有一個靈敏的鼻子,能聞到世間氣味。但如果不是極其熟悉的味道,她也分辨不出來氣味的來源是什麼,就如同昨日的野山參一般,朱芽一開始也隻是覺得氣味像中藥,才想著過去瞧個究竟,沒成想竟給自己撿了個大漏!

體會到單抽出奇跡的快樂後,朱芽也不免沉迷於開氣味盲盒的“遊戲”中。

紮紮實實完成上午的搬運計劃,她便迫不及待的招呼上朱大黃出發了。

照例先尋到了幾個菌子窩,前天夜裡的大雨將大地澆得透透的,這些埋藏在泥土裡的孢子便爭先恐後的長了起來,將地上的落葉頂出大大小小的包,即使不用細心去聞,將那落葉包挑開,也是一找一個準。

朱芽往山坳的另一邊走去,一陣野果還未成熟的酸澀味飄來,她撥開擋住前路的陌生草木,一株綴滿綠色果子的高大灌木便現出身來,樹上那果兒形狀跟小燈籠似的,外皮綠油油的,布滿了麻麻點點並不好看。

可朱芽看了卻是歡喜的不得了,這是一株胡頹子樹。

要說這胡頹子倒沒有什麼奇異功效,隻是果實酸酸甜甜深受朱芽喜愛。在雲省,野生的胡頹子樹可不少見,每年一到時節,朱芽總是要趕著上山摘上一背簍,無論是直接生吃,還是做果汁飲料、罐頭蜜餞都美味極了。

可惜現在這株灌木上的胡頹子並未成熟,果實紅透還得再等上一個多月呢。朱芽隻得在這處做上一個明顯的標記,計劃著一個月後再過來看看,隻希望這密林裡的鳥雀嘴下留情,讓她分上一杯羹。

離胡頹子樹不多遠,朱芽又發現了一棵山花椒樹。那日從庇護所搬到這邊來時,她最舍不得就是那棵山花椒樹,若不是秉著不能把人家謔謔完的良善之心,朱芽恨不得直接把那棵野花椒樹薅禿。

現在手裡可用的調料少,做肉食免不了多放上一些新鮮的野花椒,一來二去也消耗了庫存的一半,朱芽還愁著呢,沒想到又給她發現了一棵更大的,今日必然是要做上一頓大餐嘗嘗這棵野花椒的味道與之前那棵有什麼區彆。

朱芽這兩日挖地基的時候看見水潭裡悠閒的遊魚,一個賽一個的肥美,隻是沒個好時機來抓上一兩條。今天可有了現成的理由,那山花椒烤魚可是很好吃的哩,不來上一兩條怎麼能安慰好肚子裡的饞蟲呢。

一路上撿拾了一些聞起來能吃的小野菜,將背簍填的滿滿,朱芽便要“打道回府”。

可轉身一看才發現糟糕了,因為自己太專注於摘取野花椒,不喜歡這個味道的朱大黃早跑沒影了。

沒了劍齒虎的威脅,以朱大黃現在的體型,在這片林子裡也能稱王稱霸了,朱芽倒不是太擔心它正麵遭遇什麼威脅,可這傻狗心眼太粗,好奇心又強,曾經為了嗅一隻洋辣子被蟄得鼻子腫了一個星期,也不見長教訓,如今這林子裡它沒見過的東西多了去了,保不齊又會撞上什麼。

“朱大黃!你哪去了!咱們要回家了傻狗!”朱芽扯著嗓子大喊。

“朱大黃!”

“臭狗?!”

“朱大寶貝!!!!回家了!寶!”

朱芽喊了好幾聲也沒見那條黃色的身影竄回自己身邊,一時間有些急了。可四周除了他們來時的踩出的道路,並不見其他痕跡,她隻好先沿原路邊走邊看,大聲呼喚著朱大黃的名字,就在一個岔路口,朱芽好像嗅出了朱大黃的氣味。

它去往一個她從未經過的地方。

朱芽隻得在路邊上細細地嗅著味道,和朱大黃生活在一起久了,做這種蹲在地上朝著草葉土地一陣狂嗅的行為已經不能對她造成任何心理負擔。

朱大黃走得很遠,朱芽一路跟下來,見了兩三棵被標記的大樹,四五個被壓的平整的草叢,七八個被刨開的小坑,還有無數被禍禍的可憐蟲子。

好你個朱大黃,這一路上倒玩得挺瀟灑的。

隻是走這麼久,雖然朱大黃的氣味越來越濃,但始終沒有見到這隻壞狗狗竄出來,朱芽心裡也不免焦躁起來。

“朱大黃!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的飯給吃了!”朱芽喊道。

見沒什麼動靜,朱芽又道:“是香噴噴的大雞腿!”

這時,一股熟悉的狗味正朝她靠近,忽的又停了下來。

朱芽勾起嘴角“兩個大雞腿哦~嫩嫩滑滑真好吃~”

“汪汪!汪汪!”一隻大狗撒開丫子從她後麵奔來。

就在一人一狗要撞個正著前,朱芽迅速轉身,一把抓住朱大黃的後頸,惡狠狠道:“你這臭狗到處亂跑,害得我找了這麼久,還想吃飯?做夢吧傻狗!”

快樂小狗瞬間呆滯,發出可憐的嗚嗚聲,它伸出舌頭往朱芽臉上舔,好叫主人知道它朱大黃可是個乖寶寶,好主人可是不能克扣乖寶寶的食物的。

誰知朱大黃不知往哪醃臢地方打滾了,一身的臭味可直接害苦了朱芽的鼻子,它往朱芽臉上一湊,那味道就像狼牙棒,直接錘得朱芽頭暈腦脹。

她抓著朱大黃的手一鬆,連忙捏住鼻子後退兩步:“你這臭狗不會鑽到什麼奇怪的地方了吧?!”

朱大黃從小接受良好的衛生教育,懂事後乾過最出格的事不過是在彆的公狗尿尿上蓋了自己的,就這樣還被朱芽訓了一頓,來到異世,即使是自己也隻能露天解決,也就不再管朱大黃任由它釋放天性了。

不會釋放過頭了吧?朱芽蹙起了眉頭。

“汪汪?”怎麼了?朱大黃吐舌頭。

“你坐好,我檢查檢查!”朱芽命令朱大黃坐好,圍著它繞上一圈,卻不見有什麼汙漬。

難道是沾染上什麼氣味比較奇怪的東西了?

“朱大黃,你剛才去哪了,招來這麼一身味?”朱芽嚴肅質問。

朱大黃無辜的瞪著豆豆眼,忽的,它似乎腦子裡靈光一閃,叼著朱芽的背簍袋子扯著她往一個灌木叢鑽去。

隨著朱大黃的腳步穿越一片密集的灌木,朱芽看到它停在一片鼓起的落葉堆前,朱大黃身上的臭味正是從這落葉堆裡逸散的。

這是什麼?朱芽瞧著那落葉堆的形狀,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正想把朱大黃給叫回身邊,哪知它竟直接將落葉堆扒開,露出一隻蒼白的小臂。

朱芽嚇得三魂七魄都飛上天,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沒有什麼比看到同類屍體更可怕的了,即使是和劍齒虎麵對麵掰頭也無法與之相比。

“死……?死……人?”半個月前她是多麼渴望見到一個同伴,但不意味著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朱芽平複了一下心情,強忍著不適站立起來,一張臉血色儘褪幾乎與那手臂無差。

她杵著長矛一步步靠近,那落葉堆被朱大黃扒了個乾淨,朱芽這才看清楚“屍體”樣貌。

是一名男性,身型高大,頭發胡須雜亂幾乎看不出真實麵容,渾身未著寸縷,蒼白的軀體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最重的傷口集中在胸口和大腿,這大概是導致他“死亡”的原因。

朱芽凝視著他身上的傷口,看起來像某種野獸的利爪形成的,她打開自己的腰包,從裡麵拿出了一個劍齒虎的足爪放在“屍體”的傷口處比較。

果然是劍齒虎,但不會是朱芽獵殺的那一隻,畢竟它早已經死的透透的,皮毛都給她扒下來當墊子用了。

朱芽無奈望天,生活在野外,根本不存在安寧一說。

她收好足爪,站起身來打量著這具“屍體”,他的骨骼很大,肩膀幾乎有兩個自己那麼寬,上麵附著緊實強壯的肌肉,看起來“生前”運動量不小;手掌腳掌非常粗糙,腳底足弓很明顯,和現代人類的正常足底不太一樣。朱芽不認為生活在優渥社會的人類會喜歡光著腳在野地裡奔跑;用矛尖輕輕撥開掩蓋“屍體”麵容的毛發,也隻能隱約看出一些輪廓。

看起來像個東歐人,朱芽心裡想著,一個和劍齒虎搏鬥的東歐野人。

可惜,他“死”了。

朱芽正天人交戰著是否該給這個“同類”挖墓立碑的時候。

朱大黃汪汪叫了兩聲,拱了拱“屍體”的手臂。

朱芽疑惑道:“你不會想讓我帶走他吧?這不是能吃的東西!”

朱大黃依舊汪汪叫著重複剛才的動作。

聰明的小狗認得出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朱芽愣了半天,腦子突然和朱大黃對上線了。

她麵色糾結的蹲下身去:“難道是說,他還活著?”朱大黃咧起嘴,停止了吠叫。

朱芽顫巍巍地將手指放在“屍體”高挺的鼻梁下,非常微弱的呼吸噴薄在皮膚上,她一個激靈,背後冷汗如雨。

撿了個“屍體”倒還能就地埋了,這撿了個半死不活的人總不能隨便給扔了吧!

朱大黃,你可真能給我找事!

……

辛苦砍來建房子的竹子先做成了擔架,朱芽一邊費勁拖著一邊咬著牙在心裡臭罵朱大黃。

傻狗還以為自己為主人做了件大好事可勁樂著呢~

白撿個人,這是多麼值得表揚的一件事!朱大黃心裡念著兩個大雞腿,尾巴都給甩出重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