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穀愛被從化肥袋子裡露出來的那隻腫脹變形的手嚇懵了,要不要剛來就這麼刺激?!
被她叫聲嚇到的眾人看到半露在河麵的那隻手後,也跟著尖叫起來。
趙秀娥還有王春花,這會兒連架都顧不上掐了。
“死,死人?!我滴媽呀,這是出人命啦!”
被陳秋笛從背後狠踹一腳,差點刹不住車也栽進河裡的方天河,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
扭頭往河裡一瞅,心也跟著咯噔了一下。
雖說他成為人民警察的時間要比池穀愛更久一些,可往日裡處置的都是些雞毛蒜皮,偷雞摸狗的小案子,碰著人命案還是頭一回。
方天河蹭地一下站直了身體,連心愛製服上的灰塵都顧不上拍打,大聲喝止那些好奇心重,想要湊近了往河邊繼續靠近的圍觀人群。
“穀愛,彆叫了,快看看能不能把化肥袋子給拉上來。”
見池穀愛整個人都沒了理智,方天河衝池穀愛連喊了幾聲。
發現光靠喊根本沒用,方天河乾脆自己也跳了下去。
摁住頭池穀愛的頭使勁兒搖了搖,才總算讓她冷靜了些。
可池穀愛一低頭,就又看到從化肥袋子口伸出的那隻手,腿便軟得不行。
嗚嗚,她上輩子雖然又菜又愛玩,特彆喜歡在晚上刷各種陰間視頻,可並不代表她真有那麼大的膽子。
這不,一碰上真格的,她就徹底歇菜了!
好在方天河及時伸手拉了她一把,才沒讓她一屁股坐進河裡。
方天河見池穀愛反應這麼大,不免有些懷疑地看了池穀愛兩眼。
池穀愛剛從南邊戰場回來,連滿是斷臂殘肢的絞肉機戰場都見過,居然會被這殺人拋屍的場麵嚇成這樣?
池穀愛這會兒已經冷靜了不少,生怕被方天河看出自己不對,連忙深呼吸平複情緒。
“我,我這還是頭一回看見泡成這樣的,心理衝擊大了些。”
任方天河怎麼想,也想不到眼前的池穀愛已經不是原來的池穀愛了。
聽池穀愛這麼說,方天河的眼神落在化肥袋子上,那隻白胖腫脹的手讓他心裡也開始毛毛的。
還真是,他一個大男人看了都心裡發毛,池穀愛被嚇到也很正常。
雖說她上過戰場,可終歸隻是個才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這麼想著,方天河便沒有細究,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化肥袋子裡的屍體上。
方天河彎腰抓住化肥袋子,就準備把袋子整個拽出水麵,弄上岸,誰知下一秒卻差點閃了腰。
發現化肥袋子重量重得不正常,方天河懷疑裡頭很可能還裝了石塊。
就袋子裡露出來的那隻手的腐敗程度,死者死亡至少也有三四天了。
一般人體泡在水裡頭,兩三天就能浮出水麵。
特彆現在還是炎熱的夏天,漂浮的時間還會更短。
死者被裝進化肥袋子拋屍河裡,這麼久還沒上浮,肯定是袋子裡裝了東西壓著。
這回要不是池穀愛陰差陽錯掉進河裡,剛好踩著了,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發現呢。
果然,隨著方天河加大力氣使勁兒把化肥袋子往岸邊拉,袋子裡一塊磨盤大小的石塊也露出了形狀。
在方天河拉動袋子的時候,池穀愛明顯看到有黃褐色的液體從袋子裡滲出,融入河水。
想到自己剛才還喝了一口河水,池穀愛忍不住嘔了一聲。
老天奶,真是要了親命,她剛才居然喝了泡屍水?!
“嘔嘔嘔……”
池穀愛心裡現在都不害怕了,隻剩下反胃。
趴在河岸邊就開始狂吐,恨不得把昨天吃的隔夜飯都吐出來。
“難怪最近兩天我從河邊路過,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兒,我還以為是河裡有死魚呢,原來是有人拋屍啊!”
“這是哪個造孽玩意兒乾的?不知道這條河大家夥兒經常要洗衣服?我今天才剛洗的衣服啊,這泡了屍水的衣服,還讓人怎麼穿啊。”
趙秀娥想到自家陽台上晾著的那些衣服,不由十分惱火。
這衣服就算重新過了水,穿著也心裡膈應啊。
原本有些害怕的王春花聽她這麼一說,火氣直衝腦門。
王春花也不抖了,一把將趙秀娥推開,張牙舞爪地就又朝她撲了上去。
“好你個趙秀娥,你泡了屍水的衣服沒擰乾,那些臟水可都淋我家被子上了。”
“那可是我小兒子結婚要用的喜被呀,沾了晦氣還怎麼用?你快賠我新的!”
被王春花一把推到在地,還被騎在身上挨了好幾下撓的趙秀娥疼的嗷嗷直叫。
“我賠你奶奶個腿兒,你把我好好的衣服熏黑了,我還沒讓你賠呢,你啥時候先賠了我衣服再說。”
兩人就這麼又重新掐了起來。
隻是其他人心神都被化肥袋子裡的死者牽扯了過去,懶得看她們打架。
大概是沒了觀眾助興,也或許是同樣好奇死者的身份,王春花跟趙秀娥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沒意思。
互相呸了兩下,就主動停了下來,趕緊湊過去看情況。
跟趙秀娥和王春花一樣心裡膈應的,還有個老太太。
“這可造孽了,俺昨兒個還用這河水洗了菜呢,已都經做成飯吃了。”
老太太跺腳,悔不該太過儉省,舍不得那點兒自來水費。
現在她一想到自家吃的菜是用混了屍水的河水洗的,就渾身難受。
池穀愛比她們更難受,她剛才可是直接喝了一口啊!
池穀愛頓時吐得更厲害了!
陳秋笛雖然被化肥袋子裡的屍體嚇得麵色慘白,可見池穀愛吐得這麼難受,還是鼓起勇氣跑了過去,把池穀愛從水裡拉上了岸。
“穀愛姐你咋樣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都怪她,剛才要不是她踹了方天河,方天河也不會撞上穀愛姐,把穀愛姐撞進河裡。
穀愛姐要是不跌進河裡,根本不會碰上這樣的糟心事兒。
聽著陳秋笛自責的道歉,實在吐不出來了的池穀愛無力地揮了揮手,表示跟她無關。
好歹她現在是人民警察,發現案件,調查案件是她的責任。
隻是剛來就碰上拋屍案,她真不知道自己這運氣是好還是不好。
好的是,如果能查清楚案件經過,找出殺人凶手,她作為案件參與人員說不得能立下些功勞,徹底端穩這個鐵飯碗。
不好的是,剛穿來就碰上這麼勁爆的案子,她的心理承受力確實有些薄弱了。
一想到自己身為人民警察,今後類似的案件肯定少不了,池穀愛頭皮就一陣發麻。
雖然不用考公就能直接端上鐵飯碗,不用費心費力的找工作確實好,可她還是更想回家!
她媽張豔萍就生了她一個,還指望她將來養老呢,她要是回不去了,她媽可怎麼辦啊?
張豔萍雖然總愛拿她跟彆人家的孩子比,然後說些嫌棄她的話,可還是愛她的。
從小到大,不管是吃的穿的還是零花錢,張豔萍都沒少過她。
她要是就這麼沒了,張豔萍不得哭的死去活來?
還有她爸池大剛,為了激勵她讓她好好學習,最近接了不少私活藏了不少私房錢。
說等她來年考上公務員,就立馬帶她去爾濱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去東北看大雪看冰雕。
她要是沒了,她爸的那些私房錢不是白存了?!她再也花不著了。
就在池穀愛越想越傷心的時候,叮地一聲提示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池穀愛茫然地睜大眼,就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虛擬熱點圖標。
隻見那熱點圖標不停地閃呀閃,開始到處尋找信號,越過無數大活人,然後跟化肥袋子裡的死者鏈接上了。
池穀愛隻隱約看到有個黑影從化肥袋子飄出。
身上一涼,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正扶著池穀愛的陳秋笛沒想到池穀愛突然暈過去,小身板被壓得一歪,險些摔倒在地。
見池穀愛臉紅得不正常,陳秋笛伸手摸了摸,燙的嚇人。
想到池穀愛身上還有槍傷沒好透,陳秋笛心裡更急了。
穀愛姐剛才可是落了水,誰知道那混了屍水的河水裡有多少病菌,萬一感染了傷口該如何是好?!
陳秋笛頓時也顧不上好奇死者的身份了,連忙叫了同樣跑來看熱鬨的兩個同學,讓他們幫忙,背著池穀愛就往醫院趕。
半路上,還遇到聽了消息趕過來的紡織廠保衛科副科長,也是穀愛姐的親爹池建軍。
池建軍起初是聽說家屬區有女同誌打架,是趕過來拉架的。
誰知他剛出了廠子門口,就又有人來報信,說是在家屬區所在的河段裡發現了屍體。
這下子,事情的嚴重性頓時上升了。
身為紡織廠保衛科的副科長,池建軍哪怕半路上碰到昏迷的閨女,都顧不上停下來看兩眼。
讓陳秋笛把他閨女送去醫院,就馬不停蹄地繼續往河邊趕。
池建軍趕到河邊的時候,附近派出所的同誌也到了。
這時候河岸周邊已經被公安同誌拉起了線,隔開了看熱鬨的人群。
化肥袋子被徹底解開,終於露出了死者的真麵目。
隻是在水裡泡得久了,死者膨脹得厲害,已經看不太出本來的麵貌了。
隻能隱約看出死者是個年紀不大,身材嬌小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