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柟,暖暖幼時玩伴?”
顧錦程說的散漫又淡然,隻是咬重了“幼時”兩個字。
肖柟沒有隱瞞:“暖暖比我晚出生三天,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小的時候,我媽媽忙的時候,也會麻煩林姨照顧我,林姨有事時,暖暖也經常被放在我們家。
我們每年都會邀請對方參加彼此的生日宴。
雖然,暖暖比我小,一直以來,都喜歡要求我叫他姐姐……”
肖柟說到夏暖暖,往事一幕幕放電影似的在腦海倒帶,像是停不住。
顧錦程皺了皺眉,折身拿起茶幾上套著小兔子圖案外殼的手機,在掌心慢條斯理地把玩著。
長長的鴉羽輕垂,斂去眉眼之中暗藏的,濃的化不開的不悅。
顧錦程不是個喜歡找虐的人。
“你也說了,幼時玩伴而已,同一小區,想來暖暖的玩伴應該還不少……”
顧錦程打斷了肖柟,語氣略顯疏離。
肖柟微怔,一本正經地辯解:“其實,我們那個年齡段,相差最少的隻有我和暖暖,再加上,我媽和林姨感情好,所以……”
“再怎麼講,你們也搬走了,是你自己主動從暖暖的生活中抽離出去的,屬於你們那段幼稚的童年時光,停在過去,那是過去式了。
而我,才是暖暖的現在進行時。
並且,顧錦程和夏暖暖的未來時,也隻會是他們彼此。”
顧錦程交疊的雙腿自然放下,說話間,已經雙手插在西褲口袋站了起身,成一種傲慢姿態,自上而下地俯視著端坐著,微微仰首的肖柟:
“連看似懸掛宇宙、紋絲不動地地球都逃不開自轉的宿命,你憑什麼要求一個活生生的人原地等待?”
顧錦程繞開茶幾,走到肖柟沙發旁,不屑地回首:“錯過其實就是人生一過錯,以前不曾提及,現在也沒再開口的必要。”
肖柟藏於鏡片後的眼睛輕眨,胸口因為顧錦程犀利的話語急劇起伏,雖然無可反駁,卻又心有不甘。
那會兒,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任誰會想這些事情?
男性自尊的最後倔強,讓他注意到顧錦程準備離去的時候,倏爾出聲:
“若是有朝一日,你負於她,我必孤注一擲,也要帶她走。”
顧錦程斜睨他一眼,冷嗤一聲,摸出口袋套著小兔子外殼的手機,試著輸入一串數字。
當著肖柟的麵,輕鬆解鎖夏暖暖的手機。
“肖柟,我沒有窺探彆人隱私的習慣,也沒問過暖暖她的手機密碼,可剛才,我就想試一試。
你說,怎麼就,這麼輕鬆解開了呢?”
漆麵皮鞋交錯後退兩步,顧錦程語氣傲嬌,挑著唇,看向麵部龜裂的肖柟。
然後不等肖柟回答,揉碎星辰的眸子已然收回,男人心情愉悅地把玩著小兔子手機,往另一個方向,有著夏暖暖臥室的那邊走去。
廚房裡,油煙機轟鳴聲雖大,但夏建國和林梅卻配合的正好,說笑著就把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一道道做了出來。
“林姨,我過來跟您和夏叔叔告彆。”
正拿著剝的乾乾淨淨的橘瓣往忙著顛勺的夏建國嘴裡塞的林梅,聞言,立馬扭過身來:
“不是說好了中午在家裡吃飯的嗎,怎麼突然就要走了呢?”
林梅將手裡的橘瓣放在案板上,搓著手,走近乾淨陽光的大男孩。
夏建國也回頭客氣挽留:“沒剩幾個菜了,馬上炒好就可以開飯了,吃了飯再走。”
肖柟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睫毛輕閃:“突然想起來發車時間是下午三點,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回去看望一下外公外婆。”
話說到這裡,林梅和夏建國對視片刻,無聲地歎了口氣。
同床共枕多年,夏建國縱然沒明說,林梅又怎會瞧不出老頭子起初對肖柟打的那門心思。
彆說他了,就是她,看到如今一表人才,事業有成的肖柟也是有些私人打算的,要不然,昨個也不會一個勁兒地催著那丫頭趕緊回來了。
隻是……
“那行吧,老夏,你炒著菜,注意火候,我去送送小肖。”
“林姨,不用送了,夏叔叔這邊還需要您幫忙,我出去時把門幫忙帶上就行了,等春節回來,到時再一起吃飯。”
林梅不是個喜歡彆離的人,當時笑道:“那行,反正也不是外人,你出門了把門帶上就行,春節回來,叫上你爸爸媽媽,到時讓你夏叔叔好好給你們露一手。”
……
“砰、砰”
臥室門被敲響的時候,夏暖暖撲在床上,白裡透粉的一張臉整個埋在大大的人形抱枕長耳兔上。
他,怎麼可以吮吸她的指尖呢?
他……
怎麼就能臉不紅心不跳地,把那麼羞恥的動作做的如此優雅矜貴呢?
夏暖暖越想越燥熱,越想越心悸。
越想越不知等下該如何麵對顧錦程了。
“夏暖暖,是我。”
不等門內聲音傳來,門外清風霽月一般的男人已經開口自報。
顧錦程!
正糾結著,等會兒不知如何麵對的夏暖暖,一個激靈,從床上半翻過身,睜得圓圓的桃花眸警惕地看向關的嚴絲合縫的房門。
他不是在客廳和肖柟說話嗎?
怎麼會突然過來找她?
疑惑並沒有維持太久,讓夏暖暖聽過一次便惦記上了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是說要給手機充電嗎?”
“我來給你送手機。”
顧錦程語調自然,仿佛真的隻是過來送下手機。
本就睜的圓圓的眸子,聽到“送手機”三個字的時候地震式放大,就連太陽穴那裡的皮膚也因著過度睜眼的動作被緊緊拉扯。
這麼一驚嚇,倒是免費給小姑娘做了個眼尾拉皮。
夏暖暖抿著唇,深呼一口氣,迫不得已下床。
雖然很是尷尬,很不想這個時候給他開門。
可誰讓她是以“給手機充電”為由,離開的呢?
現在……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畢竟昨晚忘了充電,早上時間匆忙,也沒顧上,她的手機的確需要充電了。
房門被打開一條縫,夏暖暖隔著門縫伸出手來。
可能是剛才在人形抱枕上蹭的厲害的緣故,此時的夏暖暖額前掉下幾縷亂發,反倒平添了幾絲淩亂的美感。
尤其是剛才在聽到“送手機”三個字時,眼睛瞪得太大,眼尾這時還泛著紅。
這樣一來,反而多了些楚楚動人的感覺。
顧錦程沒有急著將手機遞上去,而是眉骨微聳,壓低了聲音詢問:“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你的手機密碼嗎?”
手機一角被顧錦程筋骨清晰的手指輕捏著,男人儀態懶散地半倚著門框,薄唇上勾,狹長多情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夏暖暖。
直看得,小姑娘心裡,發毛。
不就是用他的生日設了個密碼?
至於這麼似笑非笑,如此陰森瘮人地看著他嗎?
夏暖暖動作很快,臂腕上台,輕鬆搶回手機,順帶著就要關門。
她,還沒想好怎麼解釋。
顧錦程雙臂肆意環抱胸前,長腿不過向前一點,便擋住了房門前移的動作。
夏暖暖眼皮下斂,眉尾自動反向拉扯,蘊含無奈的桃花眸落在男人抵在房門下邊沿中間的漆麵皮鞋。
還真是幼稚!
“手機密碼是悅悅設的,你要不說,我還沒有注意呢。”
夏暖暖為了找理由,關鍵時刻,隻好拉出好閨蜜來背鍋。
剛上飛機的傅欣悅,突感背脊一亮,掩鼻打了個噴嚏。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人在港城走,鍋從洛京來。
“你的手機。傅欣悅、設,密碼?”
很明顯,夏暖暖的這個理由目前來看說服力不強。
“那又怎麼了,她是我好閨蜜,一個密碼,有什麼大不了的。”
信不信在他,編理由在她,隻要她說的自信,說的像真的,那就是真的。
愛信不信。
夏暖暖微仰著頭,純澈的桃花眸因為刻意擺出的自信,閃爍著光芒。
隻是沒想到顧錦程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就那麼一動不動,保持著先前的姿態,凝視著她。
撒謊的夏暖暖麵上雖裝的鎮定,心裡其實慌的一批。
心虛的小白兔被如此氣場強大、壓迫感十足的男人盯著,沒多會兒就開始站立不安。
顧錦程幽沉的目光落在小姑娘緊咬下唇的貝齒上,看著越來越深的牙印,鬆開環抱胸前的臂膀,脖頸向下,傾身,抬手勾上夏暖暖下頜:
“你屬狗的嗎?怎麼有事沒事總愛咬自己?
唇的作用可不是用來咬的。”
說話間,男人溫熱的氣息和獨屬於他的木質清香瞬間將少女重重包裹。
兩人距離過於近。
夏暖暖甚至毫不費力就能看到顧錦程冷白肌膚上的細碎絨毛,她大腦有些缺氧,心臟也鼓噪的厲害。
缺氧的大腦一時沒辦法思考,隻能順著男人的問題規規矩矩作答:
“顧錦程,我屬龍,不屬狗。”
看著夏暖暖澄澈無邪的眼眸,聽著她一本正經的回答,顧錦程的沉默震耳欲聾。
好吧。
他,投降!
“手機充上電,陪我到客廳坐會兒。”
雖然挺想到夏暖暖的房間看上一看,但想到那畢竟是她的閨房,或許小姑娘還沒做好和他坦誠以待的準備,顧錦程提出如此請求。
“肖柟哥哥呢,你不是有他陪著……”
“他走了,現在客廳隻剩我一個人。”
顧錦程語調鬆散,漫不經意打斷夏暖暖。
夏暖暖踮了踮腳尖,視線越過擋在前麵的往客廳那裡看了一眼,果然,那邊空空如也。
“肖柟哥哥怎麼會突然走了,他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都到飯點了,他怎麼也不吃個飯再——”離開
顧錦程皺了皺眉,深若墨染的眸子閃過些許不悅,抬腳步步逼近在他雷點上蹦躂的夏暖暖。
屬於男人的獵豹危險氣息猛然襲來,嚇得夏暖暖被迫吞咽下未說完的話,眼皮下斂,瑟縮著不由自主往後退。
退無可退,小姑娘單薄的背不得已靠在門框上。
顧錦程後頸前斜,飽滿的額頭懶散自然地抵在夏暖暖光潔額前。
男人聲線沉磁喑啞:
“夏暖暖,彆忘了,我才是你男人。”
這一刻。
夏暖暖欲將斜側的麵頰,因為下頜被男人突然伸出的青筋明顯的虎口鉗製,而隻能正麵麵對。
狹隘的空間,小姑娘鼓噪不已的心跳,清晰可聞。
太過羞澀,夏暖暖隻能抿緊了唇,垂眸不去看這個輕易便能影響他脈搏跳動的男人。
隻是卻躲不開,顧錦程刻意的鼻尖摩擦。
還有他懶散漫意調調帶出的那句“夏暖暖,彆忘了,我才是你男人”所給她帶來的血液凝固,卻又瞬時逆流的不可抑製的心悸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