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暖心尖微顫,雖然童言無忌,可高中那會兒她可是親眼見識過顧錦程的無情。
猶記得那是一次籃球比賽結束,顧錦程他們隊又贏了比賽,熱鬨結束,看台人散,一個小姑娘鼓起勇氣上前給顧錦程遞情書,沒想到他不僅一下子將籃球砸到了小姑娘腳尖前。
還反唇相譏:“老師教的知識都學會了嗎?有空寫這玩意兒,不如多刷兩套題。”
也正是因為親眼所見,讓她對他的熾熱喜歡,最終隻能轉化為一場獨屬於她一個人的青春單戀。
顧錦程不解風情,一天天的還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夏暖暖真怕他一句話嚇哭了如此粉嫩軟萌,洋娃娃似的奶團子,當即半蹲了下去:
“小朋友,謝謝你的誇獎哦,隻是……”夏暖暖回眸,看了眼顧錦程,“這位叔叔不是姐姐的爸爸哦。”
陪在奶團子身邊的樸素女人臉帶歉意地開口:“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橙子知道了,他不是漂亮姐姐的爸爸。”
奶團子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說的一本正經。
夏暖暖懸著的心終於稍稍放下,輕輕鬆了一口氣。
“你不是漂亮姐姐的爸爸,那就是他的叔叔咯。”
沒想到奶團子竟然越過夏暖暖,走向顧錦城,肉嘟嘟的小手還拉上了男人筆挺的深色西裝。
脊背直挺剛剛站起身的夏暖暖,身子一頓,僵在原地。
奶團子,願你自求多福!
“小橙子,我既不是漂亮姐姐的爸爸,也不是她的叔叔,記好咯,我是她的老公。”
顧錦程半蹲下來,微微躬著身子,學著奶團子的聲音,溫柔耐心地同她解釋。
沉磁禁欲的聲線染上似有若無的淺淡溫柔,直聽的夏暖暖整個身體由外到內酥軟一片。
素麵朝天,衣著簡單的女人聞言,立馬彎身抱起粉雕玉琢的奶團子,忙不迭地同身姿矜貴的顧錦程和甜美可人的夏暖暖道歉。
而馮穎的聲音便是在奶團子她們離開後響起的。
“錦程,你和她,真的領證了?”
夏暖暖睫羽輕顫,“錦程”?
馮穎和他,已經這麼親密了嗎?
難道,他們高中,真的發生過什麼嗎?
夏暖暖因著顧錦程對一個奶團子,還如此認真解釋彼此關係的行為而升起的喜悅,瞬間被馮穎一句很是熟絡的稱呼擊潰到無形。
“你誰?我們很熟嗎?”
顧錦程眼尾上挑,唇角泛起一絲不悅,“我和誰領證,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你家住海邊,管這麼寬?”
馮穎沒想到她不過是不敢相信地隨口一問,便遭到了顧錦程如此不留情麵地反擊。
當即,無辜的杏眸便蓄滿了晶瑩剔透的液體,紅唇囁喏,一副泫然欲涕的憐人模樣。
“不是,我對你真沒什麼印象,彆一副我負了你的表情,我太太在這兒呢,你把話說清楚,不然,我擔心回去跪鍵盤。”
顧錦程語調散漫,眼皮輕撩,一副“我和此女無關”、再清白不過的眼神落向夏暖暖。
夏暖暖的腦波轉速,有點追不上顧錦程的舌速。
顧錦程,我,什麼時候,讓你跪過……鍵盤?
“錦程,你竟然說對我沒什麼印象,那麼,我請問,你高三那年,所接受的我為你帶的愛心早餐算什麼?我一筆一劃寫給你的那麼多封情書算什麼?我往你課桌塞得那麼多零食又算什麼?”
馮穎極力克製著想要掙脫控製爆發出來的情緒,努力壓低了聲音,控訴著顧錦程。
還好,他們目前所處的區域沒人過來,不然,也就太尷尬了。
“嗬——”顧錦程斂了斂眉,深若墨染的銳眼閃過一絲不耐,“高中三年,誰不知道我是女生絕緣體,壓根沒誰能夠近的了我身,所以,你確定你所謂的愛心早餐、情書、零食,真的送到我這裡了?”
馮穎杏眸微閃:高中時期顧錦程的確有女生絕緣的雅稱,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擔心踩在了顧錦城的雷點上,所以不管是愛心早餐、情書,抑或是零食她都是托人代送的。
隻是那人每次都說的信誓旦旦,保準送達,她也就沒有懷疑過。
現在聽顧錦程如此一問,不免有些心虛,難道……
馮穎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關節因為用力泛著冷白。
“不是說要買拖鞋,走吧。”
顧錦程不想再搭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他還惦記著夏暖暖說的儀式感。
時間不早了,他們等下還要取蛋糕。
“好。”夏暖暖乖巧地回答,往前兩步,來到男人身邊。
馮穎石化一般佇立在無人的走道,周遭的喧囂似乎與她無關,她不甘的眼神牢牢鎖在顧錦程包裹在深色西裝下的寬肩窄腰的性感闊背:
“錦程——”
馮穎聲音乾澀,麵上有一絲掙紮。
購物車停下,背影勁碩、矜貴十足的男人,鋒利的眉眼伴著燈光下白潤發光勁斜肌的扭轉,沉若墨染的漆瞳望了過來。
“為什麼是她?”
已經有人聽到動靜,往這邊看了過來。
夏暖暖麵上閃過些許不自在,心底卻在默默感慨:馮穎,還和當年一樣,追的熱烈又大膽,不像她,也隻有在夢裡才敢……
不過,顧錦程會怎麼回答呢?
他會把他們領證的真實原因告訴馮穎嗎?
夏暖暖眼睫輕顫,抿著唇,十指又絞在了一起。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期待,更緊張。
“嗬——”顧錦程輕蔑一笑,“怎麼?我找誰當老婆,還要向你報備?”
聽到“老婆”兩個字再自然不過地從顧錦程喉間溢出,夏暖暖的胸腔猛然鼓噪起來。
白嫩瓷感的臉頰似是被點著了般,灼熱的厲害。
“可是,明明我們看起來才更般配。”
馮穎還不死心。
“看起來?誰看起來?我的老婆,肯定我看起來般配才般配。”
顧錦程擰了擰眉,要不是眼睛餘光捕捉到夏暖暖眼眸的那絲緊張,他才不屑在這兒和一個陌生人浪費時間。
眼看馮穎杏眸霧氣越來越重,顧錦程鴉羽下的黑瞳沉了沉:
“麻煩以後不要再叫的這麼親切,不利於家庭和諧,或者碰到了也裝作沒看到,不用打招呼,畢竟……”男人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眼神掃了掃一臉委屈,眼圈通紅的馮穎,涼涼的落下一個詞,“不熟。”
一並回首的夏暖暖看著快要碎掉的馮穎,想到高中時期她雖貴為她們那一屆的校花,卻沒有一點校花的囂張跋扈、盛氣淩人。
相反,馮穎很熱心,還曾在一次學校突然停電,小賣部的蠟燭賣斷貨的時候,遞給夏暖暖過一支白色蠟燭。
夏暖暖,有點心疼馮穎了。
她擔心顧錦程再說出什麼更傷人的話,藕腕輕抬,泛著粉的柔嫩指尖輕輕拉上了男人衣擺。
顧錦程眼皮下斂,長睫撩動,眼眸餘光不動聲色地落在夏暖暖纖細軟嫩的手指。
透過小姑娘輕柔地拉扯,他感受到她的隱隱不安。
女孩子,不都擔心自己男人被彆的女人覬覦嗎?
明明她傳遞過來的感覺,對他應該很是在乎的,可怎麼?
在他自覺阻斷暗戀者上位的時候,她反倒還護上了?
還是說,他的判斷出錯了?
對於夏暖暖來說,其實,也不是非他不可?
顧錦程心裡泛起烏雲密布時空氣中才會出現的那股壓抑和潮濕,回首,推著購物車徑直往對麵走去。
夏暖暖朝著失魂落魄的馮穎微微頷首:“那個,不好意思,他說話做事一向直接,不喜歡拖泥帶水。”
夏暖暖惦記著趕緊跟上顧錦程,慌慌張說完,卻在下意識轉身時,猝然撞在,聽到她犀利點評而停下腳步的顧錦程背上。
她對他,真的有關注。
顧錦程勾了勾唇,僵硬的臉部線條慢慢柔和。
……
“小蠅子,逛個商場都能跟丟,你說要是離了我可咋辦?”
順著聲音,一身裁剪得體深邃藏青色工裝衣褲,腳踩黑色馬丁靴,身姿挺拔,帶著狂野不羈獵豹氣息的男人慢慢出現視野前。
馮穎委屈的淚水立馬傾瀉而下:
“謝澤憐,高中時候明明你說可以幫我追到顧錦程的,明明是你答應我的……”
馮穎小粉拳砸在謝澤憐擁有緊實肌肉的胸口上,聲淚俱下地質問:“明明送早餐、送情書、送零食還是你出的主意,你去做的,可,顧錦程為什麼說他什麼也沒收到?”
“謝澤憐,顧錦程結婚了,他怎麼可以結婚呢?”
謝澤憐經絡清晰的小臂輕抬,係著扣子的袖沿緊裹白皙皓腕,想要拍在馮穎顫抖背上的手掌攤開又收回。
該怎麼說,早餐、零食他吃了,情書也被他改了名字珍藏了……
拖鞋的款式很多種。
夏暖暖卻是一眼注意到了邊沿有著粉色兔耳朵的毛茸茸款。
深秋了,溫度越來越低,下班回到家,有它陪著一定特彆舒適、放鬆。
主要這個款型還有一雙灰色的,可以配成情侶款。
隻是不知道,顧錦程,是否願意接受帶有長耳朵的幼稚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