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燃犀 小紅衣v 6554 字 3個月前

一陣哭聲將我吵醒,陌生的環境讓我有些無措。

這是哪兒,我不是在家裡睡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有人私闖她家,將睡夢中的她,帶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啪。”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伴隨著女子的怒罵聲和旁邊傳來低聲的哭泣聲。

我抬頭看去,一個穿著深色古裝的女子出現在光影下。女子的身材高大,正拿著皮鞭,雙手叉腰怒罵道,臉上帶著譏笑。

“你們這些下賤貨,我好心給你們找一條頂頂好的出路,一個個的都不領情。”牙婆嘴裡的臟話不帶停歇,“真當自己還是高門大戶家的丫頭,醒醒吧,你們現在可都是最下等的奴隸。”

“我幫你們找個好人家,你們得領情,”牙婆的話音拉長,“要不然,我就把你們都賣給花樓。相信你們都知道花樓是什麼地方,我就不挑明了。”

“嗚嗚嗚。”房間裡的哭聲越來越大,我也隱藏在人群裡,不做出頭鳥。我已經掐了自己無數次,想讓自己清醒過來,但是發現這樣做隻會讓自己大腿淤青,根本就不會讓我回到原來的世界。

“都給我滾出來。”一聲喧喝聲從門外傳出,閉關了幾天的門終於被打開。陽光透過大門灑進來,刺得人睜不開眼。

我眯著眼睛適應光線,隨著其他人緩緩移動到門口。我的心跳在加速,不知道接下來迎接我們的會是什麼。

當我的視線逐漸清晰時,我看到了幾個大漢站在門口,最前麵應該就是領頭牙婆。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出來的女子,像是打量一個物品一樣打量著每一個人,帶著一種讓人不適的審視。

關了幾天的我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十分蒼白,由於長時間的缺水,嘴巴上已經泛起了一層乾皮。好幾天沒有洗過澡的身上帶著一股若隱若現的酸臭味。

我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味道,關了好幾十人的房間裡,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拉走。”牙婆露出嫌棄的神色,這批貨物看起來就不值錢的樣子。本以為是高門大戶出來的,總能為她帶來不菲的收益,沒想到一個個都不爭氣。

“也是,值錢的早就被拉走,送去其他府上快活去了,哪能輪到她撿漏。”牙婆嘴裡唏噓著。

我正好經過時,聽到了牙婆嘴裡的話,身體微微一顫,牙婆的話如同冰冷的箭矢穿透了我的心。

原來,這還不是全部,條件好的早已經被挑選走,送往其他地方去了,隻剩下她們這些被認為“不值錢”的人。

“等等。”我鼓起勇氣,聲音雖小卻堅定,“我們到底要被帶到哪裡去?”

牙婆轉過頭用鞭子抽了我一下,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管得著嗎?反正,對於現在的你們而言,是好地方就是了。”

周圍的女子聽到我們的對話,開始輕泣起來,她們好像已經預料到自己今後的生活了。

“我告訴你們,如果沒能將自己賣出去,我可不會繼續養著你們。”牙婆冰冷的話像是個巨雷落在我們耳邊,“你們應該知道該怎麼做,畢竟都是大家族裡出來的。不然,花樓的大門可等著你們。”

“拉走。”

大漢們將我們一個個綁在一起,拉著走出房間。隨著大漢們開始驅使眾人前進,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隻要還有一口氣,就有希望。”我在心底默默對自己說。我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清醒和理智,尋找任何可能逃脫的機會。

大街上,我和一些妹子一起蜷縮在一起,看著眼前被一個個挑走的女子,我的內心充滿了絕望。想我丁禾,堂堂21世紀的獨立女性,竟然像牲口一般被人挑選,這讓我怎麼能接受。

越來越多的人被牙婆賣了出去,我的處境越發艱難。

“這個怎麼賣。”一個粗布麻衣、臉上帶著壞笑的男人指著我問,“她看起來比彆的人嘛……,更能玩。”

“您眼光可真好,這個小丫頭可是那家出來的。雖然是個庶出吧,但是也是被嬌養大的,肯定比彆人要強上一些。”牙婆看來一眼我,轉頭笑著說,“10兩,不二價。”

大漢冷笑一聲,“10兩,你去搶吧。最多3兩,這還是看在她是主家的麵子上。”

“您這可說錯了,如果不是我要價貴,她早就被賣了。”牙婆用手帕捂著自己的嘴輕笑道。

大漢仔細瞅了瞅我,繼續說:“那就五兩,不可能再多了。”

牙婆裝作思考一番,“行,給你了。”

我絕望了,我寧願死也不會願意被人當物品一樣的售賣。正當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時,一陣喧鬨聲傳來。

一匹失控的馬匹朝著我們這個方向奔跑,我看著奔來的馬匹,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就算死,也不會成為玩物。

用儘全力撞開了眼前的人,跌跌撞撞地朝著馬蹄下跑去。在馬蹄將要踏上我的身體時,我閉上了眼睛。

“啊——”路上傳來行人的驚呼聲。

就讓這個荒唐的夢就此結束吧,我已經受夠了。幻想中的痛苦並沒有出現在我身上,睜開眼睛一看,馬蹄高高舉起,馬頭被韁繩死死地往後拉,瘋了的馬被製止了。

我抬頭望去,與馬上少年的目光相觸,兩人都被雙方的眼睛給吸引。

一個驚訝於女子眼中的必死決心;另一個被男子眼中的少年意氣給震驚。

“彭小將軍,對不住。是這個死奴太沒眼力見,驚擾到您了,我們馬上把她帶走。”牙婆小心賠禮,右手對著身後揮了揮,出來兩名大漢,正要將我拖走。

正當我絕望之際,少年的聲音拯救了我,一聲‘等等’讓我死去的心又恢複了幾分生機。

少年的聲音在喧鬨的街頭顯得格外清晰,他叫道:“等等!”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天生的權威。那兩名大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牙婆也愣住了,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變故。

彭小將軍拉緊韁繩,馬匹在他的控製下逐漸平靜下來。他俯視著地上的我,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感——有驚訝、有同情,還有一點難以捉摸的東西。

他從馬上躍下,動作輕盈而優雅,與周圍緊張的氣氛形成了鮮明對比。

“你是誰?”彭小將軍問道,聲音溫和卻堅定。

我本能地抬起頭來,望著眼前這位少年將軍,心中五味雜陳。我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頭發散亂,衣衫不整,但我的眼神卻透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叫丁禾,我不想成為任人買賣的商品。”我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充滿了決心。

彭小將軍似乎被我的話所觸動,沉默片刻後,他對牙婆說:“我買了,你沒有意見吧。”說著拿出一塊金子,直接扔給了牙婆。

牙婆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但很快就被假裝的敬意掩蓋。畢竟,在這個社會裡,得罪一位權貴可不是明智之舉。

“小將軍,這……這怎麼好意思呢?不過既然您開口了,我們當然遵命。”牙婆連忙點頭哈腰,一邊示意大漢們退下。

“少爺,您跑太快了,我都要跟不上了。”一個小廝打扮狀的男子匆匆跑了過來。

彭毅看向自己的小廝:“阿奇,帶這個姑娘回家。”

叫做阿奇的小廝一臉不可置信,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家少爺就買了個女子回家。要是被公主知道了,他怕是要倒黴了。

但是他家少爺的話還真不能反駁,誰都知道他家小將軍是個暴脾氣,自己認定的事情誰都無法阻止。而他隻是個小小的家奴,還是聽少爺的話為好。

“來吧,跟我們一起回家。”阿奇儘量表現出柔和,他怕自己會嚇到嬌滴滴的小姑娘。

我就這麼一時腦熱,沒頭沒腦地跟去了忠毅侯府,我好像得救了,就這樣從必死的結局中掙脫了出來。

繃著的大腦好像得到了喘息,從旁人口中知道了這是個架空的世界,不屬於她記憶中的任何朝代。救了她的少年是忠毅侯府家的小少爺,是當朝公主與將軍的兒子。

這個朝代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奇怪,公主還能嫁給大將軍。雖然曆史中這不在少數,但是這也是犯了大忌諱。

“你就好好在這休息,明天開始就進入小少爺的院子裡,安安心心當個灑掃丫頭。”

我就這麼安頓了下來,雖然還能時不時聽到彆人嘲笑的聲音,但是隻要能活下來,我就對這些不會在意。

我感覺自己好像參與進了這個時空,但是又像是遊離在這個時空之外。

我不知道的是,打從我一進入忠毅侯府,我的信息已經出現在了侯府的當家夫人手中。

“公主,真的就這麼讓她靠近小少爺嗎?”

“毅兒既然救了她,就讓她留在身邊做個灑掃丫頭吧。”公主擺擺手,根本對她毫不在意。她可不信,就憑個小小的女奴,真的能將她家的寶貝給欺騙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院子太小,還是我有點倒黴,總是時不時發生一些倒黴的事情。最奇怪的是,我總是能碰到彭小將軍,熟悉了後,我們反倒還能說上幾句。

彭毅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他救回來的那個小奴隸上了心。

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對他沒有生出其他的心思,不像彆的人能一眼看透。再加上她好像比彆的人更聰明,即便她一直都獨來獨往,但是他就是發現了她的不尋常。

他總是偷偷的觀察那個叫丁禾的小丫鬟,總是找借口出現在她的麵前。

隨著時間的加深,兩人的關係倒是越發融洽。彭毅總是給我帶一些小東西,不拘於遊記,小飾品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

我現在也沒有以前那麼防備他了,現在的我們還能正常的開幾句玩笑、隨意地說說話了。

我有時候看著他的臉,就會出現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自己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我知道自己開始對他產生了好感,也知道他對我也產生了一種情愫。

有時候我會想,上天讓我做這個夢,是不是就是想要讓我在夢中談一場甜甜的戀愛。我也隻是想想而已,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幸運呀。

“你真的不認錯。”公主手上拿著一根粗壯的藤條,正一下下往彭毅身上抽去。藤條瞬間刮破了裡衣,留下一道道血痕。

“兒子沒錯,兒子喜歡丁禾。”彭毅一臉堅定地說。

公主看著倔強的彭毅越發生氣,手上的動作更加的用力,“就因為一個女奴,你就要忤逆母親。”

“母親,她不是女奴,她隻是受家族連累。”彭毅接下來說出的話,直接讓公主失了神,“母親,我不想惹您生氣,但是孩兒下定了決心,想要娶她。”

公主大聲嗬斥說:“你還要娶她?她隻是個奴隸,她臉上的奴隸疤痕就是一輩子的恥辱。難道你要頂著彆人嘲笑你一輩的把柄,也要娶她?”

“是,母親。希望您成全。”

躲在暗處的我緊緊地捏著拳頭,手心已經被掐出了深深的痕跡。我本來隻是來送東西的,無意中路過這裡,沒想到竟然會聽到她們母子之間的談話。

要說沒有動容肯定是騙人的,但是我也知道我們兩人想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

我偷偷地從這個地方退了出去,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藤條抽在身體上的聲音還在繼續,但是彭毅咬緊了牙關硬是不鬆口,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堅持,他們在一起的機會就更加渺茫。

“你怎麼來了。”彭毅一臉驚訝地出聲,臉上帶著擋不住的笑容。

我坐在了床頭,掃視了一下他整個身體,發現傷口被處理得很好。我笑著說:“我來看看你。聽說你被公主打了,我來看看嚴不嚴重。”

“沒事,我太調皮了,母親懲罰了我。”彭毅一臉不在意地說,“對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說著小心摸索著,從自己的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個小木盒,將它遞給了我。

我在他的注視下打開了木盒,一串黑色的手串出現在我的麵前。我盯著眼前的手串,整個人微微顫抖了起來,竟然是它。

“怎麼了,這個小葉紫檀的手串,你是不喜歡嗎?”彭毅有些著急地解釋說,“這是法雲寺那棵紫檀的枯枝製作而成,我求了燃燈大師很久,他才將它送給了我。”

我撫摸著盒中的手串,搖了搖頭說:“我很喜歡,謝謝你。”

“那就好,我幫你帶上。”說著強撐著身體,將手串帶在了我的手上,“方丈告訴我,這個帶著對身體好。你可不要隨意丟棄,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

“嗯。”我下意識地回答,其實我已經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了,頭腦中的思緒亂飛,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語。

時間就這樣過去,邊疆傳來消息,塞外的遊牧民族開始進攻邊塞城鎮。

彭毅已經向皇帝請旨,如果他能成功取得勝利,他想讓皇帝給我們兩人賞賜一道賜婚聖旨,這樣就沒人敢瞧不起我。

他以為自己瞞得很好,可是我早已在各個丫鬟的口中了解到真相。聽說為了這件事,公主大發雷霆,狠狠地打了他一頓。

彭毅離府的那天,他悄悄地跟我說,他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去祖父家裡。他要我耐心地等他回來,說到時候有個驚喜給我。

他離開了京城,他以為我會按照他的想法,乖乖地在家裡等著他。他沒想到的是我已經征求了公主的同意,陪他一起去邊塞。

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這一次,我在公主麵前跪了三天,才求的了這次機會。

望著前方黑壓壓的敵軍,我苦笑出聲,我就知道我的預感不會出錯。

還好前幾天糧草短缺,我提前與各個副將打好了招呼,支開了彭毅。自己穿上了他的鎧甲,登上了城樓。我將代替他,死守這座孤城。

我站在城樓上,心中雖有千般不舍與擔憂,但我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我深知此行凶險萬分,但為了身後的百姓,我願意承擔這份風險。寒風凜冽,吹打在我的鎧甲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是戰鼓的前奏。

敵軍的前鋒已經接近城牆之下,喊殺聲震耳欲聾。我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長矛,命令士兵們準備迎敵。我的心跳在加速,雖然恐懼,但是自己絕不退縮。

“弓箭手準備!”我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完全不像一個初次上戰場的新兵。“放!”

箭如雨下,射向了逼近的敵人。一時間,敵軍陣腳大亂。然而,對方很快便調整過來,開始組織更猛烈的攻擊。

我冷靜地指揮著防禦,適時調動兵力,確保每個關鍵點都有足夠的守衛。

就這樣堅持了好幾天,城內已經弓儘糧絕。如果不能堅持到彭毅帶著糧草和武器回來,整座城都將被毀滅。

還好自己做到了,我已經看到了遠處彭家軍的軍旗,我做到了自己的承諾。

“放。”隨著一聲令下,敵軍的箭矢從城樓下往上射。數不清的箭矢朝著我的身體飛來。

我已經感覺不到痛苦,好像身體已經被射成了一個篩子,裝不住一點東西。

血液隨著窟窿流出我的身體,瞬間染紅了身上的盔甲,嘴裡全都是血腥味,讓人生厭。

我的思緒也隨著遠處大軍的號角聲飛遠。

“彭毅,對不起了,我失約了。”聲音從我口中溢出,“沒有戰爭的邊關真的很美呀。”

望著夕陽下的狼煙,我好像聽到了彭毅在叫我,但是這不重要了,我要回家。

床上的我猛地驚醒,身體上的痛楚好像還沒有消失,密密麻麻的汗珠從額頭上低下,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