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1 / 1)

蘭夏有些驚訝,更有點懵。

“你確定?”雖然兩家長輩是朋友,但他們兩人包括相親那次也才第四次見麵。

她都不知道該說他真摯還是單純了。

“為什麼不確定?”傅楊眉峰微挑,笑意從眼眸暈開。

蘭夏歪了歪腦袋,杏眼一片迷茫。

想說,你不怕我偷東西?然而仔細想想,他家貌似也沒啥好讓她偷的。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蘭夏思維受堵,還在思考,傅楊已經牽起她的手,在手機屏幕摁下,很快頁麵提示指紋已錄入成功,請再次確認。

“我要是騙子,你豈不是人財兩空?”話問出來,蘭夏自己都差點被逗笑,更彆提一直饒有興致看她一臉糾結模樣的傅楊了。

“空不了,起碼我們這幾次相處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也隻能麻煩她假一輩子了。

指紋確認通過。

傅楊又打開物業軟件輸入她的車牌號碼。

蘭夏稀裡糊塗,也可以說被哄得欲拒還迎的接受了他的安排。心想,反正她短期內肯定不會在他不在家的時候過來,錄就錄吧。

正以這個理由安慰自己時,就聽傅楊笑道:“我要是騙子,你現在肯定已經人財兩空了。”

蘭夏不明所以。

傅楊再次握住她錄指紋的右手,笑容璀璨奪目,“我看到你手機屏幕解鎖和支付的指紋都是大拇指。”

蘭夏:……

怪美色惑人,讓她連基本的警惕性都沒了。

還傻呆呆思考傅楊是不是太單純,感情單純的隻有她一個。

“怕了?”傅楊笑吟吟調侃道。

蘭夏輕哼了聲,”明天就把你家搬空!”

傅楊笑得一臉無所謂,語氣甚至還有期待:“隨時恭候光臨!”

時間已經不早,在完成小區門禁的麵容識彆後,蘭夏提出回去,傅楊讓她等等,隨即打開行李箱,拿出一個精美的禮袋。

“給你和外婆帶了禮物。”

還有禮物?

蘭夏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是什麼?”她接過來,發現還挺重。

“外婆的是一柄廣繡團扇,你的是金項鏈和”傅楊話語突然止住,笑得燦爛,“你回去打開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蘭夏盯著他瞧了會,笑意蔓延:“給個提示唄~”

特意拉長的尾音與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化成小貓咪蹭他的胳膊,撒嬌耍賴。

傅楊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喉結滾動,克製道:“撒嬌沒用。”

拒絕的無情極了!

掌心癢癢的,很快傳染到心臟,傅楊知道是她的睫毛在作亂,他舍不得挪開手,卻被蘭夏突然捉住。

傅楊垂眸看向覆在手背上的那隻指甲粉白透亮,如柔荑般漂亮的手,任由她動作。

蘭夏握住他的手挪開,粉白嬌俏的小臉仍是那副“你肯定會告訴我”的笑。

“和遊戲有關。”傅楊敗下陣來,語氣無奈。

這下把蘭夏的好奇心全勾出來了——她輕輕晃了晃盒子,應是包裝得極好,沒有半點兒晃動或聲響。

“行叭~我回去看。”

下到一樓,傅楊把人送上車,直到車子駛出視線,返身上樓。

已經住習慣的家突然顯得有些冷清。

傅楊走進浴室,十幾分鐘後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按下快洗。

等他吹乾頭發,晾好衣服。蘭夏告知已經到家的語音發來,不忘催他趕緊休息。

傅楊笑了笑,與她道晚安。

“唉呀,還給我帶了禮物!”外婆迫不及待地拆禮盒,一柄光彩奪目的牡丹花團扇被妥當地安置在錦盒中,“這不便宜吧……”

“和你那套青色的舞服很搭。”蘭夏搜索牌子名稱,果然,這把漂亮團扇頂她半個月工資,老太太也瞥見價格,嘖聲道:“好看是真好看!”

對收傅楊這麼貴的禮物還是有些心理壓力。

“您就放心收下吧,他又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年輕。”蘭夏看得開,她知道傅楊的經濟條件不差,送一柄幾千塊的團扇給女朋友的長輩,完全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

再者,算得清楚點——傅楊也有長輩,這份禮她是得還的。

蘭夏把紅色絲絨盒子打開,裡邊是一條金項鏈。

細細的鏈條纏在手上,圓滾滾胖嘟嘟的小金坨自然垂下,晃啊晃,讓人愛不釋手。

蘭夏喜歡金子做的任何首飾。

“這條項鏈好看!”外婆對傅楊的眼光表示讚賞,“要不要幫你戴上,拍照發給小楊看看?”

蘭夏笑著搖搖頭,“改天約會我戴著吧。”

她把項鏈重新收回盒子。神秘盒子還在禮袋裡,蘭夏把它拿出來,仔細端詳了好幾分鐘。

“怎麼了?”外婆看她盯著盒子一動不動。

蘭夏搖搖頭,撕開外層的包裝紙,揭開盒蓋——六隻姿態各異,張牙舞爪的貓咪玩偶齊齊仰著小臉瞧她。

蘭夏感覺眼睛有被吵到。

她捏了捏好似失眠的黑眼圈貓咪的小臉,毛絨絨手感還怪好的。

這麼短的時間,他到底從哪兒找到的它們?

蘭夏百思不得解,啞然失笑。

蘭夏洗漱完把空調打到十幾度,躺在被窩裡,幾隻貓咪被她擺在書桌上,抬眼就能瞧見它們高高仰起的下巴。

真幼稚!

她盯著看了會,摸出手機給它們拍了幾張照片。

次日清晨,傅楊晨跑回來打開微信,第一眼就瞧見蘭夏的微信頭像變成了那隻黑眼圈貓咪。

起床時還沒有的,看來人已經醒了。

他發去消息。

彼時蘭夏已經載著外婆、巧慧姐和陽陽開車行駛在回鄉下的路上。清晨的風帶著濕潤的涼意,山路兩旁的樹木花草上還綴有露水,隻在天際有薄薄一線太陽,大片大片的白雲堆積如山。

天氣預報說,今天陰轉晴,太陽估摸得下午才能露出全臉。

“啊——”陽陽趴在車窗上發出興奮的尖叫,“黃鼠狼,剛才有黃鼠狼跑過去了!!”

山裡這玩意兒多的是,也隻有小孩子看到才會開心。

巧慧姐淡定地撈正他身體,“彆把頭探出去。”

蘭夏手機屏幕彈出信息,她瞄了眼,忍不住想他看到頭像的反應,由於設置了隱私模式,隻能等到家才能點開信息了。

外婆瞥見提示的備注,抿著嘴笑。

半路車子開始變多,山道僅夠兩輛私家車勉強平行開過,蘭夏不得不讓一側的車輪開進路邊下陷的山地,停車避讓前方駛來的滿載乘客的公交車。

車上多是挑著農作物去市裡售賣的農民,窗戶大開著,穿著隨意的人們滿臉笑容,聚在小小的空間裡放肆談笑。

外婆瞬間聽出來熟悉的聲音,她提高聲音喊了個名字。

“福香,你今天咋去市裡,昨天不是去過了嗎?”

因為前方還有幾輛車,公交車此時行駛得如同一隻蝸牛。兩個老閨蜜趁這點兒時間聊上幾句。

“我孫子明天回來,去市裡買點兒菜。”

蘭夏探過身子打招呼:“外婆早!”

“早,夏夏有空來家裡玩,我家門前的無花果熟了,你想吃自己去摘啊。”

蘭夏爽快應下,“謝謝外婆!”

陽陽跟著探出腦袋,笑得如同小太陽似的,脆生生道:“老外婆早!”

可愛模樣逗得壓根不認得他的老人直誇他。

短暫而熱情地相聚之後,兩輛車距離拉遠。

上了一個長坡,路兩邊開始出現兩三層高的民房,繼續開了二十多分鐘,車子穿過茶山,徐徐停在一棟三層半高的小樓前。

姨媽坐在屋前曬坪的椅子上篩豆子。

巧慧姐帶著陽陽下車。

姨媽讓留下來吃早飯,聽外婆表示已經吃過,得趁太陽還沒出來把臘肉和臘魚都收拾好,不再挽留,隻叫兩人一定過來吃午飯。

兩家在同一條路的邊上,距離不到一公裡,

蘭夏把人送到地方,再掉頭回去。

她家新建的樓隻有兩層半,和村裡其他人家一樣,門前留了塊曬坪,方便曬稻穀、黃豆等作物,閒時擺上幾把椅子,喝茶聊天。

一樓最前邊的兩間是堂屋和待客的房屋。

穿過堂屋是通往二層的樓梯,樓梯左邊是廚房,右邊與堂屋相連的房間作為倉庫使用。

熏臘味是在屋後空地用紅磚搭砌的灶台。

屋後水井接通了自來水管道,生活用水都從井中取。

上好的五花肉和青魚已經用鹽抹好醃了一晚上,熏製需要五六個小時,因而到家後祖孫兩人沒有休息。

蘭夏到屋後自家的樹林子裡砍了幾枝鬆柏、細竹枝,以及桔子樹枝條扔到灶台邊。外婆把它們折斷塞進灶膛,點燃,待火燒旺,倒入橘子皮、柚子皮,最後在原本架鍋的口子放上網格烤架。

蘭夏把醃好的五花肉和魚鋪在網架上,蓋好鍋蓋。

外婆用火鉗將柴火調整了下位置,使再次燃起的大火變成星星點點的隻能借助偶爾吹來的風勢才能躍起厘米高的小火,均勻倒入半簸箕未脫粒的穀子。

灶糖裡很快煙霧繚繞。

外婆用鐵皮把灶膛口封住,以免風把柴火帶出來。

“行了,我去你德高叔家一趟,明天上午回去前再去摘菜。”老太太邊撣著衣服上的柴火屑,順著台階走進樹林子。

德高叔就是租賃她們家土地的人,穿過小樹林子,下坡右手邊第三家就是。

蘭夏進屋給自己泡上一壺茶,在樓頂涼亭找了個位置。

天有些熱,剛爬上樓身體就開始冒汗。

將泡了薄荷金銀花茶的玻璃壺和杯子放下,蘭夏懶懶地躺上搖椅,隨著腳尖踮地,椅子開始慢悠悠地晃動。

清晨大朵大朵堆在一起的白雲不知何時已經散開。

她拿出手機,把剛才隨手拍的圖片發給傅楊。

【夏夏:忙完啦~】

然後將手機放旁邊,拿出揣褲子口袋帶上來的小說。

傅楊還在醫館值班。收到消息提示時他正在接診,等幾個病人看診結束,已經是一小時之後。

他打開圖片,雲朵堆積而成的山下,野蠻、磅礴的綠色層層疊疊。下一張圖是煙熏火燎的灶台。

【傅楊:你現在在做什麼?】

”叮咚叮咚”的特彆提示聲響起,蘭夏的意識從書中抽離。看見傅楊發來的信息後,她打開鏡頭對準隨手放在茶壺邊的書。

收到照片的傅楊拍了張辦公室的圖片回應。

【夏夏:辛苦啦~病人多嗎?】

傅楊瞥了眼緊張的休息時間。

【傅楊:今天有點多,休息時間還剩下最後五分鐘,晚點聊】

【夏夏:好,你先忙,回去給你帶我親手做的臘味】

【傅楊:期待jpg.】

蘭夏把散開的頭發重新紮起。

樓下傳來說話聲,她走到欄杆處探身看,是大外婆來送新搗的糍粑。

“大外婆。”她趴在欄杆上打招呼。

老人抬頭看她:“大熱天的,你跑樓頂上乾嘛?”

“吹吹風。”蘭夏補充道:“樓頂風大。”

等她下樓時,大外婆已經快到家。兩家同樣在路的同一側,相聚不超過一百米。

“還熱著呢,快來嘗嘗。”